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刈花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把所有的部件都整理好連接起來,太陽能電池板也打開了,不過此時太陽還沒有升起來,天光依舊是蒙蒙亮,電池板還不能正常工作。不過劉刈已經不打算再等了,他急迫地想完成能使他擺脫困境的工作,所以他無法忍受等待。劉刈先把電腦打開,利用裡面的電池,先把前期的編程工作做完,等到太陽出來了,就可以直接打印了。今天看上去應該是個晴天,這是個好兆頭,要是下雨自己就要多忍一天了,不過這些設備都是防雨的,倒是淋不壞。
劉刈首先要做的就是檢索數據庫,數據庫的體量很大,而且需要根據具體需要編程定義,比如說,數據庫有鋼珠的組成,那麽首先你要定義,鋼的組分,這就包含碳量,合金比例,晶體結構,比如說是奧氏體還是馬氏體,這裡面每一種元素還面臨著同位素的問題,就拿鋼裡面所含的碳來說,可以按自然界比例組成,也可以全都是碳12或者碳13或者碳14,當然,如果你選擇後兩個,那麽你用來電離並篩選原料的時候,不論是時間還是能耗,都會大幅增加,這些都完成後,還要確認鋼球的直徑,內部是否有空心結構,及空心部分的形狀尺寸等等,畢竟數據庫只是一些標準模板,還要具體情況具體定義,這一切完成後,打印機就會掃描原料堆積空間原料的構成比例,是否可以滿足需求,隨後才開始工作。這僅僅是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設備可能有幾百上千乃至數萬個零件組成,構建起來工作量是極其巨大的,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多現成的模板,你可以什麽都不改變直接打印出來就可以,就好像劉刈今天就準備打印一把手槍來防身,他就可以直接選一把數據庫裡現成的手槍什麽都不改,直接打印就可以了,這是最簡單最快的。劉刈最喜歡的手槍就是西格紹爾P266,這槍是他用過的手感最棒的武器之一,劉刈只要在數據庫裡檢索並找到它就可以了,這個模板還包括彈夾,裝彈器等配件可以選擇。當然,劉刈也可以為自己量身定做一把,比如說把槍身外殼換成碳纖維的,那就要費一番功夫了,碳纖的粗細、純度、編織方式,每一個細節都要填充上數據,不論是少了東西還是數據有衝突,都不能通過程序的自檢,不要說換材質,哪怕說要改變槍身上的一點點防滑紋路,也是比較麻煩的事兒。當然,眼下劉刈沒有這個閑工夫給自己找麻煩,對於防身的這個問題,他隻想短平快地解決就可以了,最關鍵的還是要拿去換錢的東西,一件後世習以為常:鏡子。
之所以要選鏡子這東西,首先是這東西設計起來相當簡單,就是一個幾何圖形相當簡單的平板而已,製造起來材料也很好找,玻璃的矽酸鹽成分遍地的石頭裡都是,不過劉刈為了賣出更好的價錢,打算直接打印純二氧化矽玻璃,也就是所謂的石英玻璃,這樣可以達到極佳的透光跟視覺效果,而且這種玻璃的分子結構特別簡單,排列起來也省事兒。至於背面的反光材料可以用鋁,沒有氧化的單質鋁是很亮的,而且隻用一點點就可以,這東西在土壤中俯拾皆是。第二個原因就是打印起來省事兒,畢竟現在打印機只能靠有限的一點太陽能供電,工作的效率極低,最好不打印質量太大的東西,那樣消耗的時間會比較長,自己這次的鏡子隻做約麽一尺半見方的樣子,所以不會太重,消耗不了太多的時間跟能量。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第三點,那就是這個時代還無法造出平整且大尺寸的玻璃鏡,
日常見的還主要是銅鏡,而且這東西也只有富人家用得起,雖然也有一些意大利進口的巴掌大的玻璃鏡,但是價格很昂貴,而且玻璃的平整度也不是太好還泛著濃鬱的綠色,這都是因為熔製工藝還很原始導致的,玻璃無法做薄,冷卻收縮的時候就會因為不均勻產生形變,這種形變隨著玻璃厚度的增加而加劇,而且還會有氣泡,玻璃厚雜質多,顏色就會更加難看,劉刈是在博物館裡見過這時候的鏡子的,拿現代工業製造品來對比的話,那簡直就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劉刈相信簡簡單單的一面鏡子就可以使自己獲得滿意的收益。 不過話說起來簡單,想的也挺好,但是實現起來劉刈還是花了兩個個多鍾頭的時間,才把程序調試好,這其中主要還是手生,這項工作本來是吳中校的特長,劉刈只是作為備份跟助手,雖然接受了培訓跟,但是這套東西實在是有點複雜,所以熟練程度就不是那麽流暢。另外還是前面所說的,使用這個打印機,除了要考慮形狀還有微觀部分的晶狀結構要定義,比如說,按說劉刈采用的石英玻璃已經是晶提結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東西了,但還是要有一些細節問題要定義清除。隨便舉個例子,比如說晶體的排列方向,你是要正的還是斜的,如果是要斜的,那麽在幾個維度上要有傾斜,傾斜的角度是多少,你不要以為這是個無聊的事兒,你不說清楚,打印機就會罷工,而且在微觀層面的晶狀排列方向,會對宏觀的產品產生重要的物理性質影響。而且鏡子雖然簡單,但是至少也由三部分組成,那就是玻璃、反光層跟保護層,少了一個也不能用,就拿保護層來說,沒有它極薄的單質鋁隨手一模就會脫落,他不但要保護鋁膜,而且還要隔絕光線,增加反射效果。理論上應該塗一層含有膠質且有硬度的東西才好。但是膠液一般都是極為複雜的高分子材料混合體,如果再去跟耐磨粉劑混合,這一層的結構會極為複雜,這一點也是當劉刈頗費了了一番腦筋的。
其實膠這個東西說白了就是增加分子間作用力,也就是電磁力的物質,劉刈意識到其實只要物之間接觸面積足夠大,就會產生跟塗膠一樣的效果,舉個簡單的例子,兩張塑料膜如果沒有膠水作用,是很容易分開的,但是如果塑料薄膜的厚度縮小到微米級別以下,而且保證它們之間是密合沒有空隙跟雜質的,那麽你要想將它們分開就會很困難,一百張這樣的薄膜貼在一起,看上去就會跟一張塑料膜沒什麽區別,如果它們的厚度是納米級別的,那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劉刈就是用這種方法,先把耐磨的材料纖維化,然後編成網,再一層層疊加,最後就會會成為摸不掉的保護層。簡單地鏡子成型在電腦裡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正值酷暑,太陽稍一升高,氣溫也就更這上來了,劉刈擦了擦頭上的汗,看了看屏幕上的的太陽能電池狀態圖標,眼下將將可以生成200W的電量,要說這個功率啟動打印機也只能說是湊合,太陽能電池板的發電能力主要是看板端電壓,半導體的電壓跟光照強度是成正比的,眼下太陽雖然已經升起來了,但距離正午的直射日光的強度還相去甚遠,所以電壓不是很高,這就需要電源快裡模塊對電壓進行逆變,逆變差越大,功率損失也就越大。其實要說劉刈設計的鏡子算是比較薄的了,通共也就是三毫米的樣子,之所以要設計成這樣就是要跟傳統玻璃鏡形成巨大的視覺反差,在這個時代,這種厚度的玻璃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鏡子其實不算很大,厚度又薄,所以總質量也就是一公斤多的樣子,如果打印機是滿負荷運作,這也就是分分鍾的事兒,不過現在打印機能夠發揮的功率比例實在是太低了,這點質量怕是五六個小時也打不出來,不過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等待了。劉刈歎口氣,從院子裡搬了幾塊石頭到打印機的邊上,這部打印機的一側是物質輸入部分,另一側是輸出部分,輸入端主要依靠一組離子體吸入探頭,這個歌探頭組由一個小型機械臂控制,可以自定義掃描一個體積不大於2米的立方體空間。只要帶分解物質處在這個空間之內,就會自動被掃描分解。劉刈吸了口氣,點下了啟動鍵,打印機的機體內發出了持續的嗡嗡聲,那是袖珍托克馬克體在預熱啟動的聲音,在這一瞬間需要大量的能量瞬間釋放,所以有一個對大電容體充能的過程,這要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尤其是電能不足的時候,過了差不多有一頓飯的時間,打印機內的噪音才停了下來,但是很快一種類似馬達旋轉的聲音替代了嗡嗡聲持續響了起來。到了這一步也就完成了充能,壓縮能量體開始持續輸出功率的過程,等離子體開始在磁場的作用下旋轉了,換句話說,機器的啟動已經完成了,可以開始工作了。
機械手開始動了起來,一束幾不可見的射流指向了他堆砌的石頭,隨著它掃過石頭表層,那裡的一部分石頭就跟升華了一樣,一點點消失在了空氣裡,也有一部分變成了細細的粉末,飄落到地上,那些都是被分解後用不上的元素。而打印機的另一邊,一些亮晶晶的東西憑空出現了。劉刈激動地跳了起來,一切都順利,機器能夠正常工作,自己的未來就要靠它完成了!劉刈盯著鏡子生成的區域,眼都不眨,過了一會他開始失望了,他發現鏡子生成的速度比他預想的還要慢,照這樣下去,還能不能順利打完鏡子,自己還能不能把它換了錢,脫離這個鬼地方都不一定了。這讓劉刈很著急,他一邊盤算著自己的估量哪裡出了錯,一邊繼續睜大眼睛看著打印機。很快他就找到了問題的症結,原來是自己用了一早晨的電腦,電池用了很多,眼下太陽能電池除了要維持打印機的運轉還要分出一部分給電腦充電,所以有效功率進一步降低了。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劉刈反倒踏實了,電腦的充電過一會就會結束的,眼下已經約麽著接近九點了,陽光的強度正在穩步提升著,估計再過一個多小時,太陽能電池的功率最少會提高50%左右,那個時候電腦充電也就結束了,打印的速度會得到成倍的提升,到正午左右的時候,只要沒有雲彩搗亂,這個速度還能再翻一番。這樣算起來,午前是差不多能把鏡子打出來的。
不過這樣一來新的問題就產生了,劉刈本來是想打印了防身用的手槍跟彈藥後再走的,但照現在這個架勢來看,那也需要耗費相當多的時間,這裡離武昌城有二十多裡路程,自己腿腳塊也得小兩個鍾頭才能走到,找買家討價還價拿了錢回來都需要時間,這年頭城市應該是要關城門的,自己要是等著手槍打出來再去,怕是不一定能在關城門之前完事兒啊。可要是不做手槍,自己就這麽上了路,人生地不熟的,又是亂世,會不會出事兒呢,尤其是拿著錢走路,別再招來事端。劉刈越想越糾結,昨晚遭罪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但未知風險也讓他心存顧慮,問題的關鍵是,他不能在城裡過夜,這會使他離開自己賴以生存的設備過久,如果打印機出現了閃失,他的命運就會變得十分脆弱,所以他必須速去速回,最大程度地減小離開打印機的時間,就這樣在糾結的境地裡,他迎來了中午的到來,一面漂亮的鏡子出現在了眼前,應該說,這面鏡子不但是這個時代能見到的最好的鏡子,對於劉刈來說,也是他所見過的最好的鏡子,對原子打印機來說,它的作品的瑕疵也是原子級別的,完美地幾何體,完美無暇的透射效率,美極了。
劉刈看到鏡子的一瞬間,他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不等了,這就去武昌!他不想夜裡後悔,對於未知的風險,劉刈也得到了自我安慰,他有著一雙不錯的鞋,他的體力狀況也很好,萬一遇到危險,他有自信沒人追的上他,當然,賊人如果有馬,他就只能認了!劉刈用自己柔軟有彈性的保暖衫把鏡子套好保護起來,然後把打印機重新收到包裝裡,鎖好上面的密碼鎖,把它丟到了塌了半邊的破屋子裡,用門板跟土坯進行了一定的遮掩,隨後就走出院門,直奔武昌城的放下大步走了下去。劉刈要去迎接他的未來了,這是他到這個世界以後最重要的第一步,他興奮得甚至小步快跑起來,他隻想更快一點迎接他的未來。
驕陽似火的烈日下,劉刈夾著包好的鏡子,來到了武昌城下,二十多裡路,他約麽著只花了不到一個半小時的樣子,主要是都是平路,基本沒有起伏,所以跑起來也不算累。由遠及近,不住打量著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武昌府的城牆還算是比較高,劉刈憑感覺估計少說也有10米,走過城門的時候,劉刈用步伐粗粗量了一下寬度,底部將近20米,想來在這個時代,也算是氣勢非凡了。劉刈是從東面的賓陽門進了城,他就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對這座此時中國大陸上,甚至是整個世界上得上號的核心城市趕到了無比的新奇,大街上商號林立,雖然是戰亂年代,但是這裡依舊算得上繁華,左良玉的兵雖然匪性很重,但在城裡卻不敢太造次,畢竟像這樣的大城得到一個相當不易,所以當做眼珠子一樣愛惜,這既是他安家立命的重要資本,也是自己的臉面,所以哪都能亂,武昌不能亂。
劉刈走在大街上,他奇怪的裝束引來了其他人的指指點點,不過他倒是不太在乎,他關心的只有自己腋下夾著的東西,他自打一進城就開始打聽了城裡哪有比較大的賣銅鏡的商鋪,幾乎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樣的:匯珍坊!那是全城最大的銅鏡鋪子,只要拐過一道街就能看到,那間鋪子很扎眼,只要不瞎都不會注意不到。劉刈依言走了也就是不到5分鍾,就看到了一間有六間鋪面寬的門臉,這間店鋪的屋簷都要比左鄰右舍高處一大截。而且裝潢的相當考究,露在外面的磚木,大都雕了花,正當中門匾上寫著“匯珍坊”三個大字。還未進門,一股脂粉香就撲面人來,走到門前,鋪子最外面是一條長桌,上面擺滿了各種胭脂水粉,個個都盛在描金畫銀的錦匣裡,一看就知道絕對是奢侈品,劉刈對胭脂水粉當然不懂,別說古代的玩意兒,就算是現代的化妝品,也是一樣,一竅不通,但是劉刈仔細看了下那張長桌,桌面竟然是一張獨板的黃花梨木做成,長兩米多,寬有多半米,厚度足足一尺,劉刈暗自吸口氣,這的是一棵多大的樹啊,不知長了幾百年才能成材,就這塊板放到自己來的時代,就足夠換一架私人客機了,自己十輩子也攢不出來這麽多錢換來這款木板。
踏進鋪子,裡面的進深很大,兩側都有寬大的紅木架子,那架子是由很多大小不一但設計得很典雅的格子組成的,裡面擺著很多看著就很名貴的盒子,裡面盛放的東西有一些是珠寶首飾,有很多他也叫不出來,但他知道,任何一樣,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買得起的。看到這裡,劉刈的心中就已經升起了很多的疑問:這家店的東家是什麽人,有錢先放在一邊,這種亂世,把這麽多之前的貨色放到明面上,門口也沒見有護院打手一類的武師,如此張揚,看來背景絕對不一般。尤其是左良玉名聲之壞,耍起混來天王老子都敢搶一把,這家也忒硬氣了一些。
再往店鋪深處看,在鋪子最裡牆有一個稍矮一些的貨架,雖然個頭稍小一些,但是形製卻更加古樸,木質的顏色也更加黑亮,劉刈對紅木不是特別熟悉,但依據最基礎的常識,他也能判斷出,做這個架子的木頭應該是整個店裡最好的,很可能是紫檀木做的。這個架子上擺著二十幾塊鏡子,其中大多數都是銅鏡,小的巴掌大小,大的好像中號餐盤。在這些鏡子的最當中,竟然還有兩面圓形的玻璃鏡子,一個稍微大一點,大約海碗口樣子,小一點的比一個火燒大不了多少。這兩面鏡子用銀子包了邊,安放在紅色底座上。劉刈頓時來了興趣,他湊上去仔細端詳,這塊鏡子按後世最低的標準來看,也只能算是垃圾類別,平整度不是很好,甚至應該說是很不好,自己的臉都略微有些變形了,整個顏色偏綠,裡面還有一些小氣泡,越靠近邊緣越多,雖然有著這些毛病,但是比起兩遍的銅鏡來說,清晰跟明亮程度依然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看來這兩面鏡子應該是整個店鋪裡最貴重的商品了。
劉刈正在端詳,身後有人咳了一聲:“這位客官,您可是想給家中女眷添置些物事麽?”劉刈回頭一看,一個夥計模樣的人站在了他的身後,這個人又白又瘦,一臉精明的樣子,一身嶄新的褂子漿洗得甚是乾淨,劉刈雖然對這個時代的紡織品沒什麽概念,但也能一眼看出,他身上衣服的料子,比時才城裡見到的大多數人身上穿的都要細致些,可見東家不缺錢。那夥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話說的雖然客氣周至,但語氣卻不冷不不熱的,眼神裡,卻透露出些許鄙夷甚至是戒備。劉刈當然明白,自己這身打扮,稍微古怪了些,而且也沒蓄發,這年頭販夫走卒才留短發,八成是被人家當成盲流了。也許在對方看來,自己是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商人嘛,那都是看人下菜的好手,劉刈想到此處,心裡頗為不痛快,但是卻沒有流露出來,只是問道:“我想請問,這面可是玻璃鏡?”
夥計聞言,臉上生出了些許傲然之色,語氣裡更是增添了三分怪氣:“客官倒是識貨的,這種鏡子,全武昌城,也只有我們一家有。”
“請問這面大的多少錢?”
那夥計並沒有馬上回答,他又上上下下把劉刈打量了一下,才慢慢地說:“客官可是有意買麽?”
劉刈不動聲色地點點頭。
那夥計笑了:“客官,不好意思,這面大鏡的是我們的鎮店之寶,不賣的。”
沒來由的被夥計消遣了一番,劉刈心中不由生出了三分氣惱,以貌取人劉刈還能理解,但是耍人玩就是另一碼事兒了。不過劉刈覺得自己犯不上跟眼前這個人較真,他哼了一聲,繼續問道:“這面小一些的鏡子,可賣麽?”
“這面是可以賣的。”
“作價幾何呢?”
“好說,只要300兩銀子。”
劉刈雖然有心理準備,知道這東西肯定不便宜,可還是吃了一驚,劉刈雖說是個理科生,但是愛好還是很廣泛的,各種書都有所涉獵,歷史知識也算頗有基礎。他對銀子的購買力是有大概的了解的。在明朝的官方結算體系裡,大多數時間都是用稻米計量,明末由於糧食危機,稻米價格比較貴,除了荒年以外,二兩銀子就可以買一石稻谷,這就夠一家三口活一個月的。 一個七品縣令如果隻拿薪俸的話,要想攢下300兩銀子,怕是五六年也未必做得到,這麽多錢就買這麽個破爛,確實是讓人無語,但是誰也不能跳出時代來思考問題,在這個時代,這種玻璃鏡就算是好東西了。如果這麽麽一小塊垃圾都能賣300兩銀子,拿自己手裡這塊,那得值多少?劉刈腦子裡在不斷地算計著,一時間默默無言。那夥計卻錯會了,他以為以為眼前這個土包子被嚇呆了,他心道:這本來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鏡子的價格更不是你該問的。
夥計頗帶調侃地繼續說道:“客觀你可別嫌貴,這東西是從西洋威尼斯國運來的,這地方據說離咱們大明10萬裡開外,那是漂洋過海運過來的,做的可是五百料的大船,這麽大的船,怕是客官也沒坐過把,這就是人命不如物件貴。不說這面鏡子,就是這個鏡架,那是一整塊紅珊瑚雕成的,通體血紅,雕的是八仙過海,那是名家張世才的手藝,就說這塊料,加上雕工,沒有50兩銀子你也拿不下來,當然了,如果客官買這面鏡子,這架子算是白送的,客官覺得值不值?”
劉刈這才知道,那鏡架之所以是紅色的,原來是一整塊紅珊瑚雕出來的,這珊瑚約有巴掌大小,通體紅亮,放到自己來的那個時代,光是這一塊坯料怕每個三五百萬也拿不下來,整個珊瑚用透雕的手法,做出了龍鳳呈祥的圖案,手藝確實很精湛,打磨得玲瓏剔透,這東西如果放到佳士得的春拍上,一千萬怕都只是個底,想到這他不禁搖搖頭:“可惜了這塊珊瑚了,配了這麽個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