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勤王

　李文博終於出現在了教室的門口，韋洪明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抬頭卻見李文博臉色有些難看，緊緊地咬著下唇，低著頭走上了講台。

　韋洪明楞了一下，旋即大聲叫道:“起立！~”

　“先生早安！”所有學生一起站了起來，鞠躬說道。

　“同學們早安。”李文博伸手向下壓了壓，沉聲說道。

　“坐下。”韋洪明又大聲說道，所有學生這才重新坐了下來。

　“同學們，先生在這裡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李文博掃了眾人一眼，略微停頓了一下，這才沉聲說道:“昨天晚上，先生收到了朝廷下發的邸報，半個月前，遼東韃子兵分三路，從龍井關、洪山口、大安口入關，一路勢如破竹，連破遵化、薊州、順義、通州，兵鋒直抵京師。”

　聽了李文博的話，班上所有人全都一愣，沉默了好一會兒，顧絳才最先站起來，大聲說道:“先生，這怎麽可能?北地有長城天塹，韃子怎麽可能突入關內?”

　李文博瞧了顧絳一眼，沉聲說道:“韃子在一年前便已經漸漸統一了蒙古諸部，如今長城以北，皆以落入韃子之手。”

　顧絳聽了李文博的話，頓時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楞在了當場。蒙古諸部盡入韃子之手，偌大的蒙古草原，豈不成了韃子跑馬縱兵之所?長城天塹雖好，但卻也不可能處處設防，韃子只需集中兵力猛攻一處，輕而易舉就能突破長城天塹，直入關內！

　停頓了一下，李文博又瞧了顧絳一眼，說道:“前日，皇上已下旨召天下兵馬進京勤王。本官身為江浙閩廣沿海諸府靖邊巡閱欽差大臣，自然責無旁貸。即日，本官將親率欽差水師行營，沿河北上，進京勤王。”

　說著，李文博又略微停頓了一下，這才又說道:“文秘專業壹班貳班，聽憑自願，可隨軍充任後勤輜重欽差幕僚等職。”停頓了一下，李文博又瞧了韋洪明一眼，叫道:“韋洪明。”

　韋洪明楞了一下，急忙站起來，鞠躬說道:“學生在。”

　“由你負責登記全班學生意願，願隨軍出征者，皆登記在冊，不願隨軍者，亦登記造冊，等候學校進一步處理。”李文博瞧了一眼韋洪明，這才說道。

　韋洪明楞了一下，急忙應道:“是。”

　說完之後，李文博便徑直轉身離開了教室，顧絳和歸莊對視了一眼，最先衝到韋洪明身邊，大聲說道:“班長，算我們倆兄弟一個。”

　“對，算我們兩兄弟一個。”歸莊也大聲叫道。

　“歸兄，顧兄，你們是要隨軍北上?”韋洪明楞了一下，瞧著歸莊和顧絳說道。

　顧絳與歸莊肯定地點了點頭，顧絳更是大聲說道:“當然，身為華夏七尺男兒，自當身帶吳鉤，蔭妻封侯！”

　歸莊更是仰天長吟道:“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顧絳借口吟道:“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兩雙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握在了一起，旋即，顧絳與歸莊又幾乎同時仰頭大笑了起來。兩人剛才所吟的詞，班上的學生都是識文斷字之人，即便沒看到過嶽王的這篇滿江紅，但也聽酒館茶肆裡的說書人，說過嶽王抗金的故事，對這篇滿江紅自然是耳熟能詳。

　頓時，兩人激昂的長吟，引起了班上絕大多數學子的共鳴，紛紛叫嚷著要加入欽差幕府，隨軍北上勤王。

　韋洪明呆了一下，從書桌下面拿出一張空白草紙，提起筆，在硯台裡蘸了一下，寫下了顧絳和歸莊的名字，然後是同桌張天成……

　教務樓校長辦公室，李文博正和識字在謀劃進軍路線。李文博腦海中殘留的歷史記憶片段雖然很模糊，但對於崇禎二年冬季發生的這第一次滿清韃子圍困京師的歷史事件，還是記得一清二楚。此次事件之後不久，大明的薊遼總督袁崇煥也就隨之下獄，最後被崇禎凌遲處死。

　也正因為李文博對這件發生在崇禎二年的大事印象深刻，所以在幾個月前，他便已經暗中在籌劃進京勤王之事。糧草輜重一早就已經通過張金山、沈富貴和余杭張家之手，籌集了一大堆，就堆在浦東碼頭後面的倉庫中。

　北上進京的路線，李文博卻一直沒能最終確定，在他腦海中，主要有兩條路線，一是走海路，從浦東碼頭直接北上，直達t津，在t津登陸後，再北上進京。另一條就是走水路，沿京杭大運河，從余杭北上，直達京師。

　用貨船改造而成的新式艦船，都是平底船，雖然利用增加壓艙石的方式，將船的重心下移，使新式艦船也實現了海上航行的目的， 但此次北上不比前次南下剿滅海盜。

　現在正處於冬季，雖然t津是不凍港，但新式艦船要北上，沿途數千裡，必須得多次靠岸補給，甚至有可能出現蒸汽機故障等問題。這些他必須要事先設置預案，有所準備才行。

　而如果沿京杭大運河進京的話，李文博記得，t津到京師那一段運河，因為水流量比較小，好像只能過一些小貨船，綱船都得靠岸上的纖夫拖著走。這樣看來，走京杭大運河比走海路還要麻煩。

　韋洪明拿著登記好的名冊單子，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遲疑逡巡了許久，卻依然沒能拿定主意進去還是不進去。

　恰好這時，韋洪明以前的塾師陳文翰拿著一份報表走了過來，瞧見他後，便站住身子說道:“洪明，你站在這裡做什麽?是來找校長的嗎?”說著，陳文翰伸頭瞧了一眼校長辦公室裡面，又說道:“校長不是在裡面嗎?怎麽不進去啊?”

　李文博和識字聽到辦公室外面的聲音，同時抬頭望了過來，李文博見是陳文翰和韋洪明，便又說道:“是陳先生麽，進來吧。洪明啊，你也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