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防禦陣地

　陳澄一呆，瞧著歸莊問道:“參謀長，還有什麽事需要我去做的?”

　“你要做的，就是馬上構築防禦陣地。”歸莊瞧了陳澄一眼，神秘地笑了一下說道。

　聽了歸莊的話，陳澄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奇怪地問道:“構築防禦陣地?參謀長，你是說我們要在這打防禦戰?”

　歸莊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沒錯。”

　“叛軍已經被我們嚇破了膽，他還有膽量回來麽?再說了，對付那麽一群烏合之眾，我一個衝鋒就能直接給打穿了，哪用得著什麽防禦陣地啊。”陳澄奇怪地皺了皺眉說道。

　“誰跟你說的是叛軍了?”歸莊瞪眼說道。

　“不是叛軍?那是誰?”陳澄楞了一下，眼睛一亮，驚喜地說道:“參謀長，你是說有偽金韃子兵要過來?”

　“你以為呢?”歸莊沒好氣地白了陳澄一眼說道。

　“真的啊?”陳澄驚喜地搓著手，興奮地說道:“他NN的，總算要跟韃子兵交手了，參謀長你不知道，我手下那群兔崽子，天天吵著鬧著要跟韃子兵乾仗，都快把老子給吵暈乎了。”

　“偽金韃子兵久經陣戰，全都是百戰余生的精兵強將。李先生在上課的時候，有句話說得很好，我們要在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歸莊瞧了陳澄一眼，略微停頓了一下，這才又說道:“驕兵必敗的道理，一說誰都明白，但真正能夠做到戒驕戒躁的，又有幾個呢?”

　陳澄楞了一下，漸漸的收起了興奮的表情，臉上浮現出一絲凝重的神色，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參謀長你說得沒錯，我這就讓那群兔崽子行動起來，馬上構築防禦陣地。”

　歸莊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要抓緊時間，韃子兵若是要過來的話，前鋒精騎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小南莊外了。”

　陳澄點了點頭說道:“我馬上把手裡所有的哨探全放出去，全力偵查韃子騎兵動向。”

　“別忘了派人去與將軍聯絡。”歸莊又提醒了一句。陳澄急忙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隨後便大步離開，指揮手下的戰士，開始在小南莊外圍挖掘工事，構築防禦陣地。

　陳澄六百多人一起上陣，熱火朝天的在地上橫七豎八的挖著溝渠，好像要引水灌溉一樣，這樣大的動靜，很快便驚動了孫承宗的親兵，然後便報告到了趙文秀那裡。本來親兵還想去給孫承宗匯報的。

　但趙文秀考慮到孫承宗昨晚一整晚都沒休息好，擔驚受怕的，又要在軍士面前表現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英雄氣概，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現在好不容易睡下了，還是讓他多休息一下吧，因此就攔住了親兵，沒去向孫承宗稟報。

　天已大亮，親兵營的士兵正在小南莊裡埋鍋造飯，到處都是炊煙嫋嫋的景象。而在小南莊外圍，那些江南來的援軍，卻依然還在不停地挖掘著溝渠，好像要將整個小南莊都用溝渠圈起來一樣。

　帶著孫承宗的兩個親兵，趙文秀站在小南莊北邊官道上，瞧著不遠處正在拉開架勢，好像要將小南莊四面八方所有的進出官道全部挖開挖爛的蘇松陸營的援軍，微微皺了皺眉。想了半天，趙文秀也想不通他們這是要幹嘛，便索性直接走上前去。

　走到一條半人多深的溝渠邊，趙文秀蹲下身子問溝渠裡一個正拿著短鍬將溝渠裡的泥土不停地往土坎上拋著的士兵說道:“兄弟，你們這是幹嘛呢?”

　那個士兵抬起頭來，轉頭一瞧，發現是趙文秀，便咧嘴笑了笑，抬手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沒想到手上的泥土卻沾到了臉上，頓時整個臉都變成了花臉。

　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那人才又說道:“趙先生，我們正在挖掘戰壕呢。”

　趙文秀聽那人的聲音很是熟悉，微微楞了一下，仔細一瞧，卻發現那人竟然是歸莊！趙文秀不由得吃了一驚，失聲說道:“歸賢弟，你這是在幹嘛?你快上來，快點上來！這種粗重的活，你怎麽能乾呢?你可是讀書人，這樣做豈不是大大的有辱斯文麽?”

　歸莊笑了笑，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說道:“趙先生說笑了，我蘇松陸營中，所有官兵一律平等。這些士兵能做，我歸莊有手有腳的，如何不能做?”

　溝渠裡其他幾個士兵聽歸莊的話，紛紛轉過頭來朝歸莊樸實地笑了笑，又回過頭去，繼續挖他們的戰壕工事。

　趙文秀楞了一下，旋即又想起自己的來意來，便又問道:“歸賢弟，這是在挖什麽呢?”

　“這叫戰壕，是防禦工事的一種。”歸莊輕笑著解釋道。

　“防禦……”趙文秀楞了一下，瞬間回過神來，左右瞧了瞧，壓低聲音說道:“歸賢弟，這是在防備吳賊去而複返麽?”

　“可以這麽說吧。”歸莊輕笑著說道，抬頭望了望北邊，北邊的官道上，還沒有出現任何敵人的蹤影，但相信要不了多久，撒出去的哨探就能夠傳回敵人來襲的情報了吧?

　趙文秀聽了歸莊的話，微微楞了楞，這才又壓低聲音說道:“歸賢弟，昨日夜間一戰，吳賊叛軍已經被嚇破了膽，手下叛軍更是作鳥獸散，四下逃竄。吳賊逃命還來不及呢，哪還有膽子回來呀?”

　歸莊咧嘴笑了笑，說道:“有備無患嘛。”

　趙文秀楞了一下，盯著歸莊瞧了好幾眼，又說道:“歸賢弟，你給老哥我透個底，是不是馬上又有敵人要來了?”

　歸莊瞧了趙文秀一眼，遲疑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趙文秀的問題，而是反問道:“趙先生，你認為昨晚逃跑的吳賊，會往哪逃呢?”

　趙文秀楞了一下，想了想，這才說道:“吳賊矯詔，公然興兵造反，這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天下雖大，卻哪有他容身之所?除非……”說著，趙文秀停頓了一下，臉色一變，失聲說道:“歸賢弟你是說吳賊要投偽金韃子?”

　歸莊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恐怕他現在已經引了一支韃子兵，正快馬加鞭地往這趕來呢?”

　趙文秀臉色一變，頓時想到了歸莊這麽說的原因，原因無他，有且只有一個，那就是土地廟裡那位三朝元老，先帝太傅，兵部尚書，大學士孫承宗！

　袁崇煥因‘叛國罪’，已經被朱由檢下旨鎖進了天牢，袁崇煥手下的前鋒大將祖大壽見風頭不對，馬上就帶著一萬多人往東北跑了，京師的防禦力量頓時就弱了一大塊。

　這個時候，朱由檢下旨召孫閣老進京，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要讓孫承宗這個三朝元老出來主持大局，維持京師防務，對抗偽金韃子兵！

　在這種情況下，吳明若是真投降了韃子兵，然後在韃子頭面前一通讒言，保不齊韃子兵就會派人前來攔截，若能一舉將孫承宗拿下，大明京師守軍的軍心士氣，將會遭受到嚴重的打擊，而對於朱由檢來說，更是一個難以彌補的巨大損失！

　朱由檢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孫承宗這樣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出來主持大局，穩定軍心民心！

　一舉拿下孫承宗，對偽金韃子頭來說，可以說是百利而無一害，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呢?

　更何況有了吳明的準確情報，韃子頭對孫承宗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如此一來，不派兵前來攔截才怪了呢！

　想到這些，趙文秀臉色頓時大變，失聲說道:“歸賢弟，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緊張之下，竟然連問了兩句如何是好。

　“趙先生不用擔心，你瞧，我們不是正在構築防禦工事麽?”歸莊輕笑著說道。

　趙文秀楞了一下，旋即想到，歸莊能夠一早就想到這一點，比自己強了不知多少倍了，自己還是在他的提醒之下，才想到這一層的。而且看他們這架勢，已經挖了好半天了，說不定歸莊心中早就有了對敵之策呢。

　想到這些，趙文秀稍微鎮靜了一些，瞧著歸莊說道:“賢弟能夠料敵於先，頗有名將之風呢?此戰若勝，賢弟之命恐怕瞬間就會直達天聽了。”

　“趙先生說笑了，歸某只是略盡人事而已。”歸莊輕笑著說道，又低頭開始清理起戰壕裡的泥土來。

　趙文秀呆了一下，轉頭四下瞧了一眼，卻不由得又皺了皺眉，低聲問道:“歸賢弟，昨晚的援軍全在這了嗎?”

　歸莊一邊清理泥土一邊說道:“是啊，怎麽了?”

　“這好像不足千人吧?”趙文秀皺眉問道。

　歸莊扔了一鐵鍬泥土，這才說道:“是啊，一營總共七百人，全在這了。”

　“七……百人?”趙文秀臉色一變，想了一下，當即轉頭對身邊的兩個親兵說道:“你們剛才也聽到歸先生說的話了?韃子兵馬上就要到了，你馬上去把情況匯報給孫閣老，你馬上去通知所有親兵，全部帶到這裡來，該怎麽做，聽歸先生的安排。快去！”

　“是。”兩個親兵大聲應著，轉身向土地廟跑了去。

　沒多久，將近三百個親兵便簇擁著孫承宗，拿著鐵鍬耙子之類的工具，小跑了過來。

　孫承宗幾步走到歸莊跟前，著急地問道:“歸先生，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歸莊站直身子，轉身朝孫承宗拱手行了一禮，然後才又說道:“閣老勿驚，在下與蘇松陸營所有將士，誓死保護閣老！”歸莊這樣說，就是默認他之前對趙文秀說的都是真的了。

　孫承宗楞了一下，回頭對親兵說道:“你們幾個，全部上手，該怎麽做，聽歸先生的。”

　“是！”身後的親兵大聲應著，親兵營都頭走到歸莊面前，拱手躬身說道:“歸先生，該怎麽做，你下令吧。”

　歸莊點了點頭，也不跟他們客氣，回頭對身邊的一個下士說道:“二排長，你馬上帶著這些兄弟們，去各處看看，哪些地方需要人手。”

　那個下士排長抬起頭來，卻是蘇松陸營的一個老兵，趙二狗，之前一直跟在杜軍威身邊的，由於特別崇拜杜軍威，所以在杜軍威調去新陸營後，他便也報名參加了新陸營的選拔。經過三個月的訓練之後，成功的晉升為了二等兵，然後又在第二次考核中表現優異，晉升為下士。

　聽了歸莊的話，趙二狗抬起頭來大聲應道:“是。”然後轉頭對親兵營都頭說道:“諸位兄弟，請跟我來。”沿著四通八達的溝渠，帶著親兵營的士兵，往遠處走去。

　趙二狗剛走沒多久，陳澄的一個親兵兼傳令兵便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跑到歸莊面前，行禮說道:“參謀長，一營長請你到指揮部，參與軍議。”

　歸莊楞了一下，急忙說道:“好，我馬上來。”說著，又對身邊的士兵說道:“你們繼續清土，一定要將這些虛土清乾淨，兩邊捶結實了，上沿記得要留下射擊口和觀察口。”

　身邊的士兵急忙應道:“是。 ”

　歸莊吩咐了幾句，這才用手撐著戰壕邊緣，撐了出去，拍打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後，歸莊又對一旁休息看著士兵挖掘戰壕的孫承宗行禮說道:“閣老，在下要去參與軍議，不知閣老是否願往?”

　那個親兵的話，孫承宗早就聽見了，歸莊即便不說，他也準備去聽聽，看看蘇松陸營的軍議，跟自己以往主持的軍議又有何不同之處。

　如今小南莊的兵馬，除了孫承宗的三百親兵，便是蘇松陸營千戶陳澄率領的七百援軍。陳澄是大明經製武官千戶，原本孫承宗以為陳澄帶領的援軍，少說也有一千人，可沒想到天亮後一看，才區區七百人！

　就算加上自己的親兵營三百人，總共也才一千人！區區一千人，卻要如何去對抗滿清的韃子兵?孫承宗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那個叫陳澄的千戶瘋了，竟然會想著在小南莊構建什麽防禦陣地，要跟偽金韃子兵進行野戰！

　若不是孫承宗顧慮著自己的老臣尊嚴，換個人，恐怕早就不知道逃到哪去了，哪還會在這乾等著，等著韃子兵打上門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