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情勢你們也看到了,除了我哥哥以外,所有人都在這裡!而我聽見呼喊聲從房間離開之前,就發現我哥哥失蹤了……試問,躺在這裡的不是我哥哥還能是誰?”
出言安慰了兩聲後,唯一在場的女性姚翠重新燃起了大廳大部分燭火,在燭火的映襯下,大金的屍體十分清楚的映現在眾人面前,乃一刀斃命。
紛紛確認此人是大金無疑後,大銀哭的更大聲了。一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就這樣將一滴滴眼淚滾落在地,足見他的心痛程度,看得人竟有些小小的動容。
除了姚翠以外的四個男兒,在同情大銀痛失兄長的情況下,也不免對大金的死生出了疑惑。
哭了一會兒後,大銀欲要抬起大金的屍體卻被周蘇墨所阻:“這位仁兄,你就不想為你哥哥討個公道嗎?”
歎了口氣後,大銀才苦著一張臉答道:“我當然很想,可是死在這裡的人又哪有公道可言?你們怕是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吧!進了這間客棧就相當於簽了一份生死狀,不管是什麽人……死了就是死了。”
晏嘉卓隨之走到他跟前,問道:“若是我們執意要為你兄長討回公道呢?你可是願意配合?”
“什麽?”大銀的本能反應不是感恩戴德,而是莫名的驚恐。
反常的反應即刻引起了眾人的猜測,阮志南忍不住問道:“你好像很害怕查出凶手是的……怕什麽呢?難不成殺死你哥哥的人是你嗎?”
大銀即刻朝著阮志南虛晃了一拳:“你胡扯!我和哥哥乃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就是自己死了也不會害他的!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周蘇墨很是嚴肅的問道:“那為何不許我們為你兄長沉冤得雪?你不是瞎子,應該看得出來他是被人所殺,而非自殺!”
歎息聲再次由大銀口中發出:“這是陸老板於多年前就定下的規矩,我若是破壞了這個規矩就會被趕出這裡。外面的天氣你們也都看到了吧,白天還好,到了晚上便只有死路一條!”
“啪”的一聲響,周蘇墨狠狠的在酒架上捶了一拳:“若是將我換成了你,寧可被趕出去也不會讓自己的兄長枉死於他鄉異域。”
話音落,大銀便大聲嘶吼道:“你小子懂什麽!我與哥哥此次前來,就是為了去銷金窟求一件舉世無雙的寶貝!若是不能將這寶貝帶回去,我們遲早也會死無全屍的!”
“唰”的一聲,拔劍橫在大銀肩上後,賀煜豪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對你的寶貝沒興趣,但這人命關天的案子,絕對不能不了了之!”
“我若是不願意呢!”大銀氣勢昂揚的插著腰吼道。
“噗呲”一聲,賀煜豪徑直將劍插進了他的肩膀處,嚇的姚翠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
低頭瞧見鮮血從自己肩頭流出,感受到疼痛的大銀也開始變得老實了一些:“你可以查,但若連累我被陸老板趕出去,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到了晏嘉卓身上,他即刻露出會心一笑:“只要我開口為你說兩句好話,陸老板是不會將你趕出去的。”
在晏嘉卓的傳喚下,懶洋洋的陸惜嬌總算屈尊現身於此:“以後你們所有人隻管按照堂主大人的吩咐辦事即可,不用事事向我匯報,誰想調查請自便。”
撂下這句話,陸惜嬌微微福了福身便向著樓梯折返回去,卻被破案心切的賀煜豪及時喊停:“陸老板!可否留下來回答我幾個問題?”
陸惜嬌很是不耐煩的甩了下手:“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滿身疲憊嗎?有什麽話不能等到明天再問。
反正方圓百裡內就這麽一間客棧,除了這裡,他們根本無處可去的。” 一抹無奈之意自眼角眉梢劃過後,賀煜豪便抱起了雙拳:“在下只有一個問題,決不打擾陸老板好夢!”
“那便不要磨磨唧唧,有話快問!”
“敢問陸老板……這間客棧除了我們已知的十幾人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來過?”
“你是瞎子嗎?外面狂沙漫天,誰會為了殺人躲在外面受那麽長時間的苦?只有你們幾個而已,凶手不會是從外面進來的!”不屑一顧的答完這句話,陸惜嬌便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走向了二樓。
賀煜豪這才重新揮劍指向了大銀:“你方才說在出門之前就發現兄長失蹤不見了,可下樓時你卻是第一個不耐煩的人!你還記得你說了什麽嗎?當時的你,可沒有半點兄長失蹤的緊迫感。”
“你、你也懷疑我不成?”此時的大銀,竟有些口齒不清了,身體也因為緊張開始顫栗起來,甚至很是刻意的去躲避對方凌厲的目光。
用劍鞘指了指由內上鎖的兩扇門,有理有據的賀煜豪言之鑿鑿的說道:“陸老板的話你應該聽清楚了,這間客棧除了咱們以外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人!
還有緊鎖著的那扇門,上頭沒有任何被人用利器撬開過的痕跡,絕對沒有人能從外面進來。這說明,凶手就住在這間客棧裡!”
大銀一臉委屈的辯解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證明我就是殺人凶手吧!死的人可是我親哥哥,殺了他對我又有何好處?我們兄弟向來是同氣連枝。”
就在賀煜豪與大銀對峙期間,阮志南悄聲呢喃道:“我們要不要過去幫忙?我總覺得,賀煜豪的分析好像有些紕漏。”
晏嘉卓只是笑而不語,周蘇墨對此倒頗有興致:“人家也是當過都指揮使的人,就算有紕漏也會縫補好的,咱們暫且看看這朝廷命官的破案方式與咱們江湖有何區別。”
“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回去睡了。”說話之人正是心善點燈的姚翠。
自三人身邊經過時,大家不約而同的朝著她看去,惹得她很是不悅的吼道:“你們仨能不能學些好,我的歲數都能做你們的娘親了,有什麽好看的!”
聽過此話,周、阮二人趕忙將頭扭了過去,晏嘉卓不緊不慢的盯著她看去:“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所有人下樓時都是急匆匆披上衣裳出來的,所以難免會有點儀容不雅。
這本來也不是什麽無可厚非之事,但你的衣裳和妝容看上去很是精心。難不成,你出來看熱鬧也要打扮一番?”
只聽得那姚翠冷笑道:“這是我的事,與你這臭小子有何乾系?”
“這位公子,你到底想怎麽樣?”大銀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姚翠正好借機跑回了房間。
很快,諾大的大廳中又只剩下了這些男人與一具屍體。
賀煜豪持劍與大銀對峙,三人則乖巧的坐在椅子上,瞧這架勢是隻想做一個等待結果的觀眾了。
“你與姚翠認識?”晏嘉卓冷不丁的問出了這句話,卻與周蘇墨不謀而合。
大銀一本正經的擺了擺手:“不認識!我怎麽會認識她那樣嗜賭如命的女人呢!”
晏嘉卓很是滿意的點了下頭:“哦~~原來姚翠阿姨來銷金窟是為了賭博,我還以為她是為了購買些稀奇的古玩字畫呢!看來,是我想錯了。”
周蘇墨會心一笑,繼續補充道:“雖然大銀兄不認識那位叫姚翠的女子,卻對她的身份以及去銷金窩的目的都了解的很清楚。”
就連心思純善的阮志南也忍不住點頭附和:“姚翠阿姨不僅安慰了痛失兄長的大銀兄, 還好心幫忙點燃了大廳裡的蠟燭,若非如此,我們誰也不敢確認死的就是大金呀!”
正所謂言多必失,若是大銀隻回答“不認識”那三個字就不會遭到盤問了。盡管如此,他依舊振振有詞的解釋道:“誰說只有互相認識的人才會了解對方的身份與目的?我打聽來的不可以嗎?”
三人看似無心的一唱一和,卻讓賀煜豪由心底萌生出了更大的懷疑:“你打聽她做什麽?她看上去比你大了十歲不止,難道你要跟我說你暗戀她嗎?”
聽過此話,大銀乾脆順著杆子就往上爬,立時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暗戀她!我就喜歡半老徐娘不可以嗎?這是我的私事,和我大哥的死有關嗎?”
“你再不說實話,休怪我劍下無情了!”賀煜豪已經開始發怒了。
咽了下口水,大銀小心提醒道:“你、你又想幹什麽……這兒可不是你使官威的地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雖然我已經辭官,可我依舊是大宋皇帝的臣民,我便有權利懲治奸佞!”賀煜豪極具威嚴的說出了這句話,眼角眉梢盡顯冷峻,彰顯著不容侵犯的氣勢。
隨著月亮的升高,呼嘯的冷風再次由破裂的窗戶席卷而入,賀煜豪身上的鬥篷亦隨之飄揚而起。
大銀趁機跑向了因為破裂而漏風的窗戶旁:“那陸老板的話也不可全信,她睡的那麽沉,又如何知道這裡有沒有人進來過。這位大人,你仔細看一看這裡……這麽大的窟窿,多麽明顯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