一行7人快馬加鞭奔了一天,夜晚時在一處林子裡宿營。
安排過守衛輪班順序後,火堆升起來,大家換上了尋常衣服,將赤焰軍的衣服燒了,煮了湯泡餅吃過,各自睡了。
令狐車睡不著,一個人出來閑走,上了一處高地,靠著大樹,看著夜空裡的繁星出神。
“我要是刺客,你已經死了。”
陳靜秋從樹後轉身出來。
令狐車笑了一下。
“睡不著?想什麽?”看見他手裡捏著的玄武令牌,陳靜秋猜到了一二,“你的仇還沒報麽?我怎麽聽說劉金才已經死了。”
“他還不配做我的仇人。”
令狐車低頭看著手裡的玄武牌子,繼而收起了它。
陳靜秋:“熊英?”
令狐車並沒有反對,說:“你不覺得玄武的設置很有用麽,將來我也要設置這麽一支力量放在暗中,它就是恐怖的本身。”
“看來你對自己要做什麽,很清楚了,也已經有了計劃步驟。”陳靜秋摘了一朵花看著,“我以為我是個有主見的人,從小父親也這樣培養我,現在反而……”
她苦笑了一下。
令狐車:“是事情變得太複雜了。”
陳靜秋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先是訝異,再變得安慰,最後欣賞的成分多了些。
令狐車:“所以,你還是要把自己遠嫁西邊,借助少數民族的兵力來報仇。”
“之前,我倒是希望你能猜對,現在,你猜對了,我反而沒有什麽喜悅的心情了。”陳靜秋的笑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安慰,“你一定在想,我有什麽資格,能讓野蠻人聽我的話,為我出兵,即便是我用盡女人所能有的一切去換。”
這些心裡話她從未對人說過,令狐車也沒奢望她能講出來,現在她猛地一說,他反而不知道怎麽安慰了,但他能理解一個女人的無奈。
一時,靜悄悄的。
秋蟲叫著,涼風習習,星空晴明。
“一份藏寶圖,能讓他們給你賣命麽。”
令狐車淡淡地看著她。
陳靜秋吃驚地,不可思議地盯著他:“你說什麽,我不明白。”
“你不用緊張,我以前沒打過它的主意,今後也不想要它。”令狐車安慰地一笑,“那次救你,給你換上小虎牙的衣服時,在你後背發現了一幅圖。沒有細看,但我知道,那應該就是劉金才,白世蕭,熊英千方百計抓你的原因和目的吧。”
陳靜秋的手握得緊緊的,野花在掌心被捏出汁水來,黏黏的。
良久,她才松了口氣:“是,也是赤焰軍劉明成和沈彥斌讓我留下來的原因和目的。他們都想得到寶藏,人人都在搶,你不想麽?”
她朝令狐車走過來,站在他面前,第一次離得這麽近,幾乎貼著鼻尖,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如果,你答應幫我召集人馬,訓練軍隊,殺了熊英,殺了皇帝,我就把藏寶圖給你,寶藏歸你,”她看著他的眼睛,“連我也歸你。”
令狐車也看著她的眼睛,平淡,溫暖,沒有半點心動和漣漪,更沒有謊言和掩飾。
他的手慢慢伸向她的臉,卻從她脖子上摘下了一個小吊墜握在手裡。
“這個給我吧。”
陳靜秋一下子就明白了,退了幾步,那吊墜是小虎牙的,她的心裡不知道是該高興,小虎牙遇到了真愛,還是該難為情,剛才說那麽輕賤的話,更不知道是不是該尷尬。
但無論怎麽樣,令狐車用拿走小虎牙吊墜來證明自己的態度,這個高明的做法,讓陳靜秋更加對他刮目相看了。
“好,你留著吧。”
總算打破了難堪的氣氛,陳靜秋松了口氣,忽然一笑:“是不是覺得我很輕賤,又很可悲,不擇手段,卻也只有女人這個本錢。”
令狐車:“你我是同一個仇人,只是選擇的路不同罷了。”他收起吊墜藏在胸前,看著天空,“我送你到目的地後,會回來這裡,把黃州拐子河旁邊的平原地區,變成我的勢力。”
他看向陳靜秋,後者也在看他,聽著。
他說:“我會有自己的軍隊,地盤,人民。你可以告訴你未來的夫君,如果他幫你出兵報仇,我的地盤將會給他提供所有的需求,並且出兵幫助。他不僅能獲得你這麽美麗的老婆,藏寶圖,還能獲得我這樣厲害的朋友。”
他的目光認真,泛著光芒。
“如果他只是貪圖寶藏,卻並不幫你,或者得了寶藏反而要殺你,那他就要做好準備,我會起大軍,直搗他老巢,將整個種族滅口,房屋燒毀,森林毀掉,讓他們從此消失,不留痕跡。”
話很平淡,殺氣蒸騰。
陳靜秋不知道要說什麽,本能地有想要衝上去抱他一下的衝動。
好像看穿她心思似的,令狐車忽然走開了一步,笑道:“說不定我們明天就會死。”
陳靜秋笑了一下,有什麽東西掉落,她沒有擦,那是淚。
“是呀,”她笑了笑,“說不定明天我們就會死。”
“他是黑牛族的族長。”陳靜秋說,“當年,他們來和漢人做交易被騙,差點被當奴隸賣掉,父親遇見了,幫他們贖身,送了錢財和兵器衣甲,他們回到黑牛族才武裝起了自己的軍隊,發展壯大。我想,他們應該還記得當年的恩情吧。”
“任何一個雄才大略的領袖,都不會忽視以身作則的作用的。www.uukanshu.net 你一定會成功的。”
“但願吧。”
一隻什麽鳥從頭頂撲啦飛過,飛遠了,叫了一聲。
“你想不想知道那幅圖代表著什麽?”
“不想知道。”
“不好奇嗎?”陳靜秋意外。
“好奇啊,但不想知道。”令狐車一笑,往回走,“什麽事?”
前面快步過來的是方瑞:“我本來不想打擾的,但,”他猶豫著,“你還是去看看吧。”
見他猶豫,應該不是危險來臨,無人的樹林裡宿營會有什麽事發生?
令狐車也想不出會是什麽,跟了他往回走。
陳靜秋也快步跟來,趁他們不注意,擦了眼淚,又抹了抹臉。
人都在,但神態各異。
火堆邊多了個人,正貪婪地吃著餅,時不時喝口肉湯,看著二十出頭,滿臉疲憊,但掩飾不住眼裡的光芒。
“什麽事?”
令狐車過來,問。
那人看著他,還不忘喝了口湯,打量著他。
其他人似乎都有些不好開口。
令狐車看向趙義東,後者撓撓頭,一臉怒意:“你問他!”
令狐車又看向那人,旁邊還有一隻馬,明顯不是戰馬,是耕田使喚的。
“怎麽回事,你說吧。”
那人咽下吃的,放下碗,餅還抓在手裡,指著齊林:“他,就是他,把我妹妹睡了,你得給我個說法!”
“啥?”
令狐車差點被意外打一個趔趄:“你妹妹?他?”
齊林皺眉不敢看大家,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