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夫人今日帶了誰來?”心禾低聲問道。
小玉道:“宋家的女孩子們幾乎都帶上了,除了宋家二小姐,因為身子弱,所以不方便出門。”
心禾點了點頭:“我記得前幾次都是宋三夫人來的,這次卻怎麽換了宋二夫人來?”
“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宋家三房是庶出,而且那宋三夫人眼皮子淺得很,慣會打著宋家的幌子在外面招搖過市,甚至收一些銀錢,宋家怕是嫌她丟人了,如今出門都不讓她出來了,反而讓一向不怎麽喜歡熱鬧的宋二夫人出來周旋。”
這禹州的宋家,當家主母本就是宋二夫人,不過宋二夫人向來不喜歡張揚,所以很少出門,宋三夫人這才撿到便宜了。
季心禾倒是記得,前兩次的秀場,宋三夫人是多麽的得意忘形。
心禾點了點頭,倒是沒說什麽,徑直往那邊的座位上坐過去。
小柴火便緊跟著她,畢竟這裡人多,怕突然有什麽人撞過來,她懷著身子可受不住。
不過好在她不曾融入過這禹州的貴族圈子裡,大都不認得她,自然都猜測她是個不起眼的小門小戶之婦,便也沒人願意來和她攀談。
倒是因為她姿容出眾,惹來了不少人多看一眼。
沒人來攀談,她倒是清靜了。
誰知剛剛落座,宋二夫人便向她這邊走了過來,笑著道:“穆夫人今日來也來看秀了嗎?”
心禾一愣,隨即笑了笑:“閑來無趣,便來轉轉,沒想到宋二夫人也在。”
宋二夫人徐氏倒是隨意的很,大概是上次和心禾聊過,覺得她還算對自己的胃口,便乾脆坐到了她的身邊:“穆夫人前兩次有來嗎?我之前沒來過,也不知到時候該買什麽樣的貨色,穆夫人的眼光好,不如一會兒幫我也挑一挑。”
“前兩次我也沒來,不過我聽說登台的姑娘會盡心展示的,宋夫人不必擔心。”心禾笑道。
宋二夫人笑著點了點頭:“是麽?”
宋夫人坐過來了,宋雅琳等閨秀自然也跟著她坐過來,順帶不少巴結討好的人也圍過來了,季心禾的這一塊地方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有些人瞧著宋夫人和季心禾的關系似乎挺好,便也打探的問起了季心禾的門第。
“我夫君是連安鎮穆家人,大家或許都不知道。”不論誰問,季心禾都一律這般淺笑盈盈的回答。
穆家?什麽穆家?
“是家中有位老爺在府城知府任差的那個穆家嗎?”一個婦人問道。
心禾笑著搖了搖頭:“不是。”
眾人看著季心禾的眼神越發的輕視了幾分,便無人再與她說話了。
宋夫人似乎感覺到了眾人對心禾的輕視,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便主動和她說話:“你懷著身孕,這些日子可還覺得舒服?”
心禾倒是沒什麽尷尬的神色,反而很隨意的道:“還好,就是胃口差了一點。”
“只是胃口差一點便罷了,怕就怕還要吐,那才真是難受的很,你現在還好,就說明你身子骨還是不錯的,不過到底懷著身子,行事還得當心些。”
心禾聽著宋夫人的話倒是覺得有幾分真心,面上的笑容便也多了幾分真誠:“多謝。”
隨即頓了頓,才想起什麽似的,問道:“說來,不知小公子的身體可好些了?”
季心禾和宋夫人寒暄了這麽久,才問出這一句話來,看似隨意,可她的目光卻緊鎖著宋夫人的臉,只怕錯過了徐氏的絲毫情緒,暗暗帶著打量之色。
宋夫人卻是歎了口氣:“沒怎麽好,
已經找了不少名醫上門,可通通束手無策,我也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是好,這孩子命苦。”心禾看著宋夫人這般神色,心裡的疑慮不禁深了幾分,徐氏這話說的不像是作假,若非是她前些日子看到親眼看到宋家小公子安然無恙的坐在她面前和她說話,她都要懷疑宋小公子是真的病危了。
如此看來,只怕宋晞的事兒,宋二夫人卻是不知道,或者說,宋家二房和三房這邊都不知道。
連自家人都瞞著,她真不知道該說宋大老爺心機深沉,還是說宋家二房三房有什麽歪心思。
她當然不會覺得宋晞心機深沉,也就一個六歲的小孩子,再有心機能深到哪兒去?
只是今日瞧著宋夫人這般言辭,不單單連宋晞是假病都不知道, 連宋家此次經受的陰謀恐怕也不知道,看來宋家內部的水也不淺。
又隨意的寒暄了兩句,便聽到一聲鑼響,秀場正式開始了。
報幕的人依然是陳娘,綰綰閣的金掌櫃雖說也處事圓滑,但是到底是個男人,不懂女人的心思,而且走秀的是花滿樓的姑娘們,陳娘對她們也更了解,所以更適合掌控大局。
“今日,咱們綰綰閣的春季秀場便正式開始了!有請姑娘們登台啦!”
輕快的音樂響起,走秀很快就開始了。
場中的說話聲也漸漸弱了下去,就連一向對這些不怎麽感興趣的宋夫人,此時看著台上來來往往走上去的穿著各式新款春裝的姑娘們,都有些看的入神。
宋雅蘭在邊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興奮的指著台上的姑娘們揚言要買這個的首飾買那個的衣裙。
宋雅琳倒是矜持的多了,卻也還是小聲的和邊上的丫鬟囑咐讓她去下單。
心禾心裡想著宋家的事情,反而沒了什麽心思,等到秀場快要結束的時候,才讓小柴火去給她隨便挑了兩件衣裙下單。
等到秀場結束了,宋家的千金可算是滿載而歸,宋雅琳挑了四條裙子三套頭面,還有零零散散五種首飾,宋雅蘭和宋雅琳挑的一樣多,儼然有些故意比較的意思,不過她到底也不敢太放肆,所以不敢再挑多了,否則回去肯定是要挨罵的,畢竟宋雅琳才是宋家正兒八經的嫡千金,她公然搶宋雅琳的風頭,就算宋雅琳不說什麽,旁人也會說她不知分寸。
就因為兩人之間的這麽點細微的身份差別,幾乎就是宋雅蘭卡在喉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