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國公府,另一處亮著燈火的房間內,只見馮智戴、談月兒分坐房俊左右,三人圍在案幾前,一片靜悄悄。
不知為何,驀然聽說談月兒要嫁給馮智戴,房俊的胸口兀然緊縮了一下,像是堵上一塊大石頭,雖知二人都是自己的好朋友,聽說這件事後本該為他們高興,但不知為何怎樣都高興不起來。房俊面無表情的望著房間一側,他不知究竟心中的不開心,是因為馮智戴還是談月兒,或許她們二人兼有之吧。
自己在想些什麽?房俊驀然搖了搖頭,二人都是自己好朋友,自己怎麽會為此不開心呢?難道非要身邊的人都是孤家寡人才滿意嗎?相通這點後,房俊露出一抹微笑,見身旁二人靜默不語,調笑道:”喂~,你們就要成親了,居然也不提前說聲,也好我提前有個準備,備些禮物給你們。“
談月兒與馮智戴皆望著一旁,誰也沒有開口,房俊接著打趣道:“怎麽,是不是我呆在這,讓你們害羞了,要不然我先離開這,”說著便要作勢離開。馮智戴與談月兒不由同時望了他一眼,但似乎都沒想到,對方也會望過去,隨即便見二人迅速將目光移向了一旁。見二人驀然見疏離了許多,房俊卻似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道:“你們究竟怎麽了,為何變的生分起來?”
二人卻同時搖了搖頭,房俊驀然半晌,拿起案幾上的茶壺,輕晃了晃道:“怎麽,突然沒水了,你們先在這呆著,我去打點水來,”說著便拎起水壺向著房外走去。見房俊離開後,馮智戴望了一眼,對面的談月兒,沉聲道:“為什麽,要選我?”沉默了片刻,只見談月兒幽幽道:“馮公子,若你真的不情願,月兒自也不會逼你的。”
聽完她的話,馮智戴不知為何心中一震,暗想到:“自己的父親又何曾沒逼她呢?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責怪她。”談月兒見他沉默起來,卻也沒出言打斷他,這時房外突然傳來腳步聲,只見一名穿著青衣的小廝,敲了敲房門走進來,俯身道:“二公子,月兒姑娘,國公爺請你們去書房一趟。”房間內,馮智戴與談月兒不由對視一眼,隨之便輕點了點頭,應道:“好,我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青衣小廝俯了俯身,便退了出去,房間內談月兒眉頭一蹙,自是知前去何事,但又不得不去,一旁的馮智戴似想到了什麽,眼神閃動了一下,驀然起身來到談月兒的身旁,附在她耳邊輕語道:“你選我是因為房俊,對嗎?”······
時間匆匆而過,等房俊拎著水壺走回來時,房間內的二人早已不見蹤跡,似乎只剩下散落案幾上已碳化帶有余熱的燈芯灰燼,才證明著剛剛房間內確實有人待著。此時,國公府的書房內,只見馮盎與談殿相對而坐,案幾上放置的茶水似也早已涼透,二人表情稍顯肅穆,等到馮智戴與談月兒走來後,房間內的氣氛才稍稍緩和了些。
這時談殿不由輕聲道:“月兒,來爹這邊,”見談月兒走了過去,馮盎望著不遠處的馮智戴,柔聲道:“天錫,你和月兒姑娘談的怎樣了?”馮智戴不禁望了望案幾旁二人,緩緩道:“父親,孩兒,願意娶月兒姑娘,”“什麽?”馮盎神情詫異的起身問道,一旁的談月兒雖有些驚異,但瞬時便恢復了平靜。
此時,對面的談殿卻顯得驚喜異常,忙聲道:“喂,你這是作什麽?天錫,都已經答應了,你還想要阻止嗎?”對於他的話,馮盎卻似沒有聽到般,
直直望著不遠處的馮智戴,沉聲道:“天錫,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馮智戴的神情不由變了變,似想到了什麽,平靜道:“孩兒知道,請父親成全。” 話音落下後,不知馮盎是喜是憂,臉上的神情不由變了幾轉,怒聲道:“好,~”說完便怒不可竭的拂袖,推門走了出去。見此模樣,房間內的談殿不由望向一旁的談月兒,卻見她也是一臉霧水,不由驚詫起來,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對於馮智戴的婚事,馮盎會表現的如此失態,難道這不算喜事嗎?
見馮盎離開後,馮智戴向二人告了聲歉,也轉身離開了書房,談殿與談月兒見兩父子相繼離開後,自也知不便久留,也緊跟著走出了房間。守在門外的詹石,見不到盞茶功夫,房間內幾人相繼走了出來,不由疑聲道:“渠帥,月兒的婚事,可有談妥?”
談殿望了望二人離去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麽,輕歎道:“誰又知道呢?”隨之便轉過身,對著身旁的二人,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也回去,休息吧,”二人應了一聲,便隨著他的身影沒入了黑夜中。
夜色漸深,一輪明月似也在此時探出頭來,皎潔的月光與星光交融輝映,靜灑落在整座高州城內外,國公府的庭院內幽幽靜靜,四處的房間皆不見有燈火亮起,眾人似已然進入了夢鄉。忽而,一道亮光從漆黑的廊下閃過,暗夜中只見一名提著燈籠的中年人,徑直來到一處院落前,躊躇許久但卻也不曾邁進。
正欲離開,只聽見身後突然傳來弱弱的叫聲:“父親,”中年人的腳步驀然止住,神情忽閃緩緩轉過身,便見馮智戴正站在院門前,直直的望了過來。似是見他久未作答,馮智戴不禁邁步走了出來,道:“父親,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啊?”馮盎輕“嗯”了一聲,卻也不知要說些什麽,只見馮智戴輕咬了咬唇,接著道:“父親,今天我······。”
還未說完,便見馮盎突然打斷他,道:“看你也睡不著,你不在的這幾年, 府中變化甚大,爹帶你四處看看,”馮智戴默然凝視了許久,隨之不由輕點了點頭,黑夜依然繼續著,二人沿著碎石小路,靜默的向前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一旁的馮盎,聲音沙啞道:“你為什麽要答應,這門婚事,若是你不願意的話,爹可以立即推掉。”一陣涼風吹來,拂起小徑旁的柳枝,婆娑的樹影,隨風搖蕩,馮智戴輕舒了一口氣,道:“談殿只有月兒這唯一的女兒,若是父親不同意的話,他還會與我們聯姻嗎?如今我馮家已經同他綁在一條戰船上,他若反悔損失最大的,將是我馮家,況且她若與我成親,對於孩兒也算一件好事。”
馮盎不由轉過頭,望著他道:“好事?”馮智戴望著他,倏然淺淺一笑,道:“在長安時,李世民已經為孩兒,物色過幾名宗親之女,但都被我一一拒絕了,如今婚配的年齡已到,若是繼續孤身,更易讓人懷疑,如果我娶了談月兒,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口,並且現在看來月兒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你終究······”馮盎不禁皺起眉頭,愁緒滿懷,似乎想到了什麽難解之事。
這時便見馮智戴,神色平靜道:“父親,請你放心,孩兒一定會小心的,”見他目光露出絲絲執著,馮盎不由搖了搖頭,輕歎道:“你若想好,為父自不會阻止的,”頓了頓接著道:“但這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你要想清楚,”馮智戴不禁重重點了點頭。
時間慢慢流逝,望著馮盎的身影漸漸消失,小徑上的馮智戴不由重重舒了口氣,道:“也不知,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