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建造因為新工具的產生,而使得速度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最重要的是袁雲可以自治,這讓很多事情都變得十分輕松,再不會因為申請一塊土地,而需要朝中的老官們研究上幾個月。
在西城外建立起來的大市場,如今已經鋪設完了地基,說是地基,不過是鏟平了幾片大的草場,袁雲打從來了這個時代後,就發現地皮對於東漢末年來說,完全就不是一個事。
如今這個市場還只是一些本地人來做小范圍的交易,許都外的流民現在很多都被遷移來到了洛陽,他們與其他的勞力不同,因為他們除了建設城池外,完全不用務農。
每日早間太陽升起,就起床上工地,然後傍晚時分返回,洛陽的東城區,緊挨著兵營的地段,就成這些人的居住地。
對於從來不知道水泥和磚石為何物的流民來說,這些磚頭砌成的房子顯得過於豪華了,他們甚至欣喜的發現,連門口的道路也是被修整的平坦堅硬,根本不懼風吹日曬,也不會因為一下雨,就變得泥濘不堪。
雖然沒有自家獨立的院子,但是一間間房舍卻修得非常漂亮,比夯土堅硬得多的牆壁,讓他們心裡感覺住著十分踏實,最重要的是這種房子內有一種叫衛生間的設施,不僅可以洗澡,連上廁所也再不需要大半夜打個燈籠跑好遠。
至於那些安置在地板以下的取暖管道,這些人就更不清楚了,只是認為洛陽的城令有莫名的癖好,喜歡在屋子低下埋這些鐵疙瘩,興許是什麽辟邪的神物,他們的知識也只能如此理解。
“黑土,當初分房子全部人都羨慕你們家能住四樓,那風景看著就讓人賞心悅目,現在你倒開始喊倒霉了。”一個大爺坐在一樓自家門前,對著一個粗壯的漢子鄙夷道。
那叫黑土的漢子嘟囔了一句,沒敢回話,因為大爺是這棟樓的樓管,雖然不是朝廷的官職,但是再小的官也是官啊,不能與官鬥,這就是基本常識。
另外以為大爺似乎沒這種顧忌,拍了一巴掌黑土的後腦杓,這才生氣的說道:“你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每日讓你爬個四層樓怎麽了?你們家最接近樓頂的水箱,別人家有時還會斷斷水啥的,你家從來不用擔心,而且從你家的陽台望出去,那遠處的山景簡直沒話說了,這你還嫌棄,真是個小王八蛋,你老子當年跟我們一起逃難時,別說住屋子了,有個擋風的地方就不錯了,跳來跳去的,簡直就找抽。”
黑土皺了皺眉,解釋道:“就是因為俺爹腿腳不好,所以每日上下樓十分不便,我才說跟一樓的歐子家換一換,結果你們幾位大爺就這麽生氣,俺不換了還不行嗎?”
樓管大爺又不高興了,不悅道:“你爹還真是人老心不老,他就是惦記著隔壁樓你老張媽,你既然要換,不如乾脆換去隔壁樓好了,這樣你老子天天與老張媽面對面,什麽都滿足了。”
黑土臉色一紅,嘿嘿乾笑兩聲,尷尬道:“俺也想啊,只是上面規定了,換樓要登記,還要提前告備,這些事情太麻煩了,要與官府的人打交道,俺不太想去。”
樓管大爺眉頭一皺,吹著胡子道:“一個大老爺們怎麽就這樣膽小,洛陽的官府又不像別地的,這些官員對百姓很是和藹,你沒見現在咱們見了官老爺都不用跪了嗎?你還怕個錘子,明天與老夫一起去府衙,這事辦起來沒你想的那麽難。”
樓管大爺才說完,突然從邊上又竄出一個中年漢子,嘿嘿笑著說道:“你們去府衙時,能不能幫我堂弟家說下好話,他們家如今在河內都活不下去,想著來投奔我這,這事可要勞煩你們了。”
樓管大爺哈哈一笑,道:“這事容易,官差大爺們已經放話了,有親眷願意來洛陽的,只要通過審查,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在這裡務工務農,安家定業。”
袁雲從遠處看著在居民樓內聊天的幾人,對於他們的滿意態度甚至有些小小的愧疚,這些勞工真是沒得說,乾活拚命不說,要求還低。
本來自己定的是一天四個時辰的工時,誰知道就連最和藹可親的鄭玄大家都大罵他袁雲是個敗家子,所以工時立刻改成了每日七個時辰,也就是現代時間的十四個小時,這簡直就是個最大的黑心作坊。
但是這些勞力完全沒有任何不適,甚至覺得每七天有一天的假期,是官府特別的優待,所以人人更加珍惜在這裡的勞作,絕對沒有一人敢偷懶的。
最讓這些勞力開心的就要屬飯食了,因為中午那頓是免費的,不僅有真金白銀的大米飯,甚至有時還會有肉湯,這簡直讓他們感覺好像生活在極樂淨土,比之過去不知道提高了多少生活質量。
如此情形下,這裡的勞工們乾的第一件事就是盡量把自己的親眷介紹過來,使得洛陽地界的人口開始逐漸的攀升,雖然目前的數量還不是很大,但是袁雲很清楚這個時代消息的閉塞,估計再過半年,洛陽附近就會開始湧入大量流民,那時洛陽城內的設施也建的差不多了,正是最缺人的時候,工業革命的第一步也會就此拉開。
“石沉,鄭玄大家估計什麽時候會到?”袁雲騎在馬上隨口問了一句。
石沉仔細想了下,馬上回道:“這些日子沒什麽雨水,道路並不難走,我估計他們不耽誤的話,應該就快到了,興許已經進城了也說不準。”
袁雲摸了摸下巴,然後笑道:“鄭玄老先生一來,這裡又要變樣了。”
說完這句,又對著馬鈞問道:“學院可有建立妥當?”
馬鈞笑道:“回……回主公的話,您……您要求……要求的那些校舍都建得七七……七七……八八……八八了,鄭玄大家一到,就……就……就可以安排具體的事宜,絕對……絕對……耽誤不了。”
小六耐心的聽馬鈞說完,立刻對著袁雲追問道:“主公,這些勞力的日子已經快趕上神仙了,咱們幹嘛還要考慮他們的孩子,而且這些都是賤民,他們的孩子哪裡有受教育的資格,為此我們可要花很多錢糧。”
袁雲皺了皺眉頭,然後不悅的看著小六道:“窮人家的孩子就一輩子該在土裡刨食?這是什麽道理?小六,你也是商賈之家出身的,你難道就不覺得該給同樣身份的族群一個機會?”
小六有些臉紅的回道:“主公,您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說這些人就算學會了寫字,哪怕是文采出眾,這又有什麽用?朝廷是肯定不會用這些人的,他們實在是身份太差了,所以孩子們往這方面徒勞的努力,不如學些耕作的本事,要是他們真的幻想可以靠此博得一個好出身,那真的有些好高騖遠,得不償失。”
袁雲搖了搖頭,道:“我給這些孩子的就是希望二字,要是所有人都沒了對未來的向往,咱們這個民族就沒了前進的可能,這些孩子讀書出來誰說沒地方要他們,本侯只要還有權在身,就一定會給他們一個說得過去的未來,什麽都不做,只是冷眼旁觀,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小六滿臉通紅,趕緊跳下馬一禮到地,這才嘴中大聲回道:“小的受教了,主公責罰就是。”
袁雲呵呵一笑,道:“責罰談不上,你說的那些也確實是事實,這個操蛋的體制就是如此惡心人,世家大族的子弟哪怕是個傻逼,一樣可以做官做大爺,百姓的子弟即便再出眾,也永無出頭之日,不公平啊。”
袁雲說得慷慨激昂,但是身邊幾人卻聽的很茫然,在他們認為,人本來就是該分三六九等的,那些貴族的子弟比一般人高一等,這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完全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說法。
再掃視了一眼小山下密密麻麻的家屬區,袁雲咧嘴一笑,大喝道:“走著,咱們且去瞧瞧剛蓋好的學院是個什麽樣子?”
隨著袁雲的一聲呼號,一群人開始向著小山下移動而去,本來袁雲是跑在最前面的,誰知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他就分別被好幾人超了過去,這讓他十分不爽,但是這些護衛也是為他的安全考慮,才會硬是把他圍在中間騎行,這就沒什麽好罵罵咧咧的了。
不多時,袁雲等人就來到了家屬區的外圍,這裡有座不高的山峰,山腳下就是黃河的支流雒水,雖然山峰的海拔不怎麽高,但是面積卻非常大,學院就建立在了山頂之上。
到了山頂後,迎面吹來的清爽山風,讓人精神為之一振,袁雲跳下了馬背,然後徒步開始前行,此刻山頂之上已經被推平,偌大的黃土地已經開始灌注水泥,鋪設磚石,遠處一棟棟的房舍已經建立了好幾棟,最高的一座足有六層樓高,在一群校舍之間顯得異常雄偉。
走都近處,這座樓層高的建築大門處,掛著一個高高的匾額,上書‘教學樓’三字,還是鄭玄親筆手術,筆鋒剛勁有力,三個字放在一起顯得大氣磅礴。
袁雲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笑著對馬鈞道:“鄭玄老爺子一定喜歡這裡,學院側面有自耕地,老爺子那些莊稼可以在那裡搗騰,這邊就是教學樓,授課耕作都不耽誤。”
“袁小子,老夫都把命賣給你了,你才給老夫建了這麽一棟破樓?老夫不是要做虧本買賣了?這不行,像這樣的六層高樓,你要給老夫再加蓋兩座,一座是絕對不行的。”隨著一個聲音傳出,鄭玄已經從教學樓內走了出來,臉上全是不高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