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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打印機》第68章 歸途
  整個早上,劉刈都在照顧碧桐包傷口、吃飯、喝水、吃藥上廁所,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看看天色實在是不能再等了,正要轉身到坡後面牽馬過來,突然想起一事,又打開已經收好的背囊,取出了折疊鏟,隨後對碧桐說:“我去坡下面把你的管家埋了吧。”碧桐其實也有此意,但是怕麻煩劉刈,遲遲不好開口,眼下劉刈說得正合自己心意,隻覺劉刈有情有義,坐在地上虛道了個萬福:“多謝將軍!”

  劉刈不願意讓碧桐看到管家屍體的慘狀,另外也怕多耽擱時間,隻道:“你且稍作,我去去就來。”說著向山下走去,碧桐坐在坡上,放眼四望,只見漫山遍野都散落著敵軍的屍體,有一種很不現實的感覺,再一想到自己被碾碎的家庭,知道揚州已然淪陷,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這裡,一時間不由生出了一股悲涼,脫口吟唱道:“歎知交一時散休。到家中急難再遊。猛然間淚流。猛然間淚流。可為甚攜手相看。兩意悠悠。腸斷江南。夢落揚州。”

  劉刈邊走邊聽這碧桐的歌聲,隻覺唱得天地蕭瑟悲從中來,雖然落寞哀婉但卻很好聽,隨著越走越遠,那詞兒雖然聽不太清了,但是曲調卻依稀傳到耳邊。劉刈驀然回望坡上,卻見碧桐正望著自己,雖然觸到自己的目光卻不回避。再抬頭時,卻見碧桐北面的田邊上,黑壓壓的烏雲正在生成。

  劉刈跟碧桐接近青山鎮的時候,天已過午了,江心洲還在十幾裡外,兩人各乘一馬,但是碧桐由於腿上有傷,小腿使不上力氣,所以控馬不易,劉刈把她坐騎的韁繩拴在了自己的馬鞍後面,這樣碧桐就免得費勁了。碧桐腿傷較重,劉刈也擔心她不能騎馬,原先是準備扶著她騎的,但是後來還是推翻了這個想法,除了尷尬以外,更重要的是從實際出發,一匹馬只有一個馬鞍兩個馬鐙,兩人共騎不舒服不說,關鍵是如果碧桐沒有馬鐙的話,大腿的傷口會更重地壓迫到鞍面上,顛簸得不到任何緩衝,傷口容易震裂。幸好劉刈多留了一匹馬,解決了大問題,不過扶碧桐上馬還是頗費了番力氣,劉刈必須要把碧桐舉到足夠高的位置,她才能翻身到馬鞍上,這裡有沒有上馬石,所以他只能一手托著碧桐的大腿,另一隻手托著她的腰,這才助她上了馬背,此時也沒什麽更好的辦法了,所以也就顧不了這麽多了。自己心裡是坦蕩的,反正這個女人對自己心裡已經沒有什麽門檻了,也不知她有沒有嫁人,要是他夫君知道了會不會個自己玩命呢?劉刈想到這楞了一下,為什麽自己會想到碧桐已經嫁了人呢?嫁了人是不是就應該以夫姓稱自己為某某氏了呢?她稱自己為碧桐,這是不是閨名?也就是說她還是個未婚女子嗎?

  劉刈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不過他既得不到一個確定的結果,也不好意思直接問,要是人家嫁了人,老公死了,成了寡婦,自己這麽問多傷人心,再說了,這是而自己為什麽要問,反正自己也是不想結婚的。

  碧桐開始話並不太多,可後來也逐漸問劉刈一些問題,主要是他那些奇怪的裝備都是哪裡來的,還有那些奇怪的功能都是怎麽實現的,劉刈不想騙她也沒法說實話,隻好用自己造的或者有人教給他這類話來搪塞,碧桐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她繼而對教他本領的那個“師傅”感興趣起來,在她看來,那得是多麽神奇的人物才能有如此不凡的本領,難不成是太上老君或者是鴻鈞老祖麽?到了後來,劉刈已經被問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了,隻好不斷用“你累不累。”“傷口疼不疼。”這類話來打岔,不過碧桐騎著馬確實很煎熬,雖然劉刈有意不讓馬跑起來,但是馬背依然是顛簸的,她的傷口已經微微迸裂了,鮮血不斷滲出來,只不過她一身黑衣,一時也難以察覺,她怕劉刈擔心,總是搖頭說沒事兒。

  兩人行了一個上午,竟然沒看見幾個人影,田間地頭到處都是空房子,就連集鎮也是空空如也,清軍已至揚州,百姓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躲災了。隨著一路向西,漸漸走到了陰雲之中,天空暗淡下來不說,遠處的雷霆也不時閃動起來。離著青山鎮還有七八裡的時候,雨水終於兜頭淋了下來,雨勢很大,這點早在之前通過隱隱的雷聲就能感覺出來,路上沒什麽可以遮雨的地方,就算有,劉刈也不太想去,這雨雲看著不像是一會就能停下來的樣子,一路上為了照顧碧桐,也不能放開了跑,自己已經超過了約定的時間,左貴一定著急得很了,另外一點,這裡現在還沒遠離是非之地,如果背後追兵襲來或者哪裡橫插一隻軍隊,自己就很難對付,這跟埋伏起來裝神弄鬼打伏擊不太一樣,正面衝突,就算自己的武器再厲害,一梭子打完,只要不能克制敵人的士氣,自己也只有跑的份,可是帶著碧桐又跑不快,那可就危險了,只有跟自己人匯合上了船才能安心。

  劉刈歉意地向碧桐表達了盡快趕路以追求安全的想法,碧桐痛快而欣然地答應了,雖然如此,劉刈還是不時地回頭看看她,關切的神情溢於言表。碧桐大聲道:“這雨來得可是我們的福氣啊,但願下得大些才好!”劉刈聞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心想,難不成這女人觸景生情,發了詩興麽?這雨又冷又濕的,那裡有什麽好處?卻又聽碧桐繼續道:“這雨一來,將軍跟我還有你的同班們的痕跡就都被衝去了,就算他有三頭六臂,也不會知道我們去了哪裡了!”

  劉刈心道:我們上了船他自然就不知道我們去哪了,何必多此一難呢?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沒有這雨,多鐸早晚還是會發現那些大車走過的痕跡,到時候他就會發現這些車不是一直向西而是上了船,這嫁禍大順的計劃也許就沒那麽瓷實了,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雨來的確實是好,而且再大些就更好了。不過劉刈正想著,一陣微風吹來,自己倒沒怎樣,卻見碧桐身體止不住抖了起來,雨水濕透了衣服,根本就擋不住風了。劉刈想了一下,突然停了下來,他脫去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裡面的碳纖甲,這東西是淋不濕吹不透的,如果碧桐穿上就會好受很多,他一手扯開方便的拉扣,麻利地取下了甲,碧桐卻看著愣了,這個男人是在發生麽瘋,帶下雨天的怎麽就把上身脫光了,難不成是要洗澡麽?緊接著劉刈跳下馬,把一件奇怪的馬甲遞給了自己,並示意她套上,碧桐接過來依言套好,劉刈揚著胳膊幫她把側面的拉扣粘上,瞬間,這奇怪的衣服就貼合到了自己身上。說來也怪,這東西說皮不像皮說鐵不像鐵,穿上很輕,剛開始還沒覺得什麽,但是再等風吹過來的時候,自己就沒那麽冷了。

  碧桐道:“這是什麽東西?”

  “胸……馬甲。”

  碧桐細細地摸了摸道:“將軍的東西都是這般的與眾不同,馬甲我見得多了,卻從沒見過這般古怪的,從上到下竟然是一整塊的,要說是皮甲吧,一根皮繩一個針眼都沒有,這是什麽做的?”

  “什麽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冷麽?”

  “好多了,可你怎麽辦?”

  劉刈從馬背上去下鬥篷裹在身上道:“我身子骨硬實,不礙事的。”

  過了青山鎮七八裡的樣子,劉刈在一個岔路拐向了南邊,又走了一刻鍾的樣子,前面路邊的樹叢裡突然闖出來十幾個身披蓑衣的騎兵,碧桐大吃一驚,心道:糟糕!下意識地抓緊了馬鞍的前鞍橋,卻見劉刈已然停下了馬,卻並不去摘下他背後那杆奇怪的火銃,與此同時,那些人已經一陣風一般圍了上來,領頭的是一個彪形大漢,見了劉刈在馬上行禮道:“大人,這一天不見,可想死我們了,尤其是晚了一個時辰,我們都擔心您出事兒了!”言語間滿臉都是關切之情。說話的人當然就是左貴,他帶著十幾個人迎出來幾裡埋伏在路邊,既是放哨,也是出於擔心。

  劉刈笑道:“我怎麽可能有事兒,只不過是路上救了個人,耽誤了些時間罷了。”

  左貴瞟了一眼碧桐道:“是個女的?”

  劉刈咳了一聲道:“先莫多言,東西裝得怎麽樣了?”

  “回大人,我們昨天午夜就趕到了江邊,兄弟們輪流睡覺,抬箱子,反正我出來了一個多時辰以前還沒裝完呢,那些東西死沉死沉的,搭著跳板拉都費勁,弟兄們都要累吐血了,都說寧可去做那個體能訓練,也都不想再搬箱子了。”

  劉刈笑道:“我看是你這麽想的吧,那我就成全你,帶著兄弟們回去再來一個月的體能訓練好了。”

  “大人饒命,都是他們胡說的,我已經教訓過他們了,大人這衣服都濕透了,趕緊隨我們上船去吧。”說著又瞟了一眼碧桐,悄聲道,“大人,這女人什麽來歷,您怎麽把寶甲給了這她穿上了?”

  “下雨風吹了冷,我怕他凍著。”劉刈說著催動坐騎向前走去,邊走邊道,“她受了傷,又被清軍追殺,很是可憐,你莫要欺生多話。”

  左貴催馬跟在左右,有點委屈地道:“大人,我這哪裡是欺生,這寶甲我一次都沒穿過,您就給了生人穿,您不欺生也不能欺熟啊。”

  左貴聲音雖低,但碧桐離得近,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得一陣好笑,這劉刈看來對自己的手下也沒什麽架子,關系融洽的近呢,關鍵是他們談論抬箱子什麽的是什麽意思,倒是頗為好奇。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江邊,碧桐頓時就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了,只見江邊上停著數不清的大車,沿著岸邊鋪出去至少上數十畝的樣子,少說也有幾百輛之多,牛馬更是數不清,這裡竟然有一個小型港口,停著兩艘的福船,搭著寬大的跳板,上百人正在忙著從車上卸下箱子拉上船。大多數車上都是空空如也的了,只剩下了幾輛而已,再往遠處看去,不遠處的江面上還有3艘大船,雖然甲板上看不出什麽來,但是明顯已經吃水已經很深了,顯然船艙裡裝了不少沉重的東西,不過眼下有生人在,碧桐不好意思說話,只能豎著耳朵聽。

  “大人您看,這是最後幾車了,幸虧我們帶的船多,要不真有點麻煩,您的坐船是最後一艘了,不過也沒多少了,而且您的船大,肯定能裝下,還有富余,要說還是大人有先見之明,我們都以為您這回是算記錯了呢,要麽說大人是活神仙呢。”

  “我說你這拍馬屁的功夫可是見風就長啊,這要是再過兩年怕是就沒什麽實話了。”

  “瞧大人說的,左貴說的都是實話,活這麽大,就這一年算是開了眼了,說真的,感覺以前都白活了。”

  劉刈點點頭道:“這才是個開始,未來還長著呢。”

  “大人,眼下這情況已經是好的都不知道該怎麽更好了,就說這些牛馬車輛,成百上千啊,這都怎處理啊,扔了怪可惜的。”

  劉刈想了一下道:“我們回去需要大量的纖夫,有了這些牲口就省了大事兒了,這些車不要了,全都集中到一塊等雨停了潑上油燒了,灰燼都丟到江裡去,盡量不要留下痕跡,牛馬全都擺渡過江,到對面拉船回漢陽。”

  左貴叫道:“還是大人高明,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頓了一下又道,“這麽多牛馬,這得渡多少回啊。”

  “我問你,咱們找人拉纖回漢陽要多少時日?”

  “最少也得二十多天呢。”

  “有了這些牲口,那力氣豈不是比纖夫大多了,而且這麽多牛馬可以晝夜不停地換班拉,咱們出幾個弟兄領著就行,那豈不是時間可以減半,為了這個,多耽誤一天也是劃算的。”

  左貴聽完想了一下道:“多耽誤這一天,清軍會不會追來?”

  劉刈想了想道:“我們裝完了貨以後,其實已經可以隨時撤到江面上了, 他們來了也不能奈何我們,大不了就是少帶些牛馬,再有就是知道我們是沿江走的而已,不怕了,關鍵是這麽多牛馬,草料不知道夠不夠。”

  “我們點了一下,車隊裡就有五十車的草料,可以吃三四天的,到了江那邊,就好辦了,眼下咱們有的是錢,就是全買豆子谷子也不心疼!”

  “那還楞著做什麽,還不快去張羅。”

  左貴笑著應了一聲,正要離去,卻聽劉刈身後的那個女人叫了一聲:“且慢。”

  左貴跟劉刈都愣了一下,回頭看向碧桐,卻見她頗為不要意思地道:“我只是想提醒將軍,毀車的時候車轅要留下來,牲口拉纖用得上的。”

  左貴伸了伸舌頭道:“大人這是哪裡救來的女子,怎麽也這般的精靈古怪。”

  劉刈也是由衷暗讚碧桐心細,他對左貴笑道:“你這家夥,帶誰跟誰貧嘴,快去幹你的吧!”

  左貴的出現,讓碧桐對陌生團體的恐懼感消失了大半,她覺得劉刈跟他身邊的人都很有親和力,這讓她心中頗感溫暖,劉刈此時已經下了馬,過來伸手扶她,碧桐礙著人多頗為不好意思,可卻實在是沒辦法,隻好羞紅著臉被劉刈攙下了馬。劉刈指著正在裝貨的最大的一隻船道:“我們趕快上船吧,到了倉裡就暖喝了,莫要著了涼,雨水淋著傷口也不好。”碧桐點了點頭,卻不動也不伸手去扶劉刈伸來的胳膊,劉刈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點手喚過一個軍卒要過了他手中的火銃,轉手遞給碧桐道:“你拄著它,慢慢走,我就在你邊上,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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