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半夜一點半,刑警隊詢問室裡卻沒有絲毫睡意。
“孫琦,你漏了什麽?才導致十幾天前挖不到任何東西,而現在挖到的東西,又是怎麽來的?”劉焱主動開口。
“各位領導,各位長官,我再重申一下,我這東西是撿的,就是他在地上,我撿到的。”
孫琦這種油腔滑調的回答早已經讓幹了很多年刑警的王辛十分反感,聽到這些後拿著煙盒不耐煩的磕了磕桌子,發出“砰砰砰”的響聲,孫琦看到王辛板著臉,嚴肅了起來。
“各位領導,我長話短說,咱們不必糾纏細節,當時我找了十幾天‘趙瘋子’大營,可一無所獲。不,不能說一無所獲,只能說是在預想大營的地方找到了一口古井,按照扎營的位置,這個古井不應該在軍營中間啊,再說,旁邊都有河道,還打這個古井幹嘛呢?”
孫琦說到這裡,轉頭望著劉焱。劉焱自然知道,這是孫琦這風水先生在試探他考古的功力,所以接答道:“我想應該是因為兩個方面,首先是安營扎寨時間長,一年四季裡,前面河道水會斷流,所以這個算第二保障飲水源;其次是因為怕源頭有人下毒,汙染河道水源,這個井,用來備用。”
劉焱回答的很謙虛,但他對這個水井的用途了然於心,在打仗時期,備用水源尤其重要,兩軍對壘,河道在中間,水源被汙染了,那麽誰的備用水源多則勝,這種勝基本就不分兵力的多少,人兩天不喝水就會渴死,在渴死之前,就會退兵。
孫琦對劉焱的回答毫不意外,接著說道:“水井在中間,那麽統帥大營在哪裡呢?當時我毫無頭緒,如果我是‘趙瘋子’,我會把大營放那裡?直到回去後,我拿起自己手繪的地圖才豁然開朗,我漏掉了一小塊地方。”
“一小塊地方?”
“是的,因為神垕是山城,所以,在咱們的意識中,相對平坦的地方就是平地,進而對突出幾米高的地方視而不見,統統看成了平地,平地也有高低。”
劉焱在這點同意孫琦的看法,確實見怪不怪的山地,突出幾米的地方不太讓人在意。
“‘趙瘋子’是打仗的高手,一塊兒高地在他眼中,這再好不過了,雖然營地沒有放在正中央,但這塊高地在正中往西三十米,這裡既能俯瞰戰場,又能讓內保兵士二十四小時嚴防有人在水井下毒,這麽好地方並且還能省下專門用來把守備用水源的士兵,這在行軍扎寨中,再劃算不過,如果我是‘趙瘋子’,我就把營地放這裡。”
孫琦說到自己智慧迸發的激情處,忘我的站了起來,左手伸平比作高地,右手食指則杵在左手上,意思是十拿九穩的就是這個地方。
“我當時就百分之百的確定,營地就在這裡,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帶著這個老農,不!帶著這個敲詐犯去了那塊兒高地!”
在一旁的蹲著的老農聽到“敲詐犯”這個詞,抬起頭對站著的孫琦腳前“呸”的一口後拿眼瞪孫琦,可孫琦絲毫沒理會,繼續說道:“去了以後,果然挖到了這本戰紀,不,撿到這了本戰紀。”
在旁邊蹲了半天的老農終於憋不住了,舉起手來。
“說。”王辛道。
“長官,我是跟著這個盜墓賊去了,他雇的我,下面是什麽我都不知道。”
“你這個詐騙犯!”孫琦狠狠道,當他還想說什麽,被王辛打斷,王辛示意老農繼續說下去。
“那本書不是這個盜墓賊撿的,
是挖了兩三米才挖到的,剛開始挖出的是零碎的茶碗等瓷片,我感覺沒啥東西了,這盜墓賊讓我再挖,並許給我500塊錢,他在旁邊蹲著抽煙,我累的嗓子都冒煙了,我說喝口水休息一下他也不讓,還說不給錢,你說長官。。。。。。” “問你怎麽挖到的,說正題!”
“是,長官。挖了十幾米,鋤頭一虛,下面土就松了,我用鍁釵了幾鍁土,就漏出個洞口,這盜墓賊看到就下去了,長官,我沒下去,有啥我都不知道啊,我冤枉啊!”
“底下個洞?裡面是什麽?”劉焱關心的下面這個洞裡有什麽,如果老農不說,這滑如泥鰍的孫琦肯定隱瞞過去。
“也沒什麽,就是一些鋼刀,火銃等生鏽的武器兵甲,對了,還有這本書。”
“還有麽?不說實話對你們沒好處。”王辛將眼光停留在老農身上。
“我不知道啊,就他自己下去了,那墓我——我害怕,沒敢下去。”老農說道害怕,聲音小了下去,不再作聲。
“出息!那不叫墓,那叫營帳地道。”孫琦用勝利的語氣對著蹲著低頭的老農說道。
“還有什麽?坦白交代!”王辛道。
“真沒了長官。”
劉焱扯了扯王辛的衣角,指了指那本書,多年的朋友,王辛立即明白,暫停了詢問,拿著《鈞州戰紀》就和劉焱一起走出了審問室。
待到劉焱確認審問室門關上後,就壓低聲音對王辛道:“書我看看,我明天一早就通知文物局把現場保護起來。”
王辛把書遞給劉焱後,拿出一根煙點燃,抽了兩口後緩緩說道:“憑我的經驗,這神棍還有事情沒說,但繼續問,這家夥肯定是不會說了,明天必須去一趟現場,去看看那軍營地道是怎麽回事,我感覺裡面有大問題。”
劉焱點頭同意,隨後就被安排到王辛辦公室裡休息,因為刑警工作性質特殊,白天黑夜隨時都會出警,所以王辛的小辦公室裡條件還算可以,有辦公桌,床,飲水機,牆角的角落裡還放有方便麵和火腿腸。劉焱也不客氣,拿著王辛的碗泡了方便麵,裡面狠狠的放了三根火腿腸,凌晨兩點,劉焱已經是饑腸轆轆,這頓快餐沒幾口就被吃完。
肚中有糧,心裡不慌。吃飽的劉焱頓時感覺困意襲來,但這不是睡覺的時候,劉焱沒有給王辛刷碗,直接把碗放在遠處的茶幾上,用餐巾紙仔細擦拭了王辛的辦公桌,又在辦公桌上用A4紙鋪了一層,徹底乾淨的洗過手,才將這本《鈞州戰紀》小心翼翼的放在辦公桌上,用指尖撥著頁緣, 輕輕的打開。
王辛抽完煙,回到審訊室,看見蹲在地上的孫琦和老農也就無話,便吩咐記錄員警官小張,把他們身上的物品全交出來,然後分兩個房間暫時扣留在臨時拘留室裡。在關押的途中,孫琦還耍嘴皮子的說天冷,向王辛要個毛毯蓋著睡覺,王辛臨時改了主意,讓小張帶老農去臨時拘留室,他帶著孫琦來到另一件審問室。
這間審問室比剛才那間審問室多了把鋼製椅子,王辛讓孫琦坐上去,放下前面的鋼板,鋼板和椅子是一體的,椅子四腳被固定在地上,坐在鋼椅的孫琦就像坐在巨型寶寶椅上面,王辛又讓孫琦伸平手臂,鋼面之上焊著兩幅手銬,王辛把手銬拷上,孫琦這時候發現,除了腿還能輕微擺動,自己身子已經和椅子成為了一體,動彈不得。
這時候,王辛又點上一根煙,溫柔的問孫琦:“這裡舒服嗎?還要毛毯嗎?”
孫琦一看這陣勢,這是要來真的了,馬上滿臉堆笑道:“警官同志,這裡不好,不要毛毯了,還是去臨時拘留室吧,起碼可以躺著。”
“天冷,我給你泡杯熱茶去。”王辛說著,離開了審訊室,並從外面把門鎖住。
“警官,警官!哎?警官同志!別走啊。”
在孫琦喊的時候,王辛就已經離開,坐在審訊椅上的孫琦知道王辛不再回來,他使勁動了動全身,除了雙腳,身體其他部分都被鎖在了椅子上。
孫琦看著手鎖緊的手銬,一臉沮喪的自言自語歎息道:“呸!這破嘴,該!早晚死在這上面!這麽長的夜,這坐著,怎麽熬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