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白滿腹愁悶,歎息道:“我這不是擔心嗎,要是以後嫁過去沒幾天,老賊頭就跑來退貨,我沈家顏面何存啊!”韓夢淅舉拳打他,氣惱道:“有你這麽說自己女兒的嗎!”沈安白握住她手腕,溫聲道:“好好,是我錯了,你身子不好,別太用力!”說完,伸臂環抱她雙肩往回走。
韓夢淅靠近他懷中,嬌聲道:“我哪有那脆弱!”沈安白戲謔道:“韓仙子當然不是嬌嬌弱女了,就是偶爾犯起病來,讓為夫看的肝腸寸斷,我這心啊,早就被你折磨的脆弱不堪了!”
陸君青伸出頭來,看著緊靠在一起,逐漸走遠的兩人,摸著頭嘀咕道:“原來韓姑姑身體有病,難怪看著總是病怏怏的。”他偷聽兩人談話,聽得似懂非,也沒去深究,跑去側院找沈婧怡,赫然驚見白軒亭也在內中,嚇得他腳步不停,轉身就跑,沒走幾步,感覺雙腳離地而起,心中猜到原因,暗呼:“慘!”
白軒亭揪住陸君青衣領,提到面前,笑道:“真巧啊!”陸君青面色發白,聲厲色茬道:“誰跟你巧了,我是來找婧怡的!”白軒亭回首叫道:“小師妹,你小朋友找你來了!”
沈婧怡沒他們跑到快,剛剛才趕到,說道:“白師兄,你快放他下來!”
白軒亭用扇敲了下陸君青額頭,松手放開他,笑道:“小朋友要做遊戲,我不打攪你們了。”
陸君青回到地面,看白軒亭走遠,說道:“這人說話做事,顛三倒四、莫名其妙的,腦子有病吧!”沈婧怡還未回答,白軒亭的聲音又從遠處傳來,“小賊頭,別以為我聽不到!”陸君青聞聲,面色煞白,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沈婧怡安慰道:“陸哥哥別怕,白師兄人很好的,就是有點喜歡胡鬧。”陸君青自覺顏面無存,不願再提此事,問道:“婧怡,你什麽時候去見你師父啊?”沈婧怡神情低落,回道:“不知道,聽白師兄說,師傅正在閉關,他要在這裡住上十天半個月的,可能要等到他想走的時候吧。”陸君青道:“哦,我也不知道老頭兒準備什麽時候走。”說著仰起頭,笑道:”不過我決定了,我要等到你走了之後再走!”沈婧怡低落心情一掃而空,歡喜道:“真的嗎!”
陸君青挺起胸膛,自信滿滿的說道:“當然了,我說出來的話,老頭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沈婧怡羨慕道:“陸伯伯待你可真好。”陸君青自鳴得意,說道:“他敢不對我好!”
沈婧怡道:“陸伯伯那是疼你,你待他也該尊重些,哪能成天這樣呼來喝去!”陸君青翻她一眼,道:“你看你,小不點一個,還成天老氣橫秋的,活脫脫像個小老太婆!”沈婧怡臉一紅,細聲道:“我跟你可不一樣。”
陸君青逗笑道:“知道你是個乖寶寶,又老實又聽話,誰都喜歡你,就是看著有點呆頭呆腦。”他先讚後損,說的沈婧怡無言以對,羞紅著臉道:“胡言亂語,我不跟你說了。”
陸君青見她真的走了,也趨步跟上,一路上嬉皮笑臉,說的沈婧怡不時喜笑盈腮,薄怒微嗔。
沈婧怡本就處在天真活躍的年紀,往日都是因為沈安白對她寄予厚望,管教的極為嚴厲,才壓抑了她的天性。
而沈安白這幾天頗為繁忙,加之沈婧怡離家在即,對她自是百般疼愛,不再苛求她的言談舉止。沈婧怡負擔減輕,也逐漸放開了心胸,愈發開朗起來。
幾天下來,陸君青都和沈婧怡玩在一起,又沒沈欣妍、白軒亭來沒來給他添亂,心情大好,兩人之間感情也更為親近。
“哎,今天樓上怎麽沒人啊!”陸君青坐在地上,指著望思樓問道。
沈婧怡坐在他身邊,聞聲往山頂一看,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爹換了地方設宴吧。”
陸君青喜上眉梢,握著沈婧怡手,起身說道:“太好了,我早就想去那兒了!”他從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見過山頂上那座高樓,一直想去樓頂看看,可陸旭執意不許,他也沒辦法,現在機會終於來了,又豈會放過。
望思樓高有十八層,取九九思歸之意,通體以玉石為磚,琉璃做瓦,外加明珠點綴,以飾其形,在日光照耀下,燦然生輝,更由於獨特的折光設計,使得望思樓在陽光下,彷如一隻伏留在山頂的金鳳,可說奪天之工巧,勝千代而獨秀。
陸君青一口氣跑到頂樓,也沒感覺多累,沈婧怡卻沒他的優勢,捂住胸口不停喘氣道:“你可真厲害,我都快累死了。”陸君青站在靠窗的桌子上,笑道:“這算什麽,你快來看看,站在這裡,下面都好小啊!”
爬桌上櫃的事情,沈婧怡還從沒乾過,如果是在幾天前,那是絕對不敢,現在給陸君青一催,僅僅遲疑片刻,就伸出雙手讓他拉了自己上去。
沈婧怡靠近窗子往外一看,只見煙霞氤氳,彩雲漫山,頓時為之炫目。
陸君青陪她看了一會兒,問道:“你沒來過這裡嗎?”沈婧怡道:“這隻是我家別院,一年也來不了幾次,這裡更是從來沒上來過。”
陸君青長歎一聲,同情道:“你可真可憐,家裡有這樣的好地方,居然都沒來過。”
沈婧怡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專心去看外面風景了。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陸君青忽然說道:“我們去外面看看吧!”
沈婧怡看著他躍躍欲試的眼神,急忙搖頭拒絕,說道:“太危險了。”陸君青嘿嘿一笑,指著樓簷道:“這裡這麽大,能有什麽危險。”
望思樓修的恢弘大氣,即便是頂樓的樓簷,長寬也有好幾丈,隻要別在上面打架,還真不太容易掉下去。
陸君青又說了好一陣,沈婧怡執意搖頭不許,他見說的沒用,直接摟起沈婧怡,往窗外送出。
沈婧怡嚇得小臉煞白,失聲呼叫,抓住陸君青手,想要爬回去。
陸君青蹭的跳過去,抱住沈婧怡細腰,用力往後拉,大笑道:“來都來了,還想跑!”沈婧怡力氣沒他大,隻能認命退後。她剛才出了不少汗,在外面讓冷風一吹,隻覺一股涼意透徹心扉,也不知是嚇得,還是因為樓頂真的太冷了。
方才在樓內還不覺,現在站到樓簷上,低頭往下瞥了一眼,沈婧怡頓感頭暈目眩,雙腳一陣無力,軟倒在陸君青懷中。
陸君青正在興頭上,沒注意沈婧怡的情況,扶著她大搖大擺的走到樓簷邊上,看著山下屋宇行人,都變得異常渺小,頗感驚奇,看了好久沒動。
沈婧怡埋頭在他懷中,不敢睜眼,感覺仿佛過了很長時間,陸君青還是不動,催道:“陸哥哥,我們快回去吧!”陸君青也看夠了,回道:“好!”帶著她往回走,剛走到窗下,便見樓窗哐當關上,連忙喊道:“喂,別關啊,還有人呢!”沈婧怡也很奇怪,她剛才明明看見沒人,窗戶怎麽會關上呢?
陸君青將她放開,跳到窗口攀住,用力拍打幾下,叫道:“有沒有人啊,快把窗戶打開!”聽裡面沒有動靜,陸君青準備再喊,耳邊卻傳來沈婧怡的驚叫聲, 忙轉頭後看,見她滿臉懊悔的坐在琉璃瓦上,問道:“怎麽了!”
沈婧怡很是內疚的說道:“陸哥哥,對不起,都怪我忘記了今天是十五了。”陸君青回到她身邊,好奇道:“十五怎麽了?”沈婧怡低著頭,不敢看他,回道:“每個月的十五,在日落前一刻,望思樓都會封閉。”陸君青越聽越糊塗,追問道:“為什麽會這樣?”沈婧怡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總之爹說過,十五這天一定要在日落前一刻離開這裡。”
望思樓之所以要費這麽大功夫蓋在山頂上,不僅僅是為了顯擺,而是有著極為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替整個遠山別院的護院大陣提供靈能。因此才要在每個月的月圓之時,封閉全樓上下,以吸收月華靈力。
這其中太過複雜,沈安白並未對沈婧怡講明,隻是告訴她,要記得在什麽時候離開望思樓。
沈婧怡認為是自己忘記了父親的叮囑,才害的兩人被困在樓簷上,深感自責,低著頭一言不發,越想越是傷心難過,眼淚簌簌落下。
陸君青開始還沒發現,忽然看見不停落在地上的淚珠,才注意到,忙安慰道:“哎呀,別哭了,不就是在這待一夜嘛,有什麽不好!”沈婧怡抽泣道:“對不起,陸哥哥,都怪我!”
陸君青舉手拍額,哀歎道:”我的天啊,明明是我非要拉你來的,怎麽能怪到你頭上了,好人也不是你這麽做的吧!”
沈婧怡張口欲言,剛說出個“我”字,陸君青便出言搶道:“你要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別哭了,好好在這兒陪我,否則再好的心情,也要被你的哭聲毀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