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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打印機》第46章 殺威風
  鄭家的兵卒被分成了13隊,每隊七八十人上下,交由自己的手下分散開來訓練,那校場甚大,足有三四十頃,倒也互不干擾。鄭森並沒有離開,他很好奇劉刈的練兵方法,也想一窺精髓。當然,劉刈是不會從隊列開始操練這些人的,沒那個必要,而這才是最精髓的所在,他也不想展示給別人。臨出發時,他這十幾個人特意交代了一番,核心意思就是就是:“速成,除了必要的一概不培訓。”

  鄭森見教官們讓所有人排成一列戰好以後,叫他們平端火銃,隨後只見離自己最近的教官從隨身彈藥袋末端裝鉛彈的布囊裡掏出了一個白色的小方塊,對所有人說到:“你們每個人彈藥帶的布囊裡都有一個篩子,你們用左手把它拿出來,放到火銃的銃口上,就像這樣。”說著他做了個示范,把自己手上的色子,放到了一個兵卒火銃的端口上,並要對方端穩火銃,不要讓色子從火銃上掉下來。他繼續說道:“就像這樣,誰也不要讓色子掉下來,我數100個數,掉下來的就要挨罰!”

  眾人也不明白為什麽要這麽做,反正服從命令就對了,一個個小心翼翼地擺好色子,隨後那教官就開始數數了,那些士卒剛開始端起火銃的時候,隻覺得這銃比以往使過的都要輕,甚是省力,擔當色子放上以後,頓時就繃起了肌肉,緊張地一動不敢動,連大氣兒都憋回去了,那銃管光滑渾圓,只要微微一顫,色子就會落地,這麽一來,肩膀跟胳膊很快就酸得不得了,但只聽那教官連20還沒數到,眾人不由得心中著急起來,但好歹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手臂上也算有些力氣,勉強挨到五十的時候,終於有一個人受不住了,肩膀稍一卸力,槍口隻微微晃了半分,色子就滑落在地上,只見那教官,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右手從背後抽出一條皮鞭,狠狠地抽在了那人的胳膊上,疼得那人不由得嚎叫一聲,火銃幾乎握不住,垂了下來,那教官又是一鞭子,抽在另一條胳膊上,同時吼道:“誰讓你把火銃放下了,給我端起來!”那人雖然吃痛,卻不敢放松,提起氣力,再次端起了火銃,但覺胳膊上火辣辣地疼,那教官撿起色子又放到了他的銃管上,隨後對所有人說道:“端不穩,就打不準,胳膊沒力氣,我就幫你們修理胳膊。這個人耽誤了你們的時間,我剛才都忘了數數了,現在繼續,你們可不要怨我。”說罷他繼續51、52地數起來,眾人心中暗氣卻不敢分神發作,生怕一走神自己也要挨鞭子了,有了前車之鑒,眾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強咬牙關,勉力支撐著。

  當終於聽到一百的時候,眾人忙不迭地松開了手裡的火銃,就好像那東西燙手一般,力道雖卸了,但卻腰酸背痛,兩條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每個人都揉著肩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這段時間,累不說,關鍵還不敢縱情呼吸,都不免覺得心胸憋悶,好似溺水一般,那滋味真不是人受的,很多人都彎下了腰,甚至坐在了地上,只見那教官一瞪眼,吼道:“誰讓你們坐下了,火銃可以放下,人要站好!”說著大步上前,抽打著那些東倒西歪的士卒們。這些人哪裡受過這種罪,心中不由怒火上升,但是自己少當家的站在一旁,個個都敢怒而不敢言,隻好老老實實地站直身體。那教官在看著眼前齜牙咧嘴的士卒,冷笑道:“就你們這些熊包出來當兵真是丟人現眼,看看一個個都是什麽樣子,讓人笑掉大牙,告訴你們,這才是個開始,受不了趁早滾蛋,省得連我的臉也被你們給丟盡了。”說完他掃視了每個人的臉一番,突然吼道:“都給我站直了,休息結束了,所有人,舉銃,老規矩,誰的色子掉了,就等著挨鞭子吧。”

  鄭森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思索著,他似乎摸著了一點門道,但似乎又是模糊不清的,頗有霧裡看花的感覺。

  再次端起火銃的士卒酸痛感比上次來得要快了不少,很多人剛端起來就已經感到了,兩次之間的間隔實在是不夠恢復用的,也就是一盞茶的時間而已,肌肉高度緊張帶來的就是心跳加快,循環加速,汗水也開始不走自主地湧出來,順著臉龐後背流淌著,就好像是一條蚯蚓在皮膚上爬動,很癢,但卻不能去擦,越是不能去擦,就越覺得癢,癢得讓人心煩意亂。癢得讓人感覺教官數數的速度都變慢了,第一次端火銃,只有一個人挨了鞭子,這一次,挨鞭子的人數上升到了15個之多,他們都覺得這鞭子挨得很冤,但只能保持沉默,但人多的地方總會有另類的家夥,尤其是這些老兵,他們大都是海盜出身,很多都自覺是小有名氣的人物,在士兵堆裡仗著自己本領高,都是橫著走的,中級軍官對他們都保持著一定的客氣,因為打仗還要靠他們,這些人都是戰鬥的中堅力量,是軍膽。終於,一個人忍不住了,他甕聲甕氣地低吼道:“我說這位教官,我們敬你遠來是客,也給少將軍面子,你耀武揚威地對我們指手畫腳,也就罷了,這般刁難我們,以為老子是好惹的麽?”

  那教官看了一眼說話之人,見他身高約有六尺,雖然臉上胡須並不茂盛,反倒凸顯出隆起的橫肉,再加上甚是魁偉的體態,就知道這是個剽悍的主兒。說話的人沒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名,大家都管他叫和尚,這家夥腦袋又大又圓,頭髮剃得精光,又不怎麽長胡子,整個一個大肉球,頗像是剃度過一般。這家夥雖然叫和尚,但酒肉女人,都比別人享用得多,而且還不是一個慈眉善目的人,往往是一言不合,蒲扇大的巴掌就扇過去了,這家夥自持膂力過人,人高臂長,肉搏的時候經常不用兵刃,只在胳膊上帶一個镔鐵護臂用來格擋刀劍,拳頭所到之處,往往就是骨斷筋折,齒落牙脫。

  和尚今天算是很忍耐了,要換了自己的長官,怕是就要罵娘了,說實話,端加了色子的火銃,他也不好受,但是和尚對自己雙膀的力量信心很足,他知道就算挨鞭子,自己也是最後一個,但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開始的時候顧忌著鄭森,強行忍住了,可到了後來,火氣逐漸暴漲,竟然到了無法抑製的地步,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也不能忍了。他的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指了過來,鄭森也沒料到會出這麽個意外,他正想上前給那教官解圍,卻見那教官冷然道:“哦,你是嫌我沒這個資格是麽?”

  “正是,老子出生入死,什麽惡仗沒見過,你有什麽本事,跟老子抖威風?”

  “我也不憑什麽,就憑這杆火銃!”

  “老子自打會玩女人那天就會玩火銃,想來也有十多年了,死在老子銃口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你跟我比,也不掂量掂量。”

  旁人說這話大家不一定知道底細,這和尚說這話,大家都知道他絕不是吹牛,眾人都覺得那教官是要被擠帶得下不來台了,誰知他卻笑了起來:“好啊,看來你對自己火銃上的手藝很有信心嘛,那這樣,敢不敢跟我比試比試?”

  那和尚哈哈一笑:“敢跟我比,算你有種,但不知我贏了該當如何?”

  “你若贏了,這不尊上官之罪一筆勾銷,我磕頭拜你為師如何?可如果要是我贏了呢?”

  和尚咬牙道:“你若贏了,我磕頭拜你為師,願打願罰都隨你!”

  “好!一言為定。”

  “但不知比什麽?”

  教官笑道:“只要是跟火銃相關的,你劃下道,我都接著。”

  那和尚心想道:眼前這個人雖然長得也算結實,但比起自己卻頗有不足,這力氣應該大不過自己。想到這他說道:“咱們就比這端火銃好了。”

  “那就如你所願。”

  教軍場這麽一鬧,自然很多人都知道出事兒了,在一旁看著的不光有鄭森,還有劉刈派來的張隊官,他從頭至尾看到了整個過程,見架子就要拉開了,他突然說道:“等一等。”眾人一愣,繼而都明白過來,看來是來調停的,給自己人一個台階,省得出醜,不過這麽一來,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示弱,作為教官的威嚴以後怕是要大打折扣了。鄭森卻心道不妙,自己好不容易請來這些人來提升自己隊伍的火銃作戰能力,上來就鬧了這麽一出,自己的目的可能跟對方的面子都要受損,這時候即便自己出手,恐怕可很難把局面挽回了,真是後悔剛才怎麽不早一點製止,要是一會鬧起來不好收場,我也只能重責這個和尚,給劉刈派來的教官撐腰,不管怎麽樣,都要讓這幫老兵油子閉嘴聽話。正在思索著,張隊官大聲對著教軍場上所有教官喊道:“所有人,帶著你們的手下過來列隊集合。”

  眾人紛紛稱是,不一會,1000多人就集中了過來,鄭森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個張隊官也是,這種事兒,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息事寧人,都叫到一塊,難道還嫌事情鬧得不大麽?不過自己總不能跟他們唱對台戲,他轉念一想,也許這個張隊官是想當眾以不尊長官責罰這個和尚,給自己人下台階的機會?如此也好,到時候我再助力一把,盡快把這亂麻解開。

  有人都在列隊,和尚跟他的教官也不例外,都站定以後,張隊官伸手讓和尚跟他的教官點名出列,眾人這時候才意識到,這和尚可能要倒霉了,人家的頭是要給自己人撐腰出氣來了,不過那和尚到這時仍然面無懼色,站在隊官面前,瞪著雙眼盯著他,那張隊官也不理他,讓出列的教官把剛才發生的事兒當眾說一遍,那教官簡要描述了一下雙方矛盾發生的過程以及打賭的事兒,眾人聽得明明白白,張隊官又對和尚道:“他說的話可屬實?”

  和尚大聲應道:“不錯,都屬實。”

  “有沒有添油加醋,故意歪曲的部分?”

  和尚想了想,道:“沒有。”

  眾人一聽,都想,完了,你都認了,那就等於是在罪狀上畫押一般,怎麽也要辯白兩句才好。張隊官點頭道:“你倒是很老實。”

  和尚怒道:“我為什麽要扯謊,要殺要剮你給個痛快,不必這麽婆婆媽媽的。”

  張隊官聽了並不發怒,看著他說道:“你目無上官,自己也知道軍規難容,不過我今天破例給你個機會,讓你們兩人公平較量,我跟你家鄭將軍做裁判,保你不會受委屈。”

  和尚跟眾人都是一愣,這劇情反轉的真是太快了,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連鄭森也不例外,一時也搞不清對方要幹什麽,都嘁嘁喳喳輕聲議論起來。張隊官也不製止,反正也不是我湖廣的軍人,要不然豈容你們竊竊私語。

  和尚聽了一下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軍中無戲言!”

  和尚獰笑了一聲,對著他的教官道:“今日我就讓你輸個心服口服,到時還要麻煩你當眾給我下個跪。”

  那教官面無表情,只是點點頭道:“你若能贏我,那是自然。”

  和尚晃了晃手裡的火銃遞給了自己的對手,隨後自己到人群裡又取過一隻,然後道:“可以開始了吧。”

  那教官卻說道:“等一下。”

  和尚納悶道:“你又要出什麽么蛾子?”

  “咱們這樣比不公平,畢竟你剛才端過兩次火銃了,你若輸了,怕也難以心服口服。”

  “那你要怎麽樣?”

  “不如這樣,我先端槍,你數一百下以後再端起來,這樣對你夠公平了吧。”

  和尚聞言怒道:“你不是個佔便宜的人,難不成我就是麽?”

  張隊官聞言暗自點頭,心道:這壯漢看似有點渾,實則卻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不由心中喜歡上了三分,他插言對和尚道:“我既然做裁判,那就要聽我的,這樣,你若不好意思,我來數數。”

  那和尚還要爭辯,卻見張隊官伸手製止道:“不必多言,服從指揮。”緊接著他對自己的下屬一指道:“聽令!預備,舉銃!”

  那教官站直身體,平平端起火銃,緊接著一粒色子放到了他的銃口上。張隊官松開手看了一眼和尚示意他開始數數,和尚卻滿臉通紅閉口不言,張隊官見狀,隻好自己數了以來,速度不緊不慢,但每一下都敲在所有人的心裡:“一、二、三……四十九、五十、五十一……”

  在場的軍卒全都舉過火銃了,都琢磨著要是換作自己,眼下已是勉為其難了,胳膊肩膀的力氣都已經消耗大半了,為了托平火銃,一般都會挺腰突胯,要給自己的手肘做個依托,腰身就跟蛇一樣扭曲起來,表情即便不咬牙切齒,五官緊鎖,兩眼瞪圓了,但是眼前這個人卻似閑庭信步一般,臉上跟一開始一樣全無表情,腰身也依然挺拔,當真是有兩把刷子。當張隊官數到60的時候,和尚終於忍不住了,也把火銃端了起來,再等的話,自己就算贏了,臉面也丟盡了。只見那教官斜眼瞟了他一下,微微點頭,頗有讚許之意,但銃口卻不隨他的動作有些許顫動。張隊官繼續不急不緩地數著數,同時拿起一粒色子放到和尚的銃口上。和尚繃緊精神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個色子,一動也不敢動。

  當張隊官數到160的時候,和尚的雙肩已經跟灌了鉛一樣,但他勉勵憋著一股氣支撐著,左胯不由得已經前突了很多,他知道自己已經支持不了多久了,他很想扭頭去看看身邊對手的狀況,但是他實在是不敢分心,他知道,別說扭頭,就是喘氣大一點,色子都會掉,不過他覺得自己身旁的那個人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己只要多堅持一會就是增加一絲勝算,不過他這時候已經清楚地感覺到,對手的膂力絕不在自己之下,即便他現在就色子落地,自己雖然勝了,但也不會有任何的喜悅,人家畢竟已經支撐了一百六十下,這點自己在體力一點不損耗的情況下,也未必能做到。到了一百以後,每增加二十個數,都代表著翻倍的膂力跟耐力。

  和尚又堅持了20個數的時候,兩個肩膀已經痛不可當了,他頭上已經汗水涔涔,順著鼻窪直往眼睛裡流,他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這讓他已經看不清色子了,汗水進入眼睛的刺激使他鼻子也酸的難受,鼻涕已經淌了出來,他乾脆閉上了雙眼,用盡最後的意志堅持著,終於在聽到195的時候,他聽到了一陣惋惜的驚呼,他什麽也看不見,心想:難道是教官的色子掉了堅持不住了?看來還是是自己贏了。他忙不迭地松下肩膀,把火銃拋在了地上,他很想馬上抹去臉上的眼淚跟鼻涕,但是兩個胳膊已經完全不聽自己的使喚了,稍微動一動都疼痛鑽心,他就那麽涕淚橫流地站在那裡,看上去頗為滑稽,但卻沒人笑得出來,大家都端過這火銃了,知道和尚這個成績有多麽不易。 和尚的心情很複雜,既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頹廢,他感覺到的是一種淡淡的失望,對自己的失望,要真的是公平競爭,輸的應該是自己,他在佔了便宜的前提下,贏得這麽狼狽,臉上哪裡還有光彩,他正要歎息一聲,只聽身邊一個聲音響起:“196、197、198……”

  聽到這個聲音,和尚瞬間面如死灰一般,這數字當然不是給自己數的,那就說明剛才眾人的一聲歎息是給自己的,自己竟然輸了?他很想看看對手現在是什麽樣子,但只能無力地垂著手,又過了大約十個數,他的肩膀才能稍微活動起來,他微微抬起上臂,低下頭把臉埋在臂彎裡猛然抹了一把,抬頭向身邊看去,只見他的教官依然平端著火銃,腰身依然挺拔,表情依然如故,而那顆色子依然靜靜待在遠處,張隊官數數的聲音依然回蕩在耳畔:“210、211、212……”拿火銃就好像是長死他肩頭一般,紋絲不動。將軍場上四百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杆火銃上,除了隊官依舊持續的數數聲,聽不到任何其他一絲聲響。

  “225、226、227……”每一次報數在和尚聽來,都像一條鞭子在抽自己的臉一樣,他越是無動於衷就越是慚愧,終於他雙膝噗的一聲跪倒,喊道:“別數了,我輸了……”

  張隊官聞言終於停下了,數字結束在235,他對著教官點了點頭,後者,銃管一挑,那色子騰躍而起,借著這個時間,他左手抓住銃管,把火銃立在地上,右手一抄把色子接到手裡。所有人都不禁尖聲叫好,一時教軍場沸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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