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恍然大悟,“陛下發妻,章懷皇后的娘家?”
趙恆這時才點點頭。
“也是可憐人,芳華早逝,若是後輩有可用之人,陛下當優先擇用。”
“是啊,二十三歲就離朕而去,朕這些年是忽略潘家了。”
“景宗讓樂班退下吧,該傳膳了”,劉娥沒有理會趙恆的傷感。
看著樂班退去,趙恆突然說道,“朕吃不下!”
“臣妾知道了,這就下旨讓潘家送適齡女子進宮!”
“朕不是這個意思”趙恆急了,“朕要靖康進宮獻曲,不然朕吃不下飯!”
“陛下胡鬧!”
劉宅前院,
方虎起初並沒在意慕容英遣人送來的信。
後來聽說楊文廣竟然沒去碧雲樓,若蘭遣人去楊府才知道,慕容英將楊文廣打的眼都睜不開,幾天內甭想出門,方虎這才拿起這封署名燕地慕容的信,怕有不妥,將信交給若蘭。
若蘭立刻讓劉大帶信前往禦史台。
察院公廨,正準備出去吃飯的劉惟伊,見是慕容英留信,立刻拆開,願君千裡亦相思,就七個字明顯是血跡。
“信是什麽時候送來的?”
“巳時中”
劉惟伊馬上往回趕,若蘭早已在前院等候,見到劉惟伊直接說道,“方叔把信交給奴,奴立刻讓人去楊宅問過,楊文廣慕容英和離,慕容英帶了兩輛馬車十來匹馬,從西門走的,說是要回燕地。”
劉惟伊讓方楊方柳上馬,三人立刻策馬向西。
從外城西門禁軍處得知,的確有十來匹馬護送兩輛馬車向中牟駛去,因為馬太多在城門接受檢查時耽擱很久。
劉惟伊喜出望外,也就走了一個多時辰,地上全是雪泥,有馬車根本走不快。
三人縱馬狂奔,逐日奔雷追風這幾個月根本就沒怎麽溜過,早就憋壞了,撒開蹄子猛跑,兩刻鍾後劉惟伊已經感覺臀下破皮,本來準備強忍著,但想到方楊方柳怕有不適,便先勒住馬,“你們兩個怎麽樣,有沒有不適?”
“還以為老爺為了追慕容姑娘,會不顧奴婢的死活。”敢這樣說話的肯定是方柳。
“你們兩個丟了,我會更著急!”
方楊笑著說道,“沒事的老爺,奴和妹妹一次騎過兩三百裡。”
“那就放心了,不然以後摸著膈應我怎麽辦!”
一個時辰後,看著前面的兩輛馬車十來匹馬,劉惟伊大聲喊到,“慕容英,不準走!”
車隊停下,慕容英根本就沒驅趕,踏月便向逐日奔去,劉惟伊放開馬繩,任由兩馬交頸,享受久別重逢的歡愉。
慕容英笑著流淚,劉惟伊擁其入懷,“馬兒都不願分離,你若離開,天下這麽大,就算真能重逢,我也不願等那麽久,這輩子,我與你除非死別再無分離!”
回到劉宅,天已漸黑,剛進前院閻文應就撲上來,“劉大人,你是我祖宗,都等了兩個時辰你才回來,快去更衣隨我進宮。”
劉惟伊硬是拉慕容一起洗澡更衣,進宮也要帶上她,趙恆想見識下精忠報國究竟何等魅力,怕是不久後能攬近百萬貫。
福寧殿
劉娥得知隨劉惟伊謹見之人就是慕容英,驚訝莫名,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頗多不滿。
趙恆竟然起了惺惺相惜之心,世間男子果然都好人妻,靖康也並非不食人間煙火。
劉惟伊見劉娥眼神不對,便將三千裡尋嫁之事說於劉娥趙恆知,
慕容英在兩人心中形象立變,皆歎世事無常,更為慕容家一諾千金所感動。 趙恆更是感歎,“若是華夏一統,哪有如此悲歡離合?”
劉娥揮退殿內左右,張景宗也不例外,臣子獻媚於上,傳出去不好聽。
楊令公別折太君一曲終了,劉惟伊慕容英二人演繹的情深款款剛柔並濟,劉娥趙恆對視一眼,這兩人肯定有奸情,既然已是各有所愛,倒也圓滿。
看著趙恆欲言又止,劉惟伊暗暗好笑,不動聲色的說道,“臣也為陛下作詞曲一首,就是不知……?”
“靖康放心,二十萬貫朕出的起!”
“臣一切都是陛下娘娘賜予的,怎能收陛下的錢,這是臣的榮幸,臣怕無人敢唱而已!”
劉娥見兩人越說越離譜,君像昏君,臣似佞臣,便引慕容英去後殿說話,免得外人看笑話。
趙恆果然龍顏大悅,這滿朝勳貴都想著為家門立傳,為此花費數十萬貫也在所不惜,都忘了他當這個皇帝的,這心思無人能體會,也無法明說,劉惟伊卻早就為他準備好,實在是貼心人。
“恕卿無罪,趁娘娘不在,唱來聽聽!”
“臣實在不……”
“靖康馬上就要定親,家宅無人治,若讓朕滿意,元初可在你成親之前出宮,助靖康治宅!”
“為陛下效力,臣萬死不辭!”
沿著江山起起伏伏,溫柔的曲線,放馬愛的中原,愛的北國和江南,面對冰刀雪劍風雨多情的陪伴,珍惜蒼天賜給我的金色的華年,做人一地肝膽,做人何懼艱險,豪情不變年複一年,做人有苦有甜,善惡分開兩邊,都為夢中的明天,看鐵蹄錚錚踏遍萬裡河山,我站在風口浪尖,緊握住日月旋轉,願煙火人間,安得太平美滿,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
趙恆走下禦座,抓住劉惟伊的肩膀,“朕要自己唱!”
劉惟伊大驚失色,想死的心都有,“陛下放過臣吧,不說文武百官,就是娘娘也會打死微臣!”
“放心,朕只會唱給娘娘聽!”
劉惟伊懸著的心才當下,“那陛下滿意嗎?”
“朕很滿意,元初會在靖康定親之日出宮”
“臣謝過陛下,娘娘那裡……”
“朕說了算!靖康要和楚王府做什麽生意?”趙恆終是羞刀出鞘,反正殿內又無他人。
“陛下,臣要建能容納萬人的競技場一座,賽馬場一座!”
“別賣關子,速速說來,娘娘要是來了,可不會像朕這般和煦”
“萬人競技場,作為蹴鞠歌舞表演之地,以每人百文入場費計算,每場最多一個時辰就能收入一千貫”
“至於賽馬場,專門用來賽馬,以二十匹馬為一組,逐次晉級,準許萬國萬民參賽,準許民眾押頭馬為冠軍博戲,賠率一比十,剩下的一比十即為馬場利潤,這樣必然會催生萬貫身價的寶馬!”
劉惟伊不再說下去,讓趙恆自己體會。
趙恆眼睛越來越明亮,“長此以往,遼國,西夏,吐蕃這些邊塞之國,便會以駿馬來東京競技,京郊也就會遍布馬場馬舍,數十年後京畿遍地良馬,如遇戰事即可征用,大宋再不缺良馬!”
“陛下聖明,若是萬貫寶馬不夠吸引人,臣會將寶馬炒至百萬貫,即便是萬裡之遙,也會有人前赴後繼的驅馬入東京!十年後無論各地起烽煙,陛下一道詔令,即可集結十萬匹以上的戰馬,大宋邊疆再不是進犯之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
“靖康就是朕的千裡馬,盛國興家聚財,面面俱到,朕左藏庫的錢隨卿取用,靖康不必再求人入夥!”趙恆越說越高興,已是摟著劉惟伊肩膀,借力在殿內走來走去。
“陛下,萬萬不可,須以商賈行事,方能安萬國之心,若是一家行此事,無人會盡全力,陛下還落下與民爭利之名,眾人拾柴火焰高,越多人參與,生意做的越遠, 特別是世家勳貴大多無所事事,陛下帶著他們發財,既能讓他們感恩戴德,也能防他們無事生非。”
“言之有理,太子若是能有卿一半能乾,朕就放下心了!”
“陛下,太子純孝,年齡還小今後……”
“劉惟伊!你好大的狗膽,竟然和陛下勾肩搭背!”劉娥由後殿而出,看見趙恆摟著劉惟伊的肩膀,在殿內走來走去,勃然大怒。
“娘娘冤枉啊,陛下是想走動走動,才讓臣攙扶他走幾步!”劉惟伊冷汗直冒,趙恆一高興就容易忘形。
“冤枉?那是張景宗該乾的事,要是真覺得冤枉就淨身,留在宮內,頂替張景宗!”
“臣,知道錯了!”
“滾!”
趙恆目送劉惟伊領著慕容英離去,無限惆悵,真乃朕的忘年知己,就是喜弄人妻太過於好色!
“陛下既然舍不得,不如隨他去,碧雲樓內可是天香國色群聚”
趙恆歎氣,“娘娘誤會,只是羨慕靖康自在而已,朕只能困於一殿之地!”
“陛下無須煩惱,待正月過去,天氣轉暖就能出外走動”
“還有兩月啊”
趙恆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召張景宗進殿,
“景宗,快去追上靖康,讓他教你歌劇,學不會就不要回來見朕!”
看著張景宗哭喪臉離去,劉娥又是眉毛一皺,正要勸諫,被趙恆伸手攔腰抱住,“朕要學一出歌劇,唱給娥娘一個人聽!”
劉娥依偎在趙恆懷中,聽他繼續說道“朕,現在相信靖康是上天賜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