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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命》第171章 回頭卻望塵凡處,應記塵凡有故人
  四人穿過空曠寬廣的建築群,一直往裡,到達了十九爺的住處。
  這裡依舊承襲了山頂建築的風格,寬大宏偉,但與其它建築的樸素華不同,這裡的一磚一瓦皆是金碧輝煌,裝飾奢華。
  沈純嶽推開院門,就聽到有人在哼著小曲,“叫張生,隱藏在棋盤之下......我步步行來,你步步爬......嗯嗯嗯,別搖晃!”
  眾人尋聲望去,離山太歲十九爺就坐在院子裡。
  這個老人身披一件華美的錦袍,袍子上面滿是油汙。老人發須蒼然,手拿一杆大煙槍,不是深吸上一口。他身材極其魁梧,隨著把煙槍遞到嘴上的動作,胳膊肌肉如小山一般隆起,撐得袍子鼓鼓囊囊。光看外表,絲毫看不出他已是年近八旬的老者。與其說是一個老人,更像一頭蹲伏在地上啃甘蔗的老熊。
  老人身旁的小案幾上擺著一壇酒,還有幾碟黃豆、牛肉之類的下酒菜,甚至還有兩盅骰子。腳邊堆滿了空酒壇,細數之下足足又八壇之多,院子裡彌漫著揮之不去的酒味。
  見到有人來,老人眯著眼睛,徐徐從吐出一大股濃煙。那煙似雲霧般撲面而來,嗆得鬱襲衣連連咳嗽,連荷無擎的臉都冷了下來。
  十九爺闖蕩江湖六十載,創下離山長河亦有四十年之久。活得就是一個橫行霸道,酒色財氣。縱然是耄耋之年,仍舊煙不離手,酒不離口,活得痛快瀟灑。
  葉青隱厭煩地會散煙霧,這才發現,原來十九爺不是坐在往常那張藤椅上,他屁股底下坐著的是一個青年漢子,因為老人的身材太巨大,眾人這才沒第一時間發現。
  那青年漢子四肢撐住地面,像是一頂展開的帳篷,顯然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四肢都有些哆嗦。
  “五,五哥!”葉青隱瞪大了眼睛,失聲叫道。
  “哦?九丫頭回來啦。”
  十九爺明顯喝到量了,醉意朦朧,半眯著眼看了眾人好一會兒也沒人出來,直到葉青隱說話,他這才直到來人是誰。煙杆在燕笑寒頭上狠狠一敲,“來,打個招呼!”
  燕笑寒聽到九姑娘的聲音,抬頭望了一眼,粗豪的臉上滿是尷尬,訕訕招呼道:“九妹回來啦?後面這兩位是你朋友?都快坐下歇歇。哈哈,哈......”
  “讓你打招呼,不是讓你在這兒窮客氣!”
  十九爺煙杆又在他頭頂敲了一下,衝荷無擎二人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離山大名鼎鼎的五當家,冰天奇骨燕笑寒!燕大當家神功蓋世,天下無敵。前不久偷跑出去跟人打架,結果還他媽打輸了!被人一路攆狗一樣攆回來。了不起呀!大家認識認識吧!”
  荷無擎一臉漠然,身後的鬱襲衣沒忍住撲哧一笑,偷偷捂住嘴,雙肩聳動。
  燕笑寒臉上一紅,“您少說兩句。”
  十九爺舉著煙杆又是一敲,罵道:“怎麽?覺得丟人?嫌丟人你死乞白賴跑下山幹什麽!”
  燕笑寒垂頭喪氣道:“我那會兒年紀小,不懂事......”
  沈純嶽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乾咳一聲,“當家的。這兩個姑娘是倚晴樓黃樓主派來的。有要事要跟您說。”
  他特意將“黃樓主”三個字咬得重了些,十九爺卻沒反應過來,醉眼橫斜道:“黃樓主?什麽黃樓主!”
  “就是‘那位’黃樓主。”
  “你說黃韻清?一小破丫頭,她算個狗屁樓主!嘿嘿嘿,我還記得有一次那丫頭哭著找我......”
  沈純嶽好像突然患了嚴重的肺病,撕心裂肺的咳嗽起來,拚命蓋住十九爺的口無遮攔,順便偷瞧荷無擎等人的反應。荷無擎她們顯然是臨行之前受過黃韻清的交代,對眼下情況有相當的心理準備,絲毫沒有動怒,只是秀眉緊鎖,一臉厭惡。
  九姑娘大為意外,原來十九爺和黃韻清真的是舊識。可他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自己在山裡十幾年也從未聽說。
  在沈純嶽殫精竭慮的咳嗽聲裡,十九爺終於發覺了自己的失言。他怔了怔,抽了口煙,抬眼打量荷無擎與鬱襲衣,“哦......你們是黃韻清派來的?”
  荷無擎二人躬身一揖,“見過十九爺,樓主有口信,要我等傳達給前輩。”
  沈純嶽對十九爺的過去了解頗深,立即道:“那什麽。當家的,你們聊,我帶老五他們回避。”
  燕笑寒一聽如聞天籟,拱腰就要起來。十九爺屁股一壓,又把他坐了回去,大咧咧道:“回避個屁!怕個什麽勁?就在這兒說!”
  九姑娘心中微喜,雖然有些對不起五哥,但她實在好奇,也不想就此離開。
  荷無擎倒也不反對。她隻負責傳話,話傳到十九爺耳裡就算完成任務,並不在乎有多少人旁聽。她上前幾步,恭敬道:“前些時日,我倚晴樓春雨林塘殿主費九關南下洪武。樓主細想,費殿主此行,多半會引起貴幫注意,因此特來向前輩通告。”
  十九爺吧嗒一口煙,皺眉道:“什麽勞子費九關。”他低頭問坐下燕笑寒,“你聽過這人嗎?”
  九姑娘出言提醒道:“十九爺。費九關就是樓春雨,他是.....倚晴樓主的義子,周蠻老前輩的徒弟。”
  荷無擎掃了九姑娘一眼,頗為意外她居然將費九關來歷說得如此明白。
  撐在地上的燕笑寒一怔,“樓兄弟是倚晴樓的人?怪不得要隱姓埋名。”他忍不住抬眼去看十九爺。
  十九爺這才想起自己不久前曾下令捉拿此人,哦了一聲,奇道:“小蠻子的收徒弟?他的徒弟卻認了黃丫頭當媽?嘿!這還真是稀奇!黃丫頭有什麽說道?”
  荷無擎道:“樓主叮囑。費九關的武功路數十九爺一看即知。但費九關與山裡沒有半點關系,也沒有見過那一位。學了那一位的功夫實屬機緣巧合,十九爺若是見到,還請高抬貴手。”
  沈純嶽一拍大腿,恍然道:“原來如此!”
  十九爺也是抽了口煙,緩緩將煙霧吐出,“原來如此。”
  燕笑寒與九姑娘不明就裡,都靜待下文。
  卻見十九爺一言不發,悶悶地抽了幾口煙,忽地把煙杆往案幾上一扔,意興闌珊道:“黃丫頭特意跑來跟我解釋,人又是她的乾兒子,老頭子也不好欺負她。純嶽呀,你給老三他們傳個信,就說不用把那人捉回來了。”
  沈純嶽應道:“好的。”
  荷無擎二人動容,她們這才知道,原來離山長河早已下令捉拿費九關。
  二女悄悄對視,原本還覺得樓主太過溺愛費九關,叫她們千裡迢迢跑來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現在隻佩服樓主料事如神,提前預料到此種情況,這才早早派了她們過來。
  荷無擎頓了頓,又道:“多謝十九爺高抬貴手。樓主還吩咐,如果十九爺肯通融,就讓無擎奉上一個消息,或能對前輩有用。”
  十九爺眼簾微抬,“她又有什麽好話?”
  “樓主說,那一位,可能在南都。”
  十九爺猛地愣住。這一次在場所有人都沒明白黃韻清這句話的意思。沈純嶽等了一會兒見荷無擎沒繼續說了,問道:“哪一位?”
  “你——”
  十九爺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嘴巴緩緩張大,像一隻老舊的風箱吐出長長的音調。
  “——你剛說啥?”
  荷無擎重複道:“那一位可能在南都。”
  “你再說一遍!!”
  猛地一聲爆喝,十九爺騰地站起身,前跨一步,眾人隻覺得腳下地面咚地震了一下。他身邊那些酒菜空壇全部化作粉末。幸好燕笑寒從他的臀上感覺到事情不對,危急關頭一扭腰滾出丈余遠,這才逃過了飛來的一劫。
  眾人隻聞天塌一般的大響,晴空霎時陰雲翻湧,視線之內昏沉一片。在眾人頭頂上,濃雲翻湧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狂風呼嘯,整座離山似乎都抖動起來。眾人隻覺眼前景物驟然模糊,好似被人用棍子攪拌在一起,唯有勁風獵獵,足下震顫,清晰可察。
  十九爺酒意似乎一下醒了,沉著臉,面無表情道:“你剛剛說什麽?”
  面對著滔天威勢,鬱襲衣乾脆利落地兩眼一翻,暈了過去,直挺挺摔倒在地上。縱使荷無擎久經沙場,眼下也面無人色。對這個不著調老頭的輕視鄙夷之情蕩然無存,她勉強重複了一遍,“那一位,可能在南都。”
  難得她如此關頭,依然能把這句話重複的一字不差。
  “你怎麽知道?”
  聲音如雷蕩九霄,震得荷無擎筋骨酥麻,她搖頭,艱難道:“樓主沒有說。”
  “哼!”
  十九爺見她快要支持不住,將氣勢一斂。頓時風平浪靜,眾人眼前又恢復成那一方安靜的小院。
  不僅荷無擎,就連九姑娘與地上的燕笑寒兩人也許多年未曾見過十九爺發怒。都是面色發白,心有余悸。縱然他們都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在十九爺面前,依然有種生死不能自己的無力感。
  場中唯一始終不受干擾的,就只有離山大總管沈純嶽。他沉吟片刻,依稀猜到了“那一位”是誰,於是問道:“那請問荷姑娘,黃樓主為何要將此事告知十九爺?”
  荷無擎喘息了一陣,聽到沈純嶽問話,答道:“樓主有言。那一位久不回山,惹梅前輩生氣,活該有此劫數。”
  “哈!小丫頭終究還是向著自己師父!”
  十九爺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他下意識往腰間一撈,沒撈到煙杆,扭頭看去,才發現煙杆已被自己震碎。悻悻地在腰上拍了拍,又喃喃低語,“那麽向著她,當初還叛個什麽門?沒出息的玩意!”
  他忽然變得極不高興,厭惡的擺手道:“我知道了。回去給黃韻清帶個話。就說這份人情老頭子認下了。允她以後有難,老頭子可救她一次。”
  荷無擎忙躬身,扶起鬱襲衣就告退。沈純嶽趁機喚九姑娘與燕笑寒相送,自己卻不離開。
  院子裡只剩下他與十九爺兩人。就見十九爺背著手,粗大的手指在一下下的敲著,沈純嶽面帶憂色,沉聲道:“當家的,您也不用太上心。黃韻清說的也未必可信。”
  十九爺瞪了他一眼,哼道:“你少放這種屁!那小丫頭怎敢拿這種事來騙我?是守寡守得太久不想活了?盼著我去端了她的燕雲城?”
  沈純嶽訕訕道:“就算可信。當家的您也不能衝動。您別忘了,當初您可是答應了嶽宗師,絕不踏入南都一步......”
  “屁話!”十九爺暴怒道,“老子就是去了!又能怎麽著?嶽松岩現在就剩半條命!他能擋得住我?洪武還有誰能擋得住我?”
  他一擺手,“走!現在就隨我下山!去南都!不僅要去,還要大張旗鼓的去!讓小崽子們挨家挨戶的搜!一定要把那個老東西搜出來!我看誰敢攔我!”
  沈純嶽臉色慘白。 十九爺跟嶽宗師有約,倘若毀約踏入南都,勢必會引來禦林神將和國韻學宮的全力戒備。這且不提,那一位要真在南都,一旦動起手來,恐怕至少半個南都就保不住了。
  這種情況是一定要避免的,他慌忙中猛地靈光乍現,想起一個人來,脫口而出道:“您別忘了,大當家還在南都呢!”
  這句話如同定身咒,霎時將十九爺定在原地。
  只見他僵在那兒,身上肌肉氣得一抖一抖,卻無從發作,似乎對那位大當家十分忌憚。
  沈純嶽趁熱打鐵道:“您去南都那麽大的事,就不該讓大當家知道?要是咱們大張旗鼓,在南都搜查那一位,大當家會怎麽想?會怎麽做?會不會......”
  “行了!”
  十九爺揮手打斷他的話,氣得在原地來回踱步。想罵人,可又不敢罵那位大當家。眼看他憋得要氣炸了,沈純嶽悄悄後退兩步,生怕他殃及池魚。
  “我......”
  十九爺眼睛一轉,探出熊臂一把拽住沈純嶽,跟拎小雞一樣把他攬在懷裡。這舉動嚇得沈純嶽一哆嗦,就見十九爺咧嘴一笑,“咱們悄悄的去,不讓老大知道,這不就行了?到時候一看見那老王八蛋,老子上去把他打死,咱們扭頭就走!”
  沈純嶽僵在原地,想要說話,可十九爺膀子勒著他,半句話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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