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張老三在家裡度日如年，每天掐著指頭算日子。已經半個月了，可柳壇主還說他閨女張燕在閉關。他實在等不下去了，又來到壇裡，打聽閨女何時能出關?

　　壇前的香案上煙氣繚繞，一些道徒跪在祖師爺的塑像前拜著，柳壇主站在一旁，閉著眼睛不緊不慢地敲著木魚。張老三不等法事結束，著急地上前問柳壇主:“師傅，俺閨女該出關了吧?”

　　柳壇主還是閉著眼不說話，只是微微地搖搖頭。

　　張老三急得原地轉了幾圏，說:“師傅，那俺們不學扶乩了行不行?讓俺閨女出來吧。”

　　柳壇主一下子睜開了眼，說:“不學了?你這不是毀她道行嗎?你不想讓她成仙保佑你家子孫後代興旺了?”

　　“俺家閨女沒那個福。俺小戶人家，這輩子能平平安安就不錯了，不敢想下輩子的事兒。你還是讓她出來吧。”張老三低聲下氣地央求著。

　　柳壇主郎當著臉，說:“這閉關乃仙家修練之法。已經閉了這麽多天，關內仙氣已聚，中途破關而出，必會泄露仙氣，不但你閨女成不了仙，對我這壇子也不利。不行。”

　　“那怎麽辦?師傅，我實在不放心我閨女，你幫著想想辦法吧。”張老三苦苦哀求著。

　　“說到底，還是你心不誠。你再這樣鬧，祖師爺會生氣的。你出去吧。”柳壇主不再理睬張老三。張老三隻好失望地離開道壇。

　　張老三悶悶地在大街上走著。一個中年婦女突然從後面追上來喊住了他。她問張老三:“他大哥，你閨女是不是叫張燕?”

　　“是啊，你怎麽知道?”張老三詫異地望著她。

　　中年婦女小心地回頭望了望身後，見沒有人，便小聲地對張老三說:“我剛才在壇上聽你說，你要找你閨女。我閨女也在裡面學扶乩，跟你閨女是一撥兒的。我閨女早就出關了。”

　　“啊?那俺閨女怎麽沒出來?”張老三驚道。

　　中年婦女繼續小聲說道:“你可別說是我說的。聽我閨女說，跟她一起學扶乩的，有個叫張燕的，長得挺漂亮，前些天被師傅領走了，再沒回去。她還以為你閨女早就回家了呢。”

　　張老三一下子呆住了。頃刻，他醒過神來，立即地朝東關街道壇跑去。

　　道壇人已散盡，只剩下柳壇主在高興地數著道徒們捐的錢。張老三急匆匆跑進來，問道:“師傅，俺閨女呢?”

　　柳壇主一見又是張老三，十分不耐煩，說:“不是告訴你她在閉關嗎?等出關了，她自然就回家了。”

　　“你別騙我了。俺閨女根本就不在裡面，你把她帶哪兒去了?“張老三瞪起了眼，大聲嚷道。

　　柳壇主愣了一下，說:“祖師爺面前不許胡說。你閨女好好地待在裡面修行呢。”

　　“那你讓俺見見她。“張老三不信。

　　“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閉關期間，不能見外人。”柳壇主還想搪塞。

　　“俺是她爹，怎麽成了外人?俺今天一定要見她。你讓俺進去。”

　　張老三急不可耐要進入壇後。柳壇主急忙攔住他，說:“不行。衝了仙氣，可了不得。”可張老三已經紅了眼，一把推開柳壇主，衝進了壇後的房間。

　　壇後房間裡，幾個小姑娘正在練習扶乩。張老三環視了一下，張燕不在其中。他轉身揪住跟進來的柳壇主的前襟，怒吼起來:“俺閨女呢?你把俺閨女弄哪兒去了?”

　　柳壇主鎮靜了一下，開始裝糊塗，

說:“你閨女?什麽閨女?”　　張老三更火了，大聲地說:“裝什麽糊塗?你把她留在這兒學扶乩，都一個多月了。”

　　柳壇主繼續耍賴:“你閨女在這兒?我怎麽不知道?你喝多了吧?”

　　“你胡說！你把閨女還給俺。”張老三幾乎要瘋了，拚命撕扯著柳壇主。

　　柳壇主拉下了臉，大喊道:“來人。把這個汙師滅祖的混帳東西給我扔出去。以後不許他再踏入壇裡半步！”

　　兩名壯漢進來，拖著掙扎不走的張老三，把他推出了大門。

　　這天夜裡，趙二海帶著一隊警察在街上巡邏，忽然看見一輛客馬車從遠處駛來，又突然站住，拐了個彎朝另一條街駛去。趙二海覺得有些奇怪，便帶人追了過去。

　　這輛客馬車裡，坐著大德子和兩個打手，用床單包裹著的張燕，被斜放在後座上。他們要把她被拉到山上埋了。大德子看見前面有警察巡邏，作賊心虛，便讓車夫換條道走。沒想到，引起了趙二海的懷疑。見警察緊追不舍，大德子和兩個打手慌了神，趕緊跳下客馬車，鑽進旁邊的小巷逃走。

　　趙二海和警察追上來，喝令客馬車停住。趙二海打開車門，掀開了床單，只見滿身是血的張燕躺在裡面。趙二海愣了一下，失聲叫道:“燕兒?”他俯下身子，聽了聽張燕還有心跳，連忙命令車夫:“快，送醫院。”車夫狠抽了馬幾鞭子，客馬車拉著張燕和趙二海駛向醫院。

　　經過醫生的搶救，張燕蘇醒了過來。她睜開雙眼，看見趙二海，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張老三也聞訊趕了過來，父女倆抱頭大哭。趙二海安慰了他們幾句，囑咐張燕好好養傷，就回到派出所。

　　第二天，警察去醫院給張燕做了筆錄。回來後向趙二海匯報說，是東關街*的壇主把張燕綁到妓院的。只是張燕路上被蒙著眼，不知道是哪家妓院。趙二海氣憤地拍著桌子說:“又是*！”因為這些天接到的報案，多數跟*有關。這些*，一直不乾好事。日本人在時，他們就跟日本人合起夥來，用宗教欺壓中國人。小日本倒了，他們還在欺騙老百姓，害得一些人家破人亡。匯報的警察也說，他住的那條街上，也有好幾家被騙參加了*。*到處散布謠言，說災難快要來了，買他們的大龍花才能去災避難。有的老百姓把房子都賣了，去買1000元一個的大龍花。還有的連家裡口糧都捐給*了，老婆孩子餓得直哭。趙二海說，不能再讓他們再這樣為非作歹下去了，得想個辦法打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