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地躺在地上,任由劉刈用布條給她幫扎傷口,她已經絲毫沒有力氣了,腦袋一片空白,甚至沒有了羞恥的意識,疼痛跟過多的血液刺激讓她產生了腦缺氧,她大口地吸著氣,胸中不住的惡心。足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這種翻江倒海的感覺才逐漸淡去,她這才發現眼前這個男人已經給她綁好了傷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大腿還裸露著,她不由得彎起身子想要去夠自己的褲子,但是腿一動,就牽動著傷口撕裂般的疼痛。
“你別動,我幫你穿。”說著劉刈一邊輕輕地抬起對方的腿,一邊幫她套褲子,最後褲腰到了那女人屁股的時候,由於那圓滾滾的隆起貼著地,一時也套不過去,這讓劉刈跟女人都很尷尬,那女人很想自己把腰挺起來配合劉刈一下,不過眼下整條腿都抱在劉刈的臂彎裡,沒法用力,換句話說,就算劉刈放開她的腿,怕也是不能用力。劉刈輕輕地放下她的腿,伏下身摟住了她的腰,就在這時,那女人突然伸手握住了地上的匕首,反手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怒目圓睜對著劉刈喝道:“不要碰我,我死也也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劉刈楞了一下道:“什麽我們,你把刀放下。”話音剛落,劉刈就已經意識到,這女人是把自己當成追她的壞人了。與此同時那女人也發現,眼前這個男人跟追趕自己的人穿著打扮完全不一樣,長得頗有些斯文,腦袋上也沒有小辮子,緊接著就聽劉刈道:“追你的人都被我殺了,你現在安全了。”
那女人下意識地道:“都被你殺了,你一個人殺的?”
劉刈點點頭,繼續道:“我們能先不討論這個問題麽?我的胳膊都酸了,你把刀子放下,我先幫你把褲子穿上。”
那女人驟然間臉一紅,手臂綿軟地垂了下去,緊接著就是一陣心慌,男人的身軀離自己太近了,自己的腰肢豈是陌生男人可以攬得的,可轉念一想,自己什麽都讓這個男人摸了見了,摟個腰又算得了什麽呢,自己這可怎麽辦呢?想著想著,眼淚就順著眼角流了下了,劉刈倒是一時沒注意到,他只是想把對方的腰托起來,好幫她穿褲子,但這個動作確實是讓這個女人面對面地貼近了自己的軀體,那女人顯然是吃了一驚,她下意識低把雙手縮在了胸前,怯生生地抖著,一時間都忘了掙扎,很明顯她緊張壞了。劉刈沒有顧及到太多,只是盡力地幫她穿褲子,終於套好以後,重新把她放平在地上,開始幫她系褲帶,他笨手笨腳地剛挽了個結,對方已經把他的手推開了,那女人麻利地自己系起來,劉刈這才看見她臉上的淚痕,本來臉上的泥土就多,剛才冷汗洇濕了一片,眼下淚痕一現,更顯凌亂。
劉刈並不知道女人是因為羞恥而哭泣,還是傷痛造成的,他拿起女人蒙面的黑巾,從水囊倒些水浸濕了,伸手地給她,示意他擦擦臉,那女子楞了一下,雙手接過了布,突然無助臉哭泣起來,劉刈也不好勸什麽,隻好在一旁等著,那女人並沒有嗚咽太長時間,片刻以後,那女人涕泣漸低,隨後她開始擦臉。很快一張光潔但略失血色的臉露了出來,劉刈對這張臉的第一感覺就是精致。這是一張看起來跟瑾兒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面孔,瑾兒的臉很有青春氣息,也堪稱漂亮,但是這張臉更加有一種順眼的感覺,雖說這張臉長得確實不賴,但是這感覺並不是由於漂亮造成的。
就未來的眼光來看,這個時代的女性普遍都不好看,要麽面黃肌瘦,要麽身材像乾柴,
牙齒發黃不齊更幾乎是人人都有的現象,門齒缺失或者畸形佔很高的比例。這根劉刈心中古代女性的古典美有著很大的偏差,他經常有一種被後世描繪的古代美女欺騙的感覺。而眼前這張臉不折不扣地滿足了他確實的信心,一個古代的美女應該是什麽樣子,那他就應該是面前這張臉的長相,瑾兒更像是一個後世的野丫頭。最關鍵的是,她的牙很齊整,大小也很合適,這一點在這個時代是很罕見的,這至少說明他從小就有著用鹽刷牙漱口的習慣,就劉刈接觸過的人來看,瑾兒的牙也算是不錯的,但是可能養成刷牙的習慣比較晚,顏色不是十分潔白,但這麽說稍微有點雞蛋裡挑骨頭的意思,瑾兒的牙跟一般人比起來,就絕對算是白的,那種微微的黃色,不細看是感覺不到的,瑾兒的牙算是比較整齊的,只有兩顆虎牙稍微突出了些,門齒也比較大,這讓她有一種很可愛的感覺,但是眼前這個女人的牙卻讓劉刈有另一種感覺,還是那兩個字:精致。 精致的樣貌,保養良好的皮膚,這都說明她有著不一般的身世,但是這女人也有讓人看不透的地方,富貴人家的千金雖然也可能會有一部分她的特質,但是基本都不會去騎馬,因為分腿騎跨,這很不淑女,武家的孩子雖然能騎馬,但是卻不太可能有這般氣質,劉刈不由得對她產生了興趣。劉刈想得有點入神,那女人見劉刈盯著自己,頓時覺得很不自然,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正無助間,卻見一個水囊遞到了她的面前,接著一個聲音道:“看你嘴唇很乾,渴了吧,你失血較多,不能一次喝得太多,只能小口喝。”
女人接過水囊,強撐著抬起上半身,但由於一手拿著水囊,只剩一隻胳膊實在是撐不住,劉刈看她費勁的樣子,一把扶住她的肩膀道:“我幫你吧。”說著在她身後坐下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這樣一來,女人的雙手都可以捧著水囊了。她確實渴壞了,一路奔逃,滴水未進,出了很多汗又有失血,身體裡的水分喪失了很多,她本想大口喝下半囊水,但是礙於女性應有的矜持還有聽到劉刈的囑咐,她還是強忍欲望,只是喝了四五口而已。水一下肚,精神狀態逐漸恢復了,她背上靠著男人的肌膚感覺火樣燒灼起來,那男人的胸膛好熱,熱得她心跳氣喘。劉刈接過水囊重新塞好,又拿出一個面餅遞到她面前道:“吃些東西吧。”
那女人看著面餅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胃口也要吃些,不吃的話傷好的慢,而且我有療傷的藥給你吃,需要飯後服用,不能空腹,你好歹吃幾口吧。”
那女人這才拿過面餅慢慢咬了起來,劉刈此時雖然懷抱著她,但是到沒有什麽異樣的感覺,這種場合跟對方的傷勢都不會讓人有非分之想,更關鍵的是,他是一個未來人,對男女之事看得很開,但是懷中的女人心裡就跟開了鍋一樣,身處在這個名節重於生命的時代,自己被一個陌生男子摟入懷中,而且身體也被他看到了,這讓她心裡很亂,她很想坐起身來,跟對方的身體保持一些距離,可偏偏就沒有這個力氣。女人強迫自己吃了小半個面餅後,就再也吃不下了,她把剩下的面餅還了回去。劉刈看得出身前這個女人已經盡力了,他也就不再勸了,收起了面餅,隨後從腰裡掏出藥瓶,往女人的手裡倒了黃豆粒大小的一小堆抗生素:“這藥有點苦,不要喘氣,一口吃下去,再送兩口水。”說著把水囊再次遞了過來。
那女人什麽話都沒說,很順從地把藥吃下去,劉刈這才從新讓她躺下,把自己的水囊給她當了枕頭。那女人愣愣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劉刈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劉刈剛問完,卻見兩行淚水順著女子的眼角往發絲滑落了下去。劉刈以為是這女子今日受了委屈,心中難過,趕忙道:“今天的事兒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個女的,我只是想盡快給你治傷。”
那女子點點頭,緊接著她說出了被救後第一句話:“我怕是已經沒有家了。”
劉刈心下惻然,他早就猜到這女子既然從揚州方向逃出來,那十有八九已然是家破人亡了。這樣一來,自己如果不繼續給她治傷並保護她,怕是這女人依舊難逃厄運,劉刈此時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他看到這女子虛弱萎靡的神態,也只能點點頭道:“既如此,你先好生睡一覺,先養足了精神再說,我幫你治好傷以後再商議你的歸宿吧,不過我現在有事兒,還不能離開此地,只能委屈你在這荒郊野嶺先睡一覺了,不過現下到也不冷,你且安心睡,多睡傷好得快。”
那女人聽到這,心裡頓覺松弛下來,心中雖然疑惑這個男人為什麽要在曠野裡過夜,但她折騰了半天,受創又重,疲乏得緊,失血以後這種感覺就更明顯,此刻不由周身百骸都懶洋洋的,她正要閉目睡去,卻聽劉刈道:“地面上硌得慌,我這裡用草鋪軟了,你到這邊睡吧。”
劉刈所說的當然就是他挖的掩體,考慮到敵軍隨時都可能到來,如果這女人睡著了再移動怕是很麻煩,最好讓她直接睡進去,省得到時候還要再去花時間移動她,徒增暴露目標的可能。這女人當然想不到這許多,能睡得舒服些當然更好,劉刈輕手輕腳地托著她進到掩體裡,女人背後墊著厚實而軟和的草,果然覺得舒適無比,劉刈把水囊枕在了她的頭頸下,更是催生了困意,這男人好細心好體貼,她雙眼一閉,很快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劉刈見她睡著了,自己陷入了兩難之中,從他襲擊車隊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天了,他感覺多鐸的追兵隨時都要到了,而眼下自己唯一的掩體給了這個女人,自己要想重新再挖一個怕是沒時間了,如果挖倒一半敵人到了附近,清理不了痕跡反倒更危險,這讓劉刈不由得頭疼,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坐在掩體旁邊,警戒著遠方,不時拿起望遠鏡看看。等待著敵人的到來。
劉刈這個下午過得很奇妙,多鐸則過得像坐了過山車一樣,在夜裡充分的娛樂後,他起得不算早,親眼看著兩個車隊的離開,他又回到屋中,拉上帳簾,投入到胡天胡地的生活裡去了,揚州讓他覺得自己的上半輩子都白活了,精致的美***致的美酒,精致的床褥,還有香噴噴的美女,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可惜自己在這裡呆不了幾天了,軍情如火,手慢了就搶不到好東西了。就在他樂不可支,不覺時光流逝的時候,門外自己的親兵突然喊道:“啟稟王爺,探馬有重要軍情稟告!”
多鐸眼都沒抬,不耐煩地道:“什麽事兒非要這個時候找我?”
那親兵道:“十萬火急,是,是關於運錢車隊的。”
多鐸聞言就像是被馬蜂蟄了一樣,瞬間就從床上彈了起來,隨後就是就是一個冷戰,火熱的身體瞬間就萎靡了,他光著腳跳下床,連衣服也顧不得穿,光著膀子就跑到門口一把拽開門,只見斥候已經等在了那裡,那人一見多鐸就跪下道:“稟王爺,大事不好了,運錢車隊在揚州城北四十裡全軍覆沒,所有車輛都被搶走了!”
多鐸聽完腦袋就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瞬間就晃悠了一下,他定了定神低吼道:“你若謊報軍情我把你剁成肉醬!”
“奴才不敢,奴才稟告的都是親眼所見,奴才受命哨探城北方向,申時的時候剛好路過大儀,看到整個路上到處都是死人,都是咱們的人,我粗粗數了一下,車隊的護衛應該是全軍覆沒了,一個都沒能跑掉,不過幸運的是還有幾個活口,其中就有牛庫額真庫穆,奴才是問完才來稟告的。”
“你是說庫穆帶的一千人全軍覆沒了?”
“千真萬確!”
多鐸聞言倒吸了口涼氣,庫穆帶的是自己旗下數一數二的牛錄,再加上一個漢軍旗牛錄,可謂是一千精銳,那可都是著甲的兵啊,要想短時間全殲這股力量,而且一個都跑不掉,多鐸覺得即便是自己帶著大軍主力也難以做到,主要是因為揚州北側地形比較平坦雖然能夠打伏擊,但是沒有兩山一溝這種能截斷歸路的天險,庫穆帶的騎兵又很多,就算被人擊敗,按說怎麽都能逃回一大半的,怎麽就能全都被乾掉呢?難不成我身邊有敵人大軍埋伏?即便如此,自己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上千萬銀兩被人搶走,這可是大清未來幾年發展最重要的資源。想到這,他對自己的親兵吼道:“快去傳令,集合城裡所有的馬甲,兩刻鍾內在城北集合,遲了的都給我抽一百鞭子,我要親自帶兵追擊!”
多鐸是申時離開揚州城的,他身邊帶了五千多騎兵,這已經是他短時間能夠集中的所有快速部隊了,他們浩浩蕩蕩地向北殺去,絲毫不惜馬力,在這支隊伍包含了此次出征接近半數的的滿、蒙八旗馬甲。多鐸很自信,在野外,這股力量可以摧垮任何他所知道的敵人,而且打劫自己的人就算是神仙,帶著這麽多銀子也跑不快,只要自己窮追不舍,夜裡一定能追上他們。
不到三刻,多鐸就趕到了大儀,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滿地的死屍,雖然探報已經給了他相當多的心理準備,但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還是有點喘不過氣來,自己這邊一次死這麽多人,這種情形自從松山會戰後,他就再也沒見過。這麽多人全軍覆沒,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真是難以置信,屍體黑壓壓地從道路的西側一直延伸出兩百七四五十步遠,可以說相當十分密集。說實在的,他在一路上都對斥候的話都是將信將疑的,直到這一刻真正看到狼藉滿地的疆場的時候,他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此時,一直留守在現場的斥候擺牙剌上前施禮,向多鐸報告進一步的情況,那人單腿跪下報道:“啟稟王爺,已然點過了,一共死了1023人,兩個牛錄連同趕車的降卒無一逃脫,有一百零五個傷兵還活著,庫穆大人也活著,在下已經詳細問過了,他們是被一隊火銃手正面擊殺的,奴才也驗看過了,除了補刀的傷口外,每個人身上都有火銃傷。”
“火銃傷的?他們有多少人,是伏擊麽?”
“稟王爺,對手只有一百多人,是正面進攻,不是偷襲。”
多鐸喝道:“你馬尿喝多了麽?這種胡話你也說得出口!”
“王爺息怒,奴才本來也是不信的,可是問遍了傷兵,他們都是這麽說的,王爺若是不信,可以問庫穆大人。”
多鐸不耐煩地道:“那還等什麽,快去把他給我帶來!”
不一會,兩個兵卒抬著一塊門板走了過來,門板上躺著的正是庫穆。多鐸隻一眼就看出,這個人已經廢了,他的一條大腿就跟從中間斷了差不多,一個碗口大的血洞赫然吐著白森森的骨頭渣子,健壯如牛的庫穆此時已然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他面如死灰,軟軟地躺在門榜上。見到多鐸,連身子都抬不起來了,他剛喊了一聲主子,便淚如雨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多鐸強壓住焦急的心情,安慰庫穆道:“你先莫哭了,快跟本王說說,到底出什麽事了。”
庫穆這才擦了把眼淚,把下午的遭遇敘述了一遍,大體上就跟斥候所說的一般無二,多鐸聽完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也不是一點收獲都沒有,關於這些賊人的來歷,他從庫穆的描述中,得到了三個關鍵性的信息:首先,這些人手裡的火銃跟他以往所了解的所有火銃都不一樣,這東西打得又快又準又狠,數百騎兵衝鋒都不能發出一箭,這點跟他所看到的的現場相吻合,確實沒什麽可懷疑的,庫穆腿上的血洞也是很好的例證,在他看來,這更像是重了小號炮子的結果;其次就是這些人都穿著一水的小葉鱗甲;第三,他們大都是陝西口音,這點庫穆是從漢軍旗的幸存者那裡聽到的。
多鐸聽到這裡,已然跟前些日子收到多爾袞的那封來信裡所描述的情況聯系了起來,那些打敗阿濟格的大順軍,不也是拿著犀利的火銃,身披鱗甲麽?當時自己還不太信,以為是阿濟格為了面子故意誇大敵軍,這麽一看,阿濟格說的果然都是真的,再加上搶自己銀子的人都是陝西口音,這就更加對上號了,想到這多鐸再無懷疑,這板上釘釘就是李自成洗劫了自己!想到這,多鐸怒不可遏地喝道:“闖賊,我跟你勢不兩立!你不過就是區區一百多人,我就是用人堆也要把你堆死,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