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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子打印機》第30章 唇槍舌劍
  就在樓上沉浸在一片低沉的嗡嗡聲裡的時候,末席上站起了一個人,向劉刈拱手道:“草民孟鍾,鬥膽請問大人一事,如有冒犯還請恕罪。”

  由於知客剛剛做了介紹,因此說話的人有些人還是有印象的,此人乃是天和號的東家,名喚孟鍾,天和號原來是在長沙做綢緞莊子起家的,後來店鋪漸漸多了起來,幾乎遍布湖廣,也開始做一些珍玩,在本地富商之中,是首屈一指的翹楚人物。當然,此人雖富,但政治地位卻不高,這也不光是在明朝,哪怕到了後世,商人見了官也是要低頭裝孫子的,一句草民也就說明了問題。

  劉刈抬手道:“孟掌櫃不必客氣,有話請講當面。”

  孟鍾咳了一聲道:“草民活了大半輩子,寶貝也見的多了,像少伯爺今天相贈的這面水晶鏡,卻也是頭一遭見到,當真是神品天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但不知這東西,可否賞勻一些給小老兒的商號,一來可以光大伯爺的名聲,二來也可讓江南鄉紳能沾一些貴人的光,當然,這價錢都是好商量的。”

  孟鍾的話說的已經很直白了,就是想做這鏡子的買賣,孟鍾的話把在座很多人的心都說活了,這東西怕是幾千兩銀子也有人肯掏錢來買,配個好的鏡架還能賣得更貴些,但不知多少錢能買到手,如果價錢合適,獲利可觀不說,就算是送禮居奇,也是難得的上選,眾人各懷心思,都不由自主地向劉刈望去。

  劉刈笑道:“孟掌櫃乃我湖廣名流,既然寧南伯代天鎮守湖廣,咱們就是一家人,孟掌櫃既然想做這生意,那都好說,些許小事兒待送走了八方來賓,過幾日咱們再談也不遲嘛。”

  眾人聽了劉刈的話,就知道這生意是有門的,不過要是等自己走了,左家單獨跟孟鍾談的話,那吃虧的可是自己,這可斷斷不能等,尤其見到孟鍾氣定神閑地端起一杯酒,敬了劉刈一杯,滿臉都是笑紋,眾人就更心急了,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有錢賺的事兒,那誰能坐得住,就在這時,孟鍾旁邊桌上站起一個人來,對著劉刈作了個揖道:“大人,這水晶鏡草民也想要,請大人示下個時日,草民也一並登府,可否?”

  劉刈見此人一身細布長袍,一時忘了是什麽來頭,畢竟客人太多了,隻介紹一遍,能記住一半都算是好的了,他連忙以目示意知客的師爺,那師爺頗為靈通,趕忙上前附在劉刈耳旁道:“大人,此人是淮陽巨富王之楨,他家那是兩淮鹽商出身。”劉刈點點頭,剛要說什麽,卻見孟鍾猛地站起身來,對著王之楨叫道:“劉大人已經答應了跟我一家交易,你莫來搗亂。”

  眾人一聽,就知道這孟鍾這是在護食,而且看他那出言不遜的樣子,八成是以前跟王之楨在生意上有什麽過節。王之楨斜眼瞥了他一下冷冷道:“我只聽劉大人說過幾日約你去談,既沒說隻約你一個,也沒說要把東西賣給你,我為什麽就不能問問呢?”

  孟鍾急道:“寧南伯乃是我湖廣柱石,鄙人是湖廣子弟,劉大人跟我們做生意一來可以惠及鄉眾,二來若有所需,我們也能就近扶住,哪有舍近求遠的道理?”

  孟鍾這番話與其說是講給王之楨聽的,倒不如說是講給左夢齡跟劉刈的,那意思很明白,我賺了錢可對你守衛湖廣有利,殊不知他這一番話已經得罪了一大票人。王之楨冷笑了一聲道:“據我所知寧南伯是朝廷封的我大明的寧南伯,可沒聽說是尊號前面有湖廣兩個字兒,既如此,天下人都可仰仗寧南伯,亦都可以為寧南伯效力,可不獨獨你一個人有這番善意,我們在座的很多人都想表達一下,難道不可以麽?若有力不出,豈不是會被人小覷了?再說了,孤木不成林,眾人拾柴火焰高,大夥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之楨此言一出,下面就引起了一眾人的呼應:“王先生說得對,我們也想為寧南伯出一份力啊。”王之楨笑吟吟地看了看孟鍾,劉刈在一旁暗暗點頭,王之楨這借力打力鼓動人心的功夫著實不錯啊。

  孟鍾一瞬間就發現自己站在了眾人的對立面上,他不禁有些心急,他意識到這眾怒是不能犯的,所以他適可而止地停下了跟王之楨的鬥嘴,轉而開始向劉刈表忠,他作了個揖道:“大人,小民隨時都願盡身家之所能報效寧南伯。”孟鍾這話的意思很明白:我人可就在湖廣本地,隨時隨地都可以掏出大把的錢財來,其他人可都未必帶著銀子,遠水不解近渴啊。劉刈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過他還不急於踏進泥潭終止這場辯論,他還想再多看一會,眾人掙得越是激烈,自己才越有利。

  那王之楨聽孟鍾如此說話,心中當然跟明鏡一樣透亮,他冷哼道:“怎麽錳老兄這是要跟我們比身家麽?莫要說在場這麽多人一起跟你比欺負你,單就我王家一個也不怕你。”王之楨說這話,那是有底氣的,王家世代為兩淮鹽商,其家本就巨富,萬歷年間,王家與另兩家豪富張氏、沈氏聯姻,從此就基本壟斷了以揚州為中心的運河鹽務,累計已有三世,幾年前,北方王族豪富的莊園封地逐漸被起義軍侵奪,都不約而同地將家產移到揚州左近,使揚州成了北方乃至天下資本最集中的地方,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些外來財富在揚州難以伸展,逐漸與王氏的生意相結合,此時運河已被截斷,向北方販賣的鹽務生意大不如前,王氏便在巨額財富的支撐下,大肆擴張其他商賈生意,數年之間,在兩淮到嘉定之間,已是商號密布,在店鋪的數量上,江浙一帶已經冠絕群雄,更關鍵的是,他家的財力也比孟鍾雄厚,跟他叫板還是毫無壓力的。

  到了此刻,孟鍾已經被王之楨壓得有點喘不過氣來了,王之楨見目的已然達成了,便不再跟孟鍾廢話,扭頭對劉刈施禮道:“劉大人,草民鬥膽請您撥冗見陳,給我們王家一個機會。”

  到了這一刻,劉刈總不好不說話了,他笑著點了點頭道:“王掌櫃客氣了,好說好說。”

  人群間站起一個人來年輕人道:“剛才王掌櫃明明是要替所有人討一個公平,怎麽鬥贏了嘴又改口說是要單獨登門求見了,那我們這些人若想跟寧南伯府做生意,那該當如何是好呢?”此人這話是衝著王之楨說的,王之楨心中不由得有些惱怒,有一種驀然間被旁人扯掉遮羞布的感覺。心想在座的生意人裡怕是沒有比自己再有錢的了,這是誰說話這麽口無遮攔?而且直呼要跟寧南伯府做生意,而不是孝敬這類詞兒,當真是口氣大。他扭頭一看,當時就不由得氣短了三分,站起來揭他短的不是旁人,正是福建鄭家的鄭森,這鄭家確實不是傳統的商人,他既是官軍又是海盜還是走私犯,若論財力,在座的怕是沒人能跟他們相提並論,王之楨跟鄭家比起來,那實在是不夠看的,關鍵是鄭森本身也有副總兵的官身,人家確實有說這話的資本。鄭家的家主鄭芝龍,這兩年不怎麽主事兒了,大小事務基本都交給了長子鄭森打理,自己圖的個逍遙快樂,鄭森已然成了鄭家實際的家主,不過這鄭家雖富,勢力也大,但眼下還只是一個總兵,並沒有封爵,所以在今天這個場合,還做不到頭兩桌去,不過作為一方土霸王,倒也誰都不懼。鄭森這一冒頭,王之楨當真是不好發作,當下客客氣氣地道:“鄭公子,我這不是替您趟趟路麽,具體怎麽做,不還得劉大人發話?”

  鄭森點點頭,這王之楨當真猾頭,一句話就把衝著自己的矛盾轉移到劉刈那邊去了,而且還兩不得罪。劉刈一早就對鄭森留上心了,鄭家這可是他心中早就惦記好了的獲利來源,只見鄭森對自己抱了抱拳道:“劉大人,鄭某及在座的眾人裡有不少想跟您買這鏡子,但不知能不能公平地賣給大家呢?”這劉刈雖然是左夢齡的把兄,但畢竟只是個守備,鄭森也是官宦子弟,而且是嫡長子,對他拱手相交已經是很給面子了。對於王之楨、孟鍾這類商人來說,劉刈大喇喇地坐在那裡跟他們對話那是沒有問題的,自己畢竟是官身,雙方不屬於一個階層,但是對於鄭森,他在這麽做就不合適了,劉刈好歹是跟左夢齡混了一段時間,官場上的常識算是有一些了,他趕忙起身抱拳還禮道:“鄭公子既然發了話,那都好說,我隨時都恭候諸位大駕光臨寧南伯府,到時候咱們好好詳談。”

  鄭森聞言就是一皺眉:“劉大人,在下已經在武昌盤桓數日了,有急事要回福建,眼下很多人可能都不方便在這裡久留了,我們這許多人,若要一一談起來,豈不是曠日持久麽?”

  劉刈道:“那不妨這樣,凡是著急回去的我可以安排先談,不急的咱們可以多等幾日,我武昌毗鄰大江,風物別樣,正好可以多玩一玩。”

  劉刈此話說完,卻見有人叫好有人皺眉,也有人毫無反應,沒反應的大都沒心思做買賣,這種人倒是不多,畢竟劉刈跟左夢齡是篩選過名單的,但是礙於面子,有些有頭有臉的也不能不請,那樣會得罪人,就好像馬光鬥跟錢謙益這兩家,這馬世英出任首輔時間不長,家底不夠厚實,沒有做買賣的本錢。至於錢謙益,在朝堂上打拚了多年,本錢倒是有些,但是礙於自己天下士子楷模的人身份,實在是不能碰經商的事兒,這要是傳出去,自己的臉往哪裡放呢。叫好的人都是不著急回去的,至於像鄭森這類著急走的,反倒眉頭緊皺起來。劉刈看在眼裡心裡跟明鏡一樣,他故意問鄭森道:“鄭公子以為如何呢?”

  鄭森只是皺著眉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劉刈等了一會見他不說話繼續道:“鄭公子是不是怕先談的人條件的條件,後來者會打聽到,就可以探出更好的價格,或者說即便後來者沒有這層便利,準備的時間越多,對前面的人也就越不利?”

  鄭森顯然是被說破了心事,不過他倒也爽利,點頭道:“正是,所謂生意,還是求個公平。”

  劉刈點點頭:“好一個公平,那我今日就給公子一個公平,給諸位一個公平,如何?”

  鄭森聞言回答道:“還請劉大人具體說說,怎麽樣叫做公平?”

  劉刈笑道:“生意嘛大家可以當眾敞開了談,所有的條件都可以透明,”

  孟鍾聞言道:“大人,那是怎麽個談法,我報個價,別人要是都聽到了,那他們豈不是會以此為基礎,再出價,那誰先出價,誰不就成了墊背的了?”

  劉刈搖頭道:“我能賣給大家的,都是天下獨一無二的貨色,所以也就不必有討價還價的過程了,只要跟我合作,肯定是會有錢賺的,至於賺多賺少那是諸位的本事,所以我的意思是,跟我做買賣很簡單,就是四個字‘明碼實價’,但凡是有覺得自己錢包鼓想劃價的,也就大可不必費這個力氣了。”

  所有人聞言都楞住了,你說要是開個小店小鋪,明碼實價也就罷了,這樣的大宗買賣,當然應該依照各家的實力不同來定價才好,否則誰願意多買呢?不過雖然都這麽想,但是眾人都是面面相覷,敢說話的卻不多,最終還是鄭森打破了沉默,他再次抱拳對劉刈道:“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請教劉大人。”

  對於劉刈而言,無論是鄭森的財力還是他後世的名望,都讓他不自覺地生出三分敬意,他趕忙道:“我跟鄭公子一見如故,不必如此客氣,有話請講。”

  鄭森對於劉刈的話倒並沒有多想,在他看來,一見如故只是一句客氣話而已,沒有更多的意思,不過人家表示善意,自己至少也要微笑一下,回敬一個善意:“劉大人客氣了,在下是這麽想的,眼下各家的財力各有不同,如果買多買少都是一個價,那大戶豈不是吃虧了,他怎能願意多買呢?”眾人聞言紛紛附和。

  劉刈聞言點點頭,卻並不急著回答,他扭頭向著眾人道:“鄭公子所說的,想來也是諸位的心聲,那我就一並解釋了吧。”

  “我之所以要這麽做,是有兩個原因,首先,當今天下,生意能覆蓋一府之地的,既為豪強,能覆蓋一省之地的,即可稱霸一方。諸位當中坐賈從商的,又有幾人敢說能霸絕三省?如果都不能,那麽大家就要精誠合作共贏天下,有人在廣西生意做的好,那就讓他經營廣西之地就好了,有人廣東生意做的好,那就讓他專心做好廣東的事兒,可能有人說,廣東的生意比廣西大,銷量可能兩倍不止,那就應該給廣東便宜些,商品這東西,自然而然就會從低價的地方往高價的地方賣,廣西的商號很快就會被搞得沒法做生意,到時候廣西的貨賣不出去了,輕則不會再跟我做生意了,重則被擠垮了,但是廣東的商號到頭來也只是破壞了廣西的正常生意而已,他短時間也沒能力建立起自家的商號,這種買賣就叫損人不利己,如果我價錢區別對待,跟助紂為虐有什麽區別,最終大多數人連同我自己利益都會受損。再者,我的貨天下無雙,喜歡的人沒地方找相似的,所以也不用擔心買賣被別人搶掉,只要你好好待客,不要太黑心,生意應該是不難做的。所以我的貨雖然都賣一個價,但卻以省為限,一個省隻賣給一個商號,多者得之,至於有人想居奇貴賣,那他自然是不能得逞的。”

  眾人一開始聽劉刈說不論買多買少都一視同仁,還以為劉刈不會做生意,是個愣頭青,到這一刻才知道,人家是有高明的見解的,這番話讓很多人都深以為然,說白了,這就是電商發展起來之前傳統渠道時代的做法,區域總代製,為了防止竄貨,搞的一種價格體系。劉刈對這一套雖然沒玩過,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這都屬於常識了。鄭森也不住點頭:“既如此,我等都同意先生的話,這等公平確實要守住。”

  劉刈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甚好,雖說是一口價,但是不代表我們做生意就要霸道,這價水晶鏡到底多少錢,在座的諸位可以一起參詳,不過我首先想問問,你們覺得這東西能賣多少銀子呢?”

  孟鍾起身道:“大人,恕我直言,這東西很難作價,因為實在是不好找可以相提並論的物件,若不是今日我等見了如此多的水晶鏡,單就一面而言,就算賣個萬八千兩也不是沒可能,但如果想要賣得多些,那價格就不能太離譜,這主要還是要看您有多少面鏡子可以賣,如果說您有成千上萬的貨能拿的出來,那說實在的,市面上十兩的價怕是都貴了。”孟鍾這話說的很多人暗暗點頭,稀有程度決定售價,售價決定銷量,這個道理是最基本的。

  水晶鏡這東西目前只能由打印機制造,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靠工業化批量製造的,這需要等到電解電鍍等設備都有的時候才能考慮,即便如此,工業品的檔次也無法跟打印機產出來的相比,且不說精度平整度都有差距,單就一個矽酸鹽玻璃跟二氧化矽玻璃,就有明顯的感官差異。劉刈眼下只是想靠打印機為自己工業化挖一桶金而已,這不是長久之計,浪費打印機資源做這個要適可而止,因此,做多一兩年,這生意也就不能做了,買一面賺上萬兩銀子屬於一杆子買賣,獲利太少,要是賣到白菜蘿卜價,到時可能人手一面,但是綜合效益高不上去不說,對打印機來說也是一種浪費,所以適當的高價跟控制流通數量還是必須的,這點劉刈是有考量的。他端起一盞茶喝了一口緩緩道:“孟掌櫃說的在理,不過有一點,諸位也應該明白,這水晶鏡有多難做是顯而易見的,所以也不可能有很多,不若這樣, 這一面鏡子我出價1200兩,孟掌櫃以及諸位意下如何呀?”

  要說劉刈報出來的價格還是很讓人心動的,孟鍾還是那句話,這水晶鏡很難估價,上至三五萬都可能封不了頂,這就在眾人心裡劃下了一個數量級空間,也就是說,這東西的價格應該是萬為單位計量的,而最終劉刈說出來的價格比眾人預想的低了一個數量級,這種巨大的反差讓眾人有了一種極便宜的感覺,但這也只是一種錯覺而已,一千多兩銀子,那絕對算是高端奢侈品了,不過意外的價格還是在酒樓上引起了一片嗡嗡的低語之聲。鏡孟滿面喜色,連忙道:“只要大人肯割愛,小號就算是不賺錢也願意幫大人揚名四海,就算,就算賠一些也無所謂。”

  劉刈道:“我有好貨,孟掌櫃有好路子,這生意都要賠錢做,那還有天理麽?”

  孟鍾笑道:“大人說的是,草民若能賺個三分利,就心滿意足了,必當銘感五內。”

  孟鍾正在一門心思地表忠心,一旁的王之楨撇嘴道:“我說孟老板,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啊,我這兩天可在你門面裡逛了好幾次了,就說玻璃盞吧,那可都是鄭公子賣給咱們的,四十兩銀子的底,你老哥可賣的是小二百兩的價,那可是打著滾的利,比我賣的都高了兩三倍,我可是佩服之至啊。”

  孟鍾被人揭了底,臉色不由一紅,怯懦道:“買這東西的,客人都巴不得照著對半砍,你老哥是有錢人,不著力劃價,那可怨不得我,再說,這東西也不是每天都能賣得出去的。店裡的挑費也大,不多掙些豈不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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