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州城不算大，有居民8萬多戶，人口30萬人左右。因為原來的舊城雖小，但西面有從帽領高原一路滾滾而來的拐子河，河流衝積平原廣闊，田地肥沃。東面600裡外就是皇都天子城。北面接金色草原，連著北方大小200多個民族的貿易通道，南面雖然有傷疤大小的珍珠沙漠，隔開了與平原和盆地交錯的水鄉，但珍珠沙漠裡的鑽石礦吸引了無數的商人和帶著發財夢的無業者。
　　這些東西南北吸引過來的人在舊城周圍落腳，漸漸形成一圈新城，漸漸融入當地。新的外來者又在新城周圍落腳定居，多年下來，齊州一圈一圈壯大，隱約倒有成為皇都之外經濟重鎮的趨勢。
　　眾多的外來者也帶來了他們各自的文化，在這裡雜糅交匯，長久下來，外來人和當地居民的人口數竟然漸漸趨於對等。
　　劉校尉帶人在舊城外等。也好隨時做策應。
　　陳靜秋，小虎牙和令狐車化妝成百姓，步行進了舊城。
　　後來擴建的城門分成了兩條街，原來直行的街道供行人來往，進城的商隊則需要在旁邊通道登記信息，換取通行牌才行。
　　七八個不同裝束的商人正排隊等著兌換，十數個負責守衛秩序的士兵們維持著秩序，巡查著商人的車輛。還有十幾個人兩兩一隊，在附近巡邏著。
　　“客觀，來壺冰鎮酸梅湯解解渴，來盆熱水泡泡腳解解乏麽，勞累這麽久，咱們客棧有最舒服的服務，酒菜價格公道，還有唱曲兒的……”
　　拉客的小二熱情迎上來，見他們三人腳也不停，便立刻吆喝著迎上別的路人去了。
　　令狐車邊走邊打量著四周，明顯建築高大很多。之前見過的頂多也就是兩三層屋子，這裡四五層高樓到處都是，聳立在街道兩邊。
　　兩邊店鋪裡的貨都在門口擺了樣品，真的是東南西北天下所有物件應有盡有，只有你買不起的，沒有買不到的。
　　街上行人也各有特色。
　　見令狐車好奇地左看右看，又見陳靜秋只顧趕路，小虎牙便開了口:“你第一次來?”
　　“嗯。”令狐車點點頭。
　　“南邊的人總喜歡輕紗妙曼，多喜歡淡青色，墨色，喜歡這種慢慢綻開的暈帶來的層疊美。所以南邊的人女人美得要滴出水來，男人則多了幾分柔勁兒。他們喜歡在腰袢掛裝飾用的細劍，來凸顯自己的陽剛之美。”
　　令狐車一愣，看見三個南邊人過去，一時分辨不出男女，詫異道:“還真難分辨呀。”
　　“那三人本就是女的，你要分辨什麽呀。”
　　小虎牙被他逗笑了。
　　令狐車也啞然失笑，回頭再看，那三人已經沒入人群找不見了。
　　小虎牙輕快地說:“細劍又分好幾個品種，達官貴人喜歡用金玉鑲嵌劍鞘的吞口，總要在細節上凸顯身份和尊貴。那些彰顯品位的男子便喜歡用幼年鯊魚肚皮上的白漸黑色做劍鞘，有一種天然暈美。”
　　“真是麻煩呀。”令狐車說著，眼神搜尋著人群，真希望能出現幾個南邊人男子，看看劍。
　　小虎牙怎麽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一笑，慢慢介紹:“不管是什麽品類，鍛造工藝還數皇城兵部下轄的工匠坊造的最為美觀，質量也高。不過價錢也更貴。”
　　沒等來南邊的人，倒有幾個衣服上插著鮮豔羽毛的人說笑著走過，令狐車好奇地多看了幾眼。
　　“只要見他身上有羽毛，不管是在帽子上，腦袋上，還是腰袢，都是西邊人。但也有人漸漸喜歡將羽毛縫在衣服上，倒是要仔細分辨。”
　　望著他們沒入人群，令狐車恍然。
　　“西邊人還有一個可以拿來快速分辨的特點，厚底靴。西邊山地廣闊，人們喜歡穿厚底靴，實用，耐穿。”
　　見陳靜秋沒什麽反對的，小虎牙似乎很高興介紹這些，又說:“你知道東邊人什麽特點嗎?”
　　令狐車搖搖頭。
　　“自大，高傲，傲慢無禮，自覺高人一等。”
　　令狐車一愣，不知道是她對東邊人有成見還是東方人是真的如此。
　　小虎牙臉色不悅:“東邊的人在皇城周圍生活，接觸的吃喝玩樂條件都比其他領主地區的人要高出好幾個等級，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也是以皇城人自居，看不起其他地區的人。”
　　令狐車嗯了一聲，能理解她的感受，但他不認為所有東邊人都是這樣。而且心裡期盼此刻就能出來一個東邊人，打破她的定論。
　　很可惜，沒有東邊人出現。
　　“那北邊人呢?”令狐車問。
　　小虎牙卻不答了，緊走幾步，跟上了陳靜秋的步伐，一起站住在路邊。
　　令狐車順著她們目光看過去，不遠處街邊凹進去一大塊空地，空地盡頭有6名士兵把守，三級台階上面是一座威武大門，大門紅的刺眼，似乎是新刷的漆。
　　門上金邊匾額，當中兩個描金大字:劉府。
　　到了。
　　令狐車高興，終於交了差了，對得起陳玄禮一半的禮遇了。 但心裡又有些失落，目光不知怎的，落在了小虎牙的背影上。
　　陳靜秋不知和小虎牙在說什麽，卻並沒有徑直過去，拐向旁邊巷子，似乎是要走後門。
　　小虎牙走了一截，一回頭，見令狐車還站在街邊，沒跟過來，招手叫他。
　　令狐車擺擺手，指了指大門，要走。小虎牙快步跑了過來。
　　“幹嘛去啊?”
　　“你們到了，我就該走了呀。”
　　“你能去哪兒?”小虎牙氣呼呼地看著他，“再說，你只是送小姐到門外，不得等小姐安頓下來你才走麽，現在到了別人地盤，你我好歹也都算是娘家人了，不得給小姐照應著點麽。”
　　娘家人?
　　令狐車被她說得一時無話反駁。
　　“走啊。”小虎牙拉了他一把，等他挪動步子，又推了一把，氣呼呼地跟在身後:“劉校尉不在，就你一個男人，你還要溜走，溜走！”
　　說到最後兩個字時，氣呼呼地又推了他一把。
　　令狐車倒給她的可愛逗笑了，忍著笑，便再沒了要走的想法。
　　巷子裡的側門外竟然也有兩個兵守衛著，在等人來開門的時候，把三人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管家引著他們穿過後院，令狐車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因為劉府裡，也到處都是守衛和巡邏的士兵，看著情形好像當初陳玄禮的將軍府。
　　難道陳靜秋沒發現異常麽?
　　令狐車看向前面的陳靜秋，只見她的背影如常，款款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