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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第245章 南冠好在,拂了舊時塵土
國韻學宮,山河園。

 園內寂靜無聲,清風拂過,松柏沙沙作響,林立的墓碑靜默,如一座座高山,安詳地享受微風的撫慰。

 李懷淵掃灑完畢,將掃帚歸位,心滿意足的回望一圈。今日陽光舒朗,被打掃過的墓園也沒了沉重瀟灑的氛圍,反顯出靜雅幽曠的意味。

 他點點頭,非常得意今日的工作。於是摘下牆上掛著的葫蘆,拔開木塞,一股清香順著葫口溢出,他舒心地提鼻一嗅,就把葫蘆送往嘴邊。

 這時忽聽牆上有人誇張喊道:“好香!好香!”

 李懷淵動作一頓,面露苦笑,戀戀不舍地看了眼手中葫蘆,一甩手拋出,“給你。”

 葫蘆在空劃出一道弧線,被牆上人抄手接住。劍休迫不及待的狠狠灌了一口,由衷道:“好酒!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從哪兒弄來這等好酒。我跑遍整個南都,再沒嘗到這種味道。”

 “下次你從大門進來,我就告訴你。”

 李懷淵搬過一條長凳坐下,感受到園子裡的微風流動,舒服的眯起眼睛。

 劍休看他這樣,莫名覺得心裡一片安寧,於是平躺在牆頭,後腦枕著胳膊,翹著二郎腿,悠悠道:“你還是決定動手了。”

 李懷淵輕輕搖頭,無奈道:“趕鴨子上架。”

 劍休笑了一聲,“我記得上次來時,好像就曾勸你動手。終究還不是聽我的?”

 “不同。”李懷淵道苦笑,“你下手雖狠,畢竟是洪武人。世家當時不滿,最多也就是請動司徒師弟出手廢了你,不會殺你。我與你打一場,你敗了,世家有了一個台階可下,也就既往不咎了。況且你我決戰時,人人都瞧見了你的青鋒劍訣。知道你是孟教授弟子,誰還敢打你的主意?”

 “但是他不一樣。他雖是周老前輩弟子,卻投身燕雲。又打死打傷不少南都俊傑,還大鬧櫻桃宴。光憑我一場約鬥,難保他平安。”

 “既然保不下他,你何必要約他一戰?”

 李懷淵仰起頭看了牆上一眼,氣餒道:“不拖些時日,他當場被群毆致死了。再或者與常天慶合歸一處,那豈非萬劫不複?”

 劍休又灌了一口酒,笑道:“你好像很為他著想。”

 李懷淵微微一笑,“他的為人你我去年在賀蘭時也有聽聞。難道不值得助他一臂之力嗎?”

 劍休揶揄道:“就為了這個?不是公主求你幫忙?”

 李懷淵一怔,莞爾搖頭,“公主若是出面,就不會有今日的事端了,何須我來幫忙?不過她若知道我倆決鬥,恐怕會大發雷霆。”

 他抬頭想了想,悠悠道:“她一定會說,‘打,你倆愛打就打,打死為止!全都不要出現在我眼前了!’”

 劍休聽罷,嘿然道:“公主這性子,帶勁!”

 李懷淵只是笑而不語。

 劍休饒有興致道:“咱們去過賀蘭。公主跟那小子之前感情很深,這點我都看得出來,想必你也不瞎。作為未來的駙馬爺,你就不表示點什麽?”

 李懷淵眉頭微微上揚,“我該表示點什麽?”

 “反正你一個月之後要是假裝失手把那小子活活打死,我都覺得可以理解。”劍休把酒葫蘆拉遠,清冽酒水落成一道白線,不偏不倚倒進他嘴裡,他咕咚吞了幾口,抹抹嘴,眉飛色舞道:“不過我覺得茶小鈿對你的威脅更大一些。但跟一個女人搶女人,有失李君子的體面。以我混跡歡場的經驗,建議都娶了,正好彰顯你神槍的威力。”

 李懷淵哭笑不得。忽然心生感應,得意道:“我看你還是管好自己才是。”

 劍休一愣,“我管什麽?”

 說話間,兩道倩影一前一後,走入山河園內。卻是倚晴樓荷無擎、鬱襲衣二女。

 劍休駭然,險些從牆頭栽下來,酒葫蘆脫手掉落,李懷淵攸然伸手拖住,滿意地揣入懷中。笑吟吟地迎了上去,“荷姑娘,鬱姑娘。好久不見。”

 “見過恩公。”

 荷無擎與鬱襲衣恭恭敬敬衝他斂衽行禮,荷無擎淡淡道:“去年承蒙搭救,卻不知恩公竟就是洪武李君子。是無擎眼拙了。”

 李懷淵搖頭道:“恩公二字休提。不過是偶然為之,不敢居功。當時不報真名,也是為了掩人耳目。二位休要責怪才是。”

 去年松坪山決戰之後。李懷淵與劍休、茶小鈿三人悄悄北上,尋找公主下落。在北新州偶然救下了假扮晏空花,被火狐。雪熊二部聯手重傷的荷無擎與鬱襲衣。也正是從她二人口中,才知曉了公主與倚晴樓的恩怨。這才在北新州攔殺公冶聞,替柯一塵擋下了最後一路黑龍衛。

 李懷淵名頭太大,儼然是洪武新一代希望,賀蘭若是知道他踏足北域,必定想方設法將他除去。因此當時三人為了隱瞞身份,都是以假名示人。荷無擎傷愈回燕雲後,將此事回稟。晏空花與黃韻清當時便已猜到那天涯客多半是李懷淵,只是沒有明說,囑咐荷無擎日後自有相見之期。

 櫻桃宴上,李懷淵現身後荷無擎立即認了出來。這幾日費九關傷勢穩定,她便帶著鬱襲衣來山河園拜見。

 荷無擎乾脆道:“無擎此來一共有三件事。道謝,報恩,示威。”

 李懷淵笑道:“謝,荷姑娘已經道了。至於報恩,大可不必。姑娘當時告訴我們柯一塵的消息,已是不欠我什麽。”

 荷無擎搖頭道:“公子救無擎在前,殺公冶聞,挽救倚晴樓在後。於情於理,無擎都該償還先生恩情——你站住!”

 原來是牆頭上的劍休想要跑,被她一聲喝阻。劍休撓撓頭,笑嘻嘻道:“原來是鬱姑娘跟荷大美人到了。有失遠迎呀!”

 荷無擎原本神色陰戾,表情淡然,此刻卻是目光灼灼盯著牆上人,沉聲道:“你下來。”

 劍休盤腿一坐,“我就在這兒聽著,你說便是。”

 荷無擎掃視他一眼,冷冷道:“你救我一命。荷無擎非是忘恩負義之輩。開價。”

 劍休一擺手,“不用了。劍休也不是挾恩圖報之徒。你我兩清!”

 荷無擎咬牙道:“開價!”

 劍休歎了一聲,苦惱道:“荷大美人。我當初救你,也是鬼迷心竅,被豬油蒙了心。你就大人大量,放我一馬好不好?”

 他一指李懷淵,“其實都是他指使的。你找他去!”

 荷無擎目光望去,李懷淵笑道:“兩位姑娘當時昏倒在山野,是這位劍兄率先發現。說來慚愧,我與小鈿都不通醫術,也隻好由劍兄照料。”

 他不通醫術,茶小鈿則是懶得救人。劍休混跡江湖,對付這些外傷粗略有些經驗,這才擔負起照料二女之責。他生蕩,說起話來口不擇言,與那武痞巫行雲頗有相似之處。荷無擎性子剛硬,常被氣得內傷發作,相處日久,恩公險些成了仇人。

 荷無擎森然道:“廢話少說。欠你,是荷無擎最大的汙點。說出要求,一筆勾銷。”

 劍休眼睛轉了轉,故作猥瑣道:“荷姑娘好氣魄,其實我一直有個請求未能說出口。你陪我一夜,咱們兩不相欠。行不行?”

 荷無擎愣住,氣得全身發抖,半晌沒說出話來。劍休笑道:“怎麽?不敢?”

 不料荷無擎一咬牙,決絕道:“好!”

 劍休反而一怔,隻覺一股惡寒湧上心頭,忍不住一個哆嗦,連連道:“李兄,我師父好像尋我有事,就此先別過了。”他翻身躍下牆頭,逃也似的跑沒了蹤影。

 見他抱頭鼠竄。荷無擎輕哼一聲,不屑道:“無賴!”

 李懷淵笑呵呵道:“荷姑娘,報恩之事暫且不提。姑娘所說第三件事又是何意?”

 荷無擎深深看向他,鄭重道:“道謝,報恩,皆為示威而來。公子與我樓費殿主定下戰約。公子名滿天下,勝負已在預料。但我殿主若是身亡,倚晴樓、荷無擎都不會與公子罷休。還望公子謹記。”

 李懷淵苦笑,“原來費兄在燕雲地位如此尊崇。倒是出乎意料。”

 荷無擎淡淡道:“所作所為有目共睹,他已是倚晴樓的人。”

 她頓了頓,猶豫了一下,又道:“他若有失。一定會有人發瘋。如何報復,我無法預料。”

 “哦?”李懷淵有些好奇,“誰呢?”

 ......

 燕雲城外,黃韻清攜雙宗站在城門口,少女般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憂鬱,望著眼前人,擔心道:“何必如此著急?”

 她面前站著一襲白衣鬼面,邊上還有一個巨大的包袱。晏空花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淡淡道:“無擎傳回消息。他終究還是對上了李懷淵。”

 黃韻清皺起眉頭,歎道:“他做事衝動,你呢?半斤八兩!強丫頭!”

 晏空花玉容微僵,似乎還是有些不習慣義母的關心和抱怨,輕輕道:“若只是普通比試,自無不可。但母親您也知道其中的糾葛,有柯一塵那一層關系在,這一場決鬥恐怕並不單純。我......還是想去看看。”

 黃韻清揉了揉眉心,沒好氣道:“想去就去吧。少了你,燕雲也亡不了。早去早回。”

 晏空花心中一暖,嗯了一聲。黃韻清又將目光轉向那個小山高的包袱上,沉吟道:“悠悠。你打算帶這些去南都?”

 那包袱聞聲慢慢轉了過來,這才發現原來包袱中間有個少女。只是行禮太大,反倒把她的身影遮住。荻悠悠從未出過遠門,小臉上滿是燦爛笑容,興奮道:“對呀對呀!我帶了路上看的書、路上吃的點心,還有梳子、鞋子、衣服......”

 她如數家珍,滔滔不絕。眾人知她足不出戶,難得願意出遠門,不好拂了她的興致。但那些東西實在太多了,如同搬家一般。不禁都望向一直負責管教她的柳寂寞,期盼她說兩句話。

 柳寂寞輕咳一聲,輕撫荻悠悠腦袋, 循循善誘道:“悠悠,天冷了怎麽辦?衣服是不是要多帶幾件?”

 眾人啞然。桂中秋臉上肥肉一抖一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柳寂寞一眼,把她拉到一邊,“又不是不回來,去吧!”

 “女兒便去了。”晏空花默默衝三人一揖,與荻悠悠一道翻身上馬,向南飛馳。馬鳴聲裡,官道上隻余兩道煙塵。

 黃韻清安靜眺望,似乎想到別的事,悠悠歎道:“南都。”

 雙宗對視一眼,都是心意相通,悵然道:“南都啊。”

 她倆都是南都人,在南都成長,在南都遇見了各自的丈夫,在南都結識了黃韻清,人生最無憂無慮的時刻,都是在那座城裡渡過。

 可是她們再也回不去南都了。

 “走吧。”

 黃韻清轉身,雙宗跟在她身後。三人慢慢走入城中。燕雲的大門在她們身後緩緩關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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