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對策

馬忠卻不知道李文博心中的想法，瞧了李文博一眼，這才又說道:“為今之計，你得先想個法子，打消掉皇上心中的疑慮才行。”

停頓了一下，馬忠又瞧著李文博說道:“你是文官，賺錢也有幾把刷子，朝廷如今國庫空虛，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你若是能打消掉皇上心中的疑慮，皇上也不會真把你怎麽樣的。”

李文博楞了一下，朝馬忠拱手行禮說道:“老馬哥，大恩不言謝，救命之恩，李某記下了，以後老哥有什麽用得著李某的地方，盡管開口。”

馬忠伸手拍了拍李文博的肩頭，說道:“你我既然是兄弟，這些見外的話，就不用說了。”

李文博輕輕地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下，馬忠又說道:“你心中可有了對策?需要用得著老哥的地方，盡管開口。”

李文博沉思了許久，這才抬頭說道:“多謝老哥，老哥這次應該是私自出京吧?”

馬忠輕輕地點了點頭，卻聽李文博又說道:“既然如此，老哥還是不要在此久留。”

馬忠點頭說道:“的確，我來此見上你一面，就要連夜趕回京師呢。只是回京之後，若皇上問起你在江南的往事，我卻該如何回答為好?”

“老哥照實直說即可。”李文博想也沒想便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皇上若問起競買江南織造廠的資金來源，老哥也可照實直說，資金來源皆是從蘇州城中各個商賈巨富手中籌借而來，所有的資金都是要還本付息的。”

馬忠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我明白。”

李文博又說道:“蘇松商會局護衛隊編制一百人，我從未編，朝廷若是不信，可派員核查。軍餉器械，也皆是按照地方衛所屯兵按月從蘇松總兵府支取的，此外便是蘇松各地商戶基於自身安危考慮，出錢出糧，請求護衛隊代為訓練了一些看家護院，人數不等，或三十或五十，老哥都可如實向皇上稟報。”

馬忠聽了，不由得一愣，遲疑了一下，這才又說道:“這樣匯報，皇上會不會心生疑竇?”

“如今局勢糜爛，到處都是流寇匪患，商賈之家雇傭一些看家護院，人數又不多，又沒攜帶私藏違禁軍械，朝廷難道還不能讓商賈請幾個看家護院，保護自己的家人和財產麽?”李文博輕笑了一下說道。

停頓了一下，李文博又說道:“皇上若是認為此舉不妥，大可下旨將天下所有商賈富戶之家的看家護院全數取締。”

聽了李文博的話，馬忠不由得一愣，朱由檢要真敢下這樣的聖旨，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恐怕就是那些勳貴之家吧?

停頓了一下，馬忠又瞧著李文博說道:“這些都還是小事，只是你有沒有想過，欽差水師行營，這十幾條戰船，幾千兵馬，卻又該如何解釋?皇上猜忌你豢養私軍，意圖謀反，這幾千不在朝廷掌控范圍之內的兵馬，就是最好的佐證。這事要解釋不清楚，你說什麽都沒用的。”

李文博輕笑了一下，說道:“老哥你若不來，孫閣老突然問起我這事，我還真得手忙腳亂，疲於應付。只是現在嘛，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馬忠訝異地瞧了李文博一眼，許久才說道:“你可是已經有了對策了?”

李文博輕笑著點了點頭，正要說話，馬忠卻伸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地搖了搖頭，瞧著李文博說道:“只要你心中已經想好了對策就行，不用告訴我的。”

李文博笑著輕輕地點了點頭，馬忠的意思雖然沒明說，但他還是很清楚，外面的錦衣衛肯定都是馬忠的心腹，

可誰也不敢保證，其中會不會出現一兩個叛徒，在將來被馬忠的對頭收買，倒打一耙。多一個人知道，可就多一分危險，只要李文博能夠想出對策，馬忠也就放心了，說不說都一樣。“好了，這事既然已經解決了，我也該走了。”馬忠輕輕地拍了拍李文博的肩頭說道，停頓了一下，又囑咐了一句:“凡事以保全自己為上，若事不可為……”說到這裡，馬忠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你便自己看著辦吧。”

李文博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多謝老哥，小弟明白。”

馬忠微微頷，旋即打開門，走出了土地廟，帶著他那幾個錦衣衛心腹，悄沒聲息的離開了山海關。

李文博在土地廟又逗留了一小會兒後，便也離開了土地廟，剛轉過一個街角，正好就碰見前來尋他的阿虎，阿虎見了李文博，眼中一亮，急忙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公子，你沒事吧。”

李文博輕輕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回去再說。”

阿虎微微頷，帶著李文博左拐右拐，很快便來到了杜斌給他安排的臨時住所。進了住所，李文博看到住所附近全是水師行營的6戰隊隊員在暗中護衛，這才稍微放心了些許，轉頭對阿虎說道:“你馬上去把張進、張天成、沈君山三人叫來。”

阿虎微微一愣，旋即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張進、張天成、沈君山三人，便是蘇州張家、蘇州沈家和余杭張家三個佔據了李文博所有商業投資中最大股份的三個商賈世家的代表人物，要想順利的渡過這次的危機，李文博少不了得先跟他們三個通通氣，然後通過他們三人，將自己的意思，傳達到三家的家主手中。

不一會兒，阿虎就帶著三人走進了李文博的書房，李文博還不等三人行禮，便又對阿虎說道:“阿虎，你去外面候著，不準任何人靠近這裡五十步內。”

阿虎微微一愣，旋即應道:“是。”轉身走了出去，還反手關上了房門。

張進張天成沈君山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都不由自主地閃過了一絲疑慮，然後才一起上前，朝李文博躬身行禮叫道:“先生。”

三人都在浦東技術專修學校上過學，因此在平時都習慣於稱呼李文博為先生，以示親近之意。

李文博微微頷，也股不得跟三人寒暄，說道:“情況緊急，有什麽話，我就直說了。你們三人回去之後，一定要以最快的度將此事告訴你們各自的家主，稍有遲疑，便是毀家滅族的巨大災難，你們聽明白沒有?”

三人一聽，全都嚇了一大跳，旋即一起點頭說道:“明白了。”

“明白就好。”李文博說著，又從書桌上拿出自己剛才擬就的公函，分別到三人手上，說道:“這上面的東西，你們要馬上牢記，任何時候任何人問起，都能做到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明白沒有?”

三人急忙點了點頭，低頭瞧了一眼手上拿著的公函，只見公函題頭便寫著“蘇州張氏響應勤王號召，助餉募兵以赴國難”。

三人手上拿著的公函題頭都大同小異，沈君山手上拿著的是蘇州沈氏，張天成手上拿著的是余杭張氏，就這麽一點差異。下面便是一堆助餉數目，和募兵人數，最下面的落款卻是蘇松商會局以及江浙閩廣沿海諸府靖邊巡閱欽差行轅。落款上面還蓋上了兩個鮮紅的印章。

李文博手上現在擁有的官印總共有三個，一個蘇州知府同知，一個蘇松商會局提舉，還有一個便是江浙閩廣沿海諸府靖邊巡閱欽差印信。知府同知上面還有一個蘇州知府，蓋上知府同知的印信，也就沒多大的說服力，所以李文博根本就沒蓋，隻把另外兩個官印蓋上了公函。

“若是有人問起你們，你們一定要記住，這上面各家助餉的銀錢數目和募兵人數，都是你們各家聯合城中大小商賈共同出資招募的，記住沒有?”李文博瞧了三人一眼，又說道。

三人一起點了點頭，低聲應道:“記住了。”

李文博又從書桌上拿出一份租賃文書，分別遞給三人，說道:“這是欽差水師行營戰船租賃合同，你們也一起記下了，記著，水師行營所有的戰船，都是欽差行轅從你們的商船隊中租賃來的，租期一年，按月支付租金，明白沒有?”

“明白了。”三人一起點頭說道。

“還有，這兩份文書，一定要以最快的度，安全的送到你們各自的家主手中，若出了任何差池，我李某人掉腦袋事小，你們三個家族也是毀家滅族，滿門抄斬的大罪，知道嗎?”

三人心中一凜，急忙一起點頭說道:“知道了。”

“還有，回去之後，你們馬上各自寫上一份訴狀，明日一早，就去孫閣老處，狀告我拖欠商船租金六個月，水師行營購買輜重補給的銀錢，數目你們自己確定，三家不要一樣，總數不能少於三百五十萬。”李文博瞧著三人，壓低聲音說道。

停頓了一下，李文博又對張天成說道:“天成，你還得多加一張訴狀，告我拖欠商船改建工錢五十萬兩，記住了沒有?”

三人一起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張天成有些擔心地說道:“先生，只是這樣一來，先生你豈不是要被朝廷責罰?”

李文博搖了搖頭說道:“不妨事，責罰也總好過我們大家一起掉腦袋不是?記住了，此事乾系過於重大，一個不好，就是毀家滅族的大災難，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記住沒有?”

三人一起點了點頭，李文博這才又揮了揮手說道:“行了，沒事了，你們下去準備吧。”

三人躬身行禮，將兩份文書折好，貼身收好之後，這才告辭離去。

三人離開後不久，張天成又獨自轉了回來，有些擔心地說道:“姐夫，明日訴狀遞上去，你真的不會有事麽?”

李文博瞧了張天成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十七弟，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可如果孫閣老下令把你捉拿問罪，怎麽辦?”張天成還是有些擔心，停頓了一下，又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低聲說道:“姐夫，要不我派幾個……”

“不可，孫閣老乃是帝師，又是三朝元老，國之棟梁，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必定會動搖國本。”李文博臉色一變，急聲說道，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當前我們最主要的敵人，還是遼東韃子。”

略微停頓了一下，李文博又凍:“韃子非我族人，滅我之心不死。孫閣老若是有事，戰局必定糜爛，一不可收拾，我們可不能在這種時候，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讓遼東韃子撿了便宜，那樣，我們可就真的成民族的罪人了，你明白不?”

“可是姐夫，我們也不能束手待斃啊?秦檜我們不做，可我們也不能做嶽武王啊！”張天成著急地說道。

李文博瞧了張天成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十七弟，你放心吧， 我心裡有數，不會做第二個嶽武王的。”

張天成聽李文博這樣說，才稍微放心了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姐夫，要不我多調幾個張家的親信過來，以備不時之需?”

李文博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孫閣老若是想拿我，進城的時候，就已經下令拿我了，他現在都還沒有動作，就是不想當場撕破臉面。”停頓了一下，又拍著張天成的肩頭安慰道:“行了，十七弟，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好了，快回去吧，注意別讓人看見了，要不明天這場戲，就不好唱了。”

張天成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姐夫，你自己也要小心。”李文博微微點頭嗯了一聲之後，張天成才走出了李文博的房間，反手關上了房門。

張天成剛離開，阿虎便又敲了敲門，在門外低聲叫道:“公子。”

“進來吧。”

阿虎推門進來，朝李文博躬身行禮說道:“公子，剛才杜將軍派人送來了一封密函。”說著，掏出了密函，遞到了李文博面前。

李文博接過密函，打開來，從裡面抽出一張信箋，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賢弟小心，我瞧見孫閣老軍中有幾個陌生面孔，或許對賢弟不利，還請賢弟多加小心。”

李文博輕笑了一下，這個杜斌還是不錯，至少還能想到給自己通過氣，不過這次若不是馬忠，自己可就真的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輕笑了一下，李文博這才將密函放到油燈上，點燃燒成了灰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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