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東直門獻俘
　　使者雖然被攔在了城門外，但消息卻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快地朝著大明帝國的心臟飛了過去，瞬間便傳遍了整個京師。
　　城內的五城兵馬司指揮得到東直門守軍傳來的消息後，微微一怔，旋即便急衝衝地往東直門城樓上跑去，跑出五城兵馬司衙門的時候，還不忘抓住一個五城兵馬司的小兵，吩咐他馬上去城裡最好的爆竹鋪子，買上一掛最長的鞭炮，以示慶賀。
　　還沒等兵馬司指揮的鞭炮響起，京師之中就已經有人搶先點響了爆竹，“劈劈啪啪”的爆竹聲不絕於耳，此起彼伏。
　　五城兵馬司指揮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了東直門，然後讓守城的士兵放下吊籃，將孫承宗派來的信使連同露布報捷的文書，一同吊上了城樓，隨後，他便親自護送著那個信使，往大明帝國心臟的心臟紫禁皇城趕去。
　　京師重地，本來是不能縱馬快跑的，但現在哪還顧得了那些啊，在五城兵馬司指揮和幾個親兵的護送下，信使縱馬從東直門外一直順著大街，一路狂奔，一路大聲宣揚著小南莊外的大捷。
　　隨著信使的大聲宣揚，大街小巷裡到處都開始傳來鞭炮聲，整個大明京師都好像沸騰了一樣。一路狂奔到午門之外，信使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直接就一邊大聲報捷，一邊縱馬衝進了午門，一直衝到了奉天殿外，才停了下來。
　　一個守在奉天殿的小黃門接過了信使的露布捷書，轉身飛快地向禦書房跑去，不一會兒就跑到了禦書房外，將捷報遞給了內侍王承恩。
　　禦書房內，朱由檢正在召見內閣大學士，商討京城防衛，最主要的還是想要消除袁崇煥被抓，在京師外圍遼東兵馬之中造成的的影響。
　　王承恩得到捷報，聽了守衛奉天殿的小黃門的轉述，臉上掩不住的笑容，雙手捧著捷報，走進禦書房，跪在朱由檢跟前，將捷報雙手高高舉起，大聲說道:“皇上大喜，萬千之喜！”
　　自從韃子圍困京師以來，朱由檢臉上就沒有露出過一絲笑容，一直愁眉不展的，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特別是得到袁崇煥竟然裡通外國，勾結遼東韃子，養寇自重之後，朱由檢更是怒不可遏，當即便下令鎖拿了袁崇煥。
　　朱由檢什麽都可以忍，就是不能放任一個養寇自重的貳臣，繼續留在遼東督師的重任之上！聽了王承恩的話，朱由檢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承恩，喜從何來啊?”
　　“皇上大喜，兵部尚書、署理通州兵馬糧草總督孫閣老率通州兵馬並蘇松總兵府官兵八千余人，於小南莊外與偽金韃子頭目嶽托所部萬人，激戰數日，斬首逾千，俘虜數十！今閣老遣使入京奏捷，捷報在此，請皇上禦覽！”
　　朱由檢聽了王承恩的話，楞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回過神來，禦書房裡的幾個內閣學士，也同樣久久未能回過神來。直到王承恩再次伏首將捷報高舉過頭頂說道:“捷報在此，請皇上禦覽！”朱由檢這才回過神來，一下子從禦座上站了起來。
　　因為起身太快，朱由檢甚至將書桌上的一方上好歙硯給撞落在了地上，“啪！~”的一聲輕響，碎成了數塊。朱由檢卻連瞧都沒瞧一眼，大步從書桌後面走到王承恩跟前，伸手拿過那份捷報，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好，好啊！小南莊一戰，擊潰數萬韃子，斬殺女真韃子五百三十二人，蒙古韃子八百七十九人，俘虜女真蒙古韃子六百一十三人！”朱由檢一邊看著捷報，一邊興奮地說道。“孫閣老不愧為三朝重臣，國家棟梁，尚未入京，便已取得如此大勝，京師防衛有孫閣老主持，朕足可以高枕無憂矣！”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禦書房裡的一眾內閣學士同時跪下向朱由檢道賀。
　　朱由檢哈哈大笑著說道:“諸卿平身。”等諸內閣學士直起身後，朱由檢這才又將捷報轉手遞給了徐光啟。徐光啟接過之後，也迫不及待地看了起來。
　　王承恩又跪伏在地上說道:“皇上，據信使所言，孫閣老所率大軍，今日傍晚，便能抵達東直門外，隨行還有近百女真韃子俘虜，一千余級女真蒙古韃子首級。”
　　“今日傍晚?”朱由檢微微一怔，想了想，便又興奮地說道:“承恩，馬上替朕擬旨，命孫閣老今日便在東直門外歇息一晚，明日辰時，朕要與朝廷文武百官，同上東直門觀兵！”
　　朱由檢的聖旨很快就發到了孫承宗的大軍之中，而京城內外的鞭炮聲，從露布報捷開始，就一直沒有停歇過，此起彼伏，幾乎響了整整一個晚上。
　　有此大捷之後，京師的困境應該能有所改變了吧?圍困京師的那些女真蒙古韃子們，也應該有所收斂了。第一次，困在京師裡的大明臣民，終於看到了一絲勝利的曙光。
　　而京師之外那些各地勤王之師，聽到這個消息後，更是一下子就沸騰了，有好幾個總兵副將，更是借著拜謁孫閣老之名，親自跑到孫承宗的大軍營帳之中，為的就是能夠證實自己並沒有出現幻聽。當看到那整整五大車堆成京觀一樣的女真金錢鼠尾辮腦袋後，不由得全都吃驚地瞪大了雙眼。
　　自從遼東韃子起兵以來，屢犯大明邊關，為禍遼東，征戰數十年來，還從來沒有過一次斬首超過數百個的！然而這一次，光是裝著金錢鼠尾辮的首級，就有兩大車，粗略估算，至少有五百人以上！
　　而事實也正是如此，捷報上的內容，幾乎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京師內外，消息靈通隻認識，自然早就知道此戰斬首女真韃子五百多人，而且還俘虜了三十幾個女真韃子。至於其余的蒙古韃子，那就更多了，光是俘虜的蒙古韃子，就超過了五百人！
　　與韃子兵數萬激戰之說，第一次沒有人對此感到懷疑。一戰能夠斬殺繳獲這麽多首級，小南莊外的戰鬥，可想而知！相當於小南莊外的勝利，京師內外那數次‘大戰’，真的跟小兒科差不多了，或許，袁崇煥養匪自重之說，真的不是空穴來風呢！
　　當天晚上，孫承宗和蘇松陸營的幾個主要將領幾乎一整夜都沒休息，沒辦法，明天一早，天剛亮，大明帝國的皇帝就要在東直門城樓上觀兵呢！觀兵之後，就是孫承宗親自奏捷，然後是午門獻俘，再然後是皇帝召見，禦前奏對，然後就是皇帝賜宴……
　　前來傳旨的內侍是王承恩，他可是皇上身邊最信任的小黃門，傳旨之後，就已經對孫承宗和杜斌細細地說了明天一整天的安排，好讓他們能夠提前有所準備。
　　而王承恩此來，不僅是替朱由檢傳旨，更有確認孫承宗的捷報之中沒有任何弄虛作假，欺君罔上或者是殺良冒功之舉。等查驗過那五大車首級和數百個女真蒙古俘虜之後，王承恩總算是可以放心的回去向朱由檢複命了。
　　奏報可以弄虛作假，擊潰了多少多少敵人之類的東西，可以隨便說，隨便報，但首級卻不能作假，那些俘虜更不會作假。遼東韃子的長相外貌，跟大明子民可是有著極大的差別的，稍微一查辨，很輕松的就能夠分辨得出來！
　　王承恩回到內城時，已經快子時了，但朱由檢卻一直沒有休息，聽到內侍報告說王承恩回來了，便急忙讓內侍將王承恩召進了禦書房，不等王承恩行禮，朱由檢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承恩，可看明白了?”
　　“回皇上，奴婢看得真真兒的，的確是女真韃子無疑，還有三十多個韃子俘虜呢，用繩索綁成了一串兒，聽他們說，他們是韃子鑲紅旗下的旗丁，旗主叫做嶽托，是韃子頭兒的侄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聽王承恩這麽一說，朱由檢總算是放心了不少，至少，這一次，朝廷算是真真正正的取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捷呢！
　　醜時剛過，興奮得睡不著覺的朱由檢便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隨後，內侍總管便領著一群宮女捧著皮弁服、玉圭、十二旒冕十二章服等，開始替朱由檢穿戴。穿戴好一整套禮儀朝服後，已經快要到卯時了。隨後，朱由檢便登極奉天殿，接受群臣朝賀，然後擺駕東直門。
　　兩百禦林軍打著龍旗在前開道，隨後又是幾隊宮女太監撐著黃蓋，護著朱由檢的龍輦，文武百官、王公貴勳，除了極少數獲皇上恩準騎馬坐轎之外，其余人全都按品階文左武右，跟在龍輦後面步行，後面又是幾百禦林軍隨行護衛。
　　一千多人，浩浩蕩蕩的從奉天殿出發，沿著禦街，一直來到了東直門，街道上的普通百姓早就被五城兵馬司通知，閉門不出。但即便如此，一路從奉天殿行到東直門，朱由檢依然聽到了不下數十次的鞭炮聲從附近的街頭巷尾之中傳來。
　　那是百姓自發慶祝的鞭炮聲，朱由檢聽了，臉上也難掩笑容，滿心的歡喜，直盼望著這樣的大捷能夠多來幾次，直盼望遼東韃子邊患能夠彌銷冰解……
　　不多時，龍輦便到東直門邊。朱由檢下輦步行，登上了東直門城樓，文武百官中，只有國公以上勳貴以及內閣閣老學士，緊隨朱由檢身後，登上了城樓，其余百官全都留在了城下。
　　隨著龍旗和明黃華蓋出現在城樓上，城樓內外的文武百官並官兵將校，一起跪伏於地，齊聲山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穿透城牆內外，響徹雲霄。
　　朱由檢登基之後，雖然已經聽過無數次文武百官山呼萬歲，但卻是第一次聽到這麽大聲的，這麽讓他聽了之後，心情激動澎湃的山呼！
　　一瞬間，朱由檢真的生出一絲乾坤盡在掌控之中的感覺，微微抬手，朗聲說道:“眾卿家免禮，平身！”
　　“謝萬歲！”
　　站在城頭上，放眼望去，只見東直門外旌旗招展，遮天蔽日。旌旗之下，一隊隊大明官兵，身穿黑色軍服，戴著紅巾，昂首挺胸，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好一支威武雄壯之師！”朱由檢暗自讚歎了一句，再一瞧旌旗之中的帥旗，迎風招展，一個大大的“杜”字若隱若現。奏報之中已經說得很清楚，此次參戰的明軍，大部分都是來自蘇松總兵府總兵杜斌的麾下，那帥旗之下的士卒，當是蘇松總兵府的官兵無疑！
　　當初朱由檢微服前去蘇松的時候，就見過一次蘇松總兵府舉行的實兵操演，當時朱由檢對於杜斌及他麾下的蘇松明軍，就大加讚賞，甚至動過要調蘇松兵前往遼東的心思。
　　後來還是閣臣勸阻說， 皇上既然已將遼東邊事委於袁督，若再調他處兵馬前往，恐傷邊關將士之心。朱由檢這才熄了調杜斌去遼東的心思。
　　現在再見著杜斌，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朱由檢越發覺得，當初自己沒有將杜斌調往遼東，實在是一大失算。若早調杜斌去遼東，說不定女真韃子早就被平定了呢！想到這些，朱由檢不由得又有些怪罪於當初勸阻自己的內閣大臣，還有在獄中的袁崇煥！
　　隨後，便是孫閣拜伏於東直門外護城河橋上，大聲說道:“臣啟萬歲，蒙上天之庇佑，蔭大明列祖列宗之余威，仰聖天子之洪福，假微臣之手，於小南莊外大破韃虜，奏捷而返，獻俘於陛前，謹奏以聞。”
　　“愛卿精忠報國，勞苦功高，功在社稷，名在青史。著禮部勒石記功，依例加賞。有功將校，一律嘉獎。”朱由檢立於城樓之上，大聲說道。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孫承宗再次磕頭之後說道。
　　隨後，杜斌親自領著蘇松陸營第一營，列隊昂首挺胸地從東直門前走過，經過城樓門前時，杜斌帶頭大聲叫道:“大明萬歲，皇上萬歲！”
　　“大明萬歲，皇上萬歲！”近千名士兵一起大聲呐喊，喊聲震動天地。城樓上的文武大臣，一起為之動容，就連朱由檢，聽了士兵的大聲呐喊，臉上也忍不住樂開了花，大聲說道:“眾將士辛苦了。”
　　“精忠報國！~”就跟事先演練過一樣，所有士兵一起大聲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