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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燼之國》第227章 告別
當你抬起眼簾,你就會發現世界並沒有你想象裡的那麽完美。

  諾爾斯神父一直都是這麽教育西澤的,直到某一天他發現這孩子似乎並不是那麽喜歡被教育,雖然他總是能巧妙地扮演出一副老實受教的表情,但那雙眼睛裡若有若無的飄忽總是能將他出賣。

  “為什麽你不喜歡聽我說話呢?”神父曾經這麽問西澤。

  男孩在發愣中理解了現狀,之後又遲疑了一會兒,最終才開口對神父說:“我不是不喜歡聽您說話,我只是不喜歡那些自己不喜歡的話。”

  神父皺了皺眉,對他搖頭歎氣說:“這樣很不好。”

  “我知道這樣很不好,”記憶裡的男孩低下頭,但語氣卻顯得那麽倔強,“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海浪激蕩在船邊,諾爾斯神父悠然地睜開了眼睛。

  夢裡男孩那副倔強的語氣似乎還在耳畔縈繞,他從床頭抓起眼睛,想歎氣,卻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就算是這孩子也有這種不聽管教的時候。”

  雖然在之後的時光裡西澤確實是在一點點改變,但這一段記憶始終都無法抹去,所以在離開白石城之前神父才會對那孩子講了貧窮婦人與男孩那樣的故事,故事的寓意很簡單,男孩本能強忍著自己接受如今這般貧瘠的生活,但在經歷過那樣一場宴會之後婦人卻誤以為兒子其實是在喜歡著這樣的日子,所以在狂喜中給男孩準備了更多的貧瘠。

  男孩終於無法繼續忍耐下去,更無法接納這樣一個不理解自己的母親,逃走了。

  神父將自己比作那個不懂男孩的婦人,西澤則很明確地告訴他,他不是那個婦人,西澤自己也不是那個忘恩負義的男孩。

  如今看來西澤的確是做到了,他確確實實地沒有忘記白石城,在成為那樣光彩奪目的角色之後仍然會主動帶著莎爾回來。

  不知道納拓看見他們這麽大的變化會做出什麽反應。

  神父去往王都的目的其實有很多,首先是探望自己的第一個學生,如今已經是位男爵的羅德,除了羅德之外,神父還見了很多老朋友,他們中有的居住在下水道裡掌控著整個地底王國的命脈,有的在皇家學院裡當老師,有的在中城區和上城區的邊沿地帶裡開了間旅館,還有的......喚醒了當年那條蛇。

  “我讓這條蛇保護西澤,但因為這次西澤跑的地方需要經過北海,我害怕牠感受到她的氣息仔節外生枝,所以這次就先把她留下來了,”那個曾經在夜裡拿著皇帝的筆記,對他流下忠誠之淚的男人現在看起來比以前俏皮多了,言語間也透露出更多屬於他自己的打算,而不再像以前一樣,三句不離【這是皇帝的意思】【為了皇帝】之類,“我覺得我這下做的沒問題吧。”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諾爾斯很開心,在皇帝的計劃裡西澤只是一枚棋子,皇帝的計劃寫到哪裡西澤就得走到哪裡,整個計劃不是以西澤的行動為中心,而是計劃進行到哪一步,西澤就得變成計劃裡的樣子。

  現在西澤終於被解放了,也許這孩子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曾被數萬人在背後關注著,黑袍看起來比當初更穩重了一些。

  “你以為這是我願意啊?”黑袍舉著啤酒杯對他感歎道,“這小子每次都能脫離計劃你知道不?從遭遇惡婆開始一切都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但我怎麽也沒想到,當時只差那麽臨門一腳他就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煉金術師!”

  黑袍狠狠地把杯底往桌子上一砸:“但這小子他媽的把皇帝陛下親筆的煉金製導撕了啊!”

  他哭嚎道:“撕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父笑了笑,心想這一點也不讓他意外。

  西澤從小就是個痛恨父親的性格,讓他按著倫瑟的計劃走還不如直接殺了他,皇帝陛下英明一世,唯一沒有算到的就是自己兒子其實是那個最狠他的人。

  只能說造化弄人。

  羅德也和以前不一樣了,更加成熟,再也不是曾經那個留下一張說“我要去王都看看”就一去不回的毛頭小子。

  如果他的父親知道他是如今這幅樣子,估計也會為之驕傲吧。

  想到這裡神父忍不住有些頭痛,他原本以為送走一個羅德以後自己對那老家夥的心理負擔就會小些,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就在前段時間,羅德的妹妹卻也逃到了白石城,和當初羅德來到白石城的橋段如出一轍。

  那老家夥一共就兩個孩子,現在全都逃到自己這了,大兒子甚至都在王都封爵立旗了,結果老家夥這邊還在貼尋人啟事。

  這次回來神父問了羅德,問他要不要回去看一趟父親,結果遭到了相當的抵觸,唯有在這種事情上他的態度和反應一點沒變。

  “那老王八蛋,雖然這麽說很不禮貌,但那老王八蛋真他媽的惡心,”羅德揉著頭髮說,“妹妹也逃出來了對吧,算算也是,她也到那個年紀了,肯定要逃,不過她也逃到神父您這我是沒想到的......”

  “要把她送到你這嗎?”神父臨走前問。

  “看她的想法吧,說實話,最近王都的風向很奇怪,請您多加小心,”羅德對他行禮說,“不過如果她要來,我就會全力保護好她。”

  她也到這個年紀了,讓孩子感到惡心的父親,到年紀就出逃的孩子。

  神父雖然知道很多事,但別人的家事他還是暫且保持了與我無關的態度,所以一無所知,也不打算知道。

  和那些老友不一樣,他是輪亥信徒,雖然信的程度很淺,但好歹也是通過了輪亥教會審核的神父。

  神父從床上坐起來,從茶壺裡倒了一杯涼透的隔夜茶。

  西澤,西澤。

  他回憶著前幾天看到的王都現狀,和十年前對比起來確實變化很大,連多處地標都有變動,但神父總覺得那些地標很矛盾,又像是有什麽秘密隱藏在裡面,許多猜測都被他記在了本子上,交給了西澤的院長,那個看起來很和善的老人,西澤的師兄師姐雖然看上去一個不是很靠譜,一個不是很好相處,但神父看得出來,他們都是能成為英雄的人物,而那位院長雖然處處都透著慈愛,但熊熊燃燒的心卻依然澎湃著,不曾滅卻。

  真是越來越期待西澤的未來了。

  一個不淪為任何人手中棋子的天才,一個身負著巨大秘密的少年,一個體內流淌著怪異之血的少女,倫瑟之子,文科威爾之女,這樣一對組合,恐怕確確實實能把王都掀個底朝天吧。

  “真是的,”神父每每聯想起這二人的身份都想發笑,“你們這兩個孩子,難道是復仇之子組合嗎?”

  ——————

  西澤打了個噴嚏,感覺是不是有誰在想他。

  “懷安特家族對我們傳來信息,”納拓老爺撓撓頭說,眼皮子底下深深的一層黑眼圈告訴客廳裡的大家這人昨晚又一夜沒睡,“說是要我們去參加懷安特的葬禮。”

  “哪來的葬禮,”西澤問,“懷安特的屍體不是和那四輛馬車一起變成黑煙了嗎?就算說死也不會這麽快發現吧。”

  “據說是羅森家族內部有什麽用來查看族長壽命的永燃燈,族長死了,火就滅了。”納拓老爺說。

  一旁的言氏聽到這話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的天哈哈哈......看壽命的永燃燈,這種道具也太老了吧,怎麽會有這麽老套的道具啊哈哈哈哈......”

  彌修縮在陰影裡一動不動,西澤和納拓老爺對視一眼,都默契地無視了這個偶爾就會暴露出奇怪笑點的東方使者。

  莎爾咬了一口綠豆糕,在聽到言氏的笑聲之後被嚇得差點沒拿住。

  “您拒絕了?”西澤問。

  “我拒絕了,”納拓老爺舉起大拇指做了個標準的微笑。

  “不會破壞社交之類的嗎?”西澤對這些東西並不清楚,所以問得也很模糊。

  “我在南石域的圈子裡哪裡還需要社交呀,”納拓老爺把手上那張黑色的函紙撕碎,隨手丟進了壁爐裡,“這麽多年唯一一個和我作對還活著的也就只有諾爾斯那老家夥。”

  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這兩個人又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

  “話說,你們今天要走對吧?”納拓老爺看了眼一邊默默地拿起了第三個點心的莎爾,還有癱在沙發上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宅氣的東方使者言氏。

  “嗯,我本身也只是借著他來見一位老人的機會回來見見大家,”西澤想了想,還是開口問道,“伯父您知道韋爾去了哪嗎?”

  “韋爾?”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以後納拓老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從斑駁的記憶裡掏出來了一個鍾表匠的兒子,一個看起來有些怯懦,但因為平日裡說話做事都彬彬有禮所以在孩子堆裡顯得特別突出的剪影,“啊,他啊。”

  納拓老爺一拍巴掌說:“大概是你離開了半個月以後,他的父親把他帶走出去做生意了,但他們也沒從這方面谘詢過我,所以我也挺奇怪的,他父親明明是個鍾表匠,為什麽忽然轉行要去做生意之類這樣的問題......但既然他要帶孩子走,我也沒什麽理由攔著,現在應該是在內地某個城市裡吧,沒有搬家,以後可能還會回來。”

  “還會回來啊,”西澤思考了一會兒說,“謝謝伯父了,等以後他回來時請您幫我留住他,然後給我發信來。”

  “哪裡,這些都是小事,最需要感謝的人是我,”納拓老爺不以為然地答應了,然後視線悄悄落在了言氏身上,“那個,這位知道你......”

  他用眼神示意言氏,西澤明白過來,於是笑了笑說:“他是知道的,我們都知道,而且他要比我更強些。”

  莎爾小口地喝下熱茶,也點了點頭。

  “我的天啊......”納拓老爺感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無力,“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了,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這麽誇張啊......”

  言氏笑而不語。

  “還有什麽我能幫到的嗎?”西澤問,“我們是晚上的船。”

  “說實話,沒什麽了,”納拓老爺說,“也許你是在擔心羅森家族那邊,但其實說到南石域的話,這裡的問題我完全能處理過來。”

  這位中年男子在說到自己所熟悉的東西之後頓時有了底氣:“你就放心離開吧,其實我最擔心的是你為什麽不留下來呢?留下來等兩天,可能諾爾斯就回來了,而且信在你來的那天就已經送出去了,諾爾斯也有可能現在正在朝我們這裡趕吧。”

  “也有可能是反過來啊,”西澤放下茶杯說,“神父他是那種肅穆的人,除非事情辦完,為我而提前回來這種事就算了,不可能的。”

  “說的也是。”納拓老爺點了點頭。

  “那麽,我們就先離開了,”西澤站起身,拉著莎爾的手對納拓老爺一起行餞別禮, “我們以後還會回來,所以就算這次出了某些差錯而沒和神父見上面的話,以後也有機會的。”

  “說的也是,”納拓老爺想起了什麽,對西澤說,“維什那小子最近睡了兩三天,挺奇怪的,自從回來以後也沒吃也沒喝,就倒在床上睡,所以我在想他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不是太累了嗎?”言氏問。

  “我姑且覺得不是的。”

  “什麽啊,”言氏咂咂嘴說,“怎麽可能成天睡覺啊,上次我來的時候可是看見一個孩子站在二樓的窗戶前邊直勾勾地盯著我,臉色慘白,看得我嚇一跳。”

  “孩子?臉色慘白?”納拓老爺恍然說,“那是比爾,我的次子。”

  “比爾嗎?”西澤想了想,說,“就是那個帶人綁我的?”

  “我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始終不願意露面,”納拓老爺哭笑不得地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臉色慘白嗎......”西澤有些疑惑,“他的變化這麽大?”

  “我也很奇怪,但是自從你離開之後他整個就像是變了個人,怎麽形容呢,沒什麽食欲,成天都在房間裡窩著”納拓老爺歎了口氣,“可能還是受到你的刺激了吧。”

  西澤沒有怎麽在意,帶著莎爾對納拓老爺告別一聲,朝著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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