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看著繼父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冬初厭惡的神情,寧光澄害怕的神情,以及魔術師冷漠的神情,三人各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走吧。”
冬初扔掉棍子,徑直出門了,頭也不回,絲毫沒有理會坐在地上靠在牆邊才能勉強不失去意識的魔術師。
“喂,好歹扶扶我吧?”
“憑什麽?”然後飛刀師就離開了。
“真是冷酷無情的家夥啊。”余何左手扶著自己的膝蓋,右手扶著牆勉強站起來,他依舊覺得天旋地轉。
寧光澄抱起小熊布偶,她湊到余何身邊攙扶他。余何有一米七八左右,寧光澄隻有一米五五,她的頭還不到余何的胸口,她小小的腦袋蹭著魔術師,很像一隻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奶狗蹭著人尋求溫暖一樣。“沒關系,我能走。”示意她不要擔心,放開她的攙扶,余何勉強一步步走了出去。
冬初就等在門外,看到魔術師出來了才伸手勉強去扶他,兩人攙扶著下了樓。寧光澄默默跟在他們兩人身後,一步步走下樓梯,走出她生活在恐懼和苦痛的腐爛泥土。
她的臉色逐漸蒼白,褪去了血色,好像魔術師被繼父擊打在地的那一瞬間起她的頭就像炸裂了一樣頭疼。不知為什麽,她的眼前飄過不同的幻象,她的耳邊響起了不同的聲音,那種一擁而促的擁擠進來,佔據她的大腦和靈魂。
勉強把魔術師塞進後面的座位以後,冬初就坐進了車裡開車,而寧光澄和余何一樣,坐在車子的後排。余何一上車了就虛弱的靠在座位上,雖然他一聲不吭但他的傷口都在疼痛,而且身體狀況很糟糕,腦震蕩是肯定的,但一定不能骨折或者顱內出血,否則就很慘了。冬初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余何沒有開口調侃,隻要這家夥不開口調侃,不然就是心情很糟糕,不然就是身體虛弱的開不了口。
到了下個城市立刻帶他去醫院吧。
但是此時此刻寧光澄卻突然暈厥了,她整個人側著倒在了座位上!
“小光澄、小光澄?”余何推搡寧光澄。
寧光澄最後的記憶定格在某個瞬間,在某個時間,在某個地方,余何緊緊把一個女孩抱在懷裡,失魂落魄、不知所措,她的耳邊一直在鳴響,除此之外聽不見任何聲音,而余何似乎在大聲呼喚女孩的名字,後悔而悲憤。
寧光澄使勁不讓自己陷入深深的黑暗中,她勉強掙扎著望著余何,他好像在求著那個女孩不要死,可是直到最後的最後,那個女孩也沒再能從血泊中睜開她的眼睛。
那是誰?
那是什麽?
那是魔術師的記憶嗎……
寧光澄再睜開眼睛時,鼻尖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四周很安靜,她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換上了病號服,懷裡抱著那個小熊布偶。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但是夢到了什麽,她卻想不起來。
“醒了?”余何看到她醒了,笑著問道:“有哪裡不舒服嗎?”他問話的聲音很輕,但讓人很舒服。
寧光澄搖頭,“這是醫院嗎?”她的身體很僵硬。
“對,你已經昏迷三天了。”
“你的傷怎麽樣了?”
“拍過片了,沒什麽問題。倒是你,好好的怎麽暈倒了?”寧光澄四處張望,余何替她解答:“冬初出去買午餐了,一會就回來。”
寧光澄逐漸回想起她昏迷之前看到的那段幻象,那應該不是做夢,反而更像是真實的回憶。聯想自己家族神經病病史,
寧光澄還是決定告訴魔術師。 “余何。”
“嗯?”余何微笑看著她。
“你知道世上有讀心術嗎?”
“聽過,但並不相信。”
“為什麽不相信?”
“和魔術一樣,讀心術也是騙術。沒有人能真的看透另一個人的心。”
“如果我說,我可以呢?”
“小光澄,你是糊塗了嗎?”余何不放心,又用手摁在寧光澄額頭上測試溫度,“沒有發燒呢。”
“我媽媽在精神病院。”
余何善解人意回答:“不想說就不說。”
寧光澄搖頭,“我外婆也是精神病患者,我外婆的媽媽也是,外婆的外婆也是……”
“為什麽?”
“因為我們能讀懂人心,終有一天會為此精神崩潰。”
余何愣了愣,但最後還是付之一笑,他摸摸寧光澄的頭,“我去催催冬初買午餐的速度,你再躺一會。”
寧光澄知道魔術師並沒有相信,“那個女孩,是誰?”
“什麽?”
“那個穿著白色的連衣長裙,頭髮及腰的女孩……然後,她的左眼角有一顆淚痣。”寧光澄對上余何失魂落魄的眼神,余何緊緊扶住椅子的把手,沒有開口回答。
寧光澄聽到自己的聲音冷靜道:“對不起……我看到了一點你的過去。”
“你看到了什麽?”
余何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寧光澄假裝沒有注意到,“我看到她倒在血泊裡,你抱著她,求她不要死。”
“真的,還是假的?”
寧光澄沉默。
“你為什麽會知道……”
“我看到的,”寧光澄苦笑,“所以很多人認為寧家都是瘋子。”
余何突然面如死灰,他沉默了很久,突然問道:“你是她派來的嗎?”話語裡帶著與以往截然相反的狠厲。
她坦然對上余何的目光,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冬初此時推門而入,他的手上提著兩份飯盒,望見寧光澄已經醒了,他意識到午餐的份量買少了。但是接下來,他卻覺得病房裡的氣氛嚴肅而詭異,冬初望著鮮少嚴肅的魔術師,以及剛剛醒來但是緊緊抱著小熊布偶急促不安的寧光澄,氣氛仿佛凝固了。
而且凝固的時間拉的很長。
“糟了,我隻買了兩個人的份量。”冬初一邊說一邊在心中自嘲,想不到他這麽沉默寡言的人竟然有一天會淪為調節氣氛的人。但是魔術師的反應實在太怪了,寧光澄昏迷的這幾天余何都寸步不離的守候,現在她醒了應該是他最高興才對啊。
“我那份給她吃吧。”余何站起來,走出門外。
“你去哪裡?”
“抽根煙。”
“你不是戒了嗎?”
余何沉默地離開,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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