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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隙舊未央》第4章 明砂少年遊(中)竹屋起誓結金蘭
  只見大廳上小廝們俱在而在堂上坐著兩位昨日未見之人―主位坐著一名男子,貌約28歲上下,黑衣黃帶,在腰帶上系著一個用精巧的雕刻手藝鏤空成兩朵金銀花苞再施以金銀錯技法制成的薰球,神色坦然一言不發,端著茶杯,並不看堂下眾人,他的左手邊坐著一名面相英挺的男子,頭上飾著一紗冠,手持一短羽扇但並不扇動,隻是微微的遮在嘴邊同也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堂下,不過從其微蹙的眉頭上可以看出還是非常關切堂下所發生的事。  再看堂下,眾小廝伏身而跪,唯獨穆蓮挺直腰身跪在一旁。而堂下中央正有一白衣小廝正在被杖責。只見行刑的幾名小廝手持三指粗細的紅頭大棒,如同下雨點一般怎到白衣小廝後背,打的那人慘叫聲迭起。而在白衣小廝的頭前站著一名書童模樣的小兒,正在報數。

  葶藶隻聞得報數聲已至五十六七,而自他在一旁觀看開始也已打了三十一二棒,眼看堂下揮杖的呼呼聲、那白衣小廝的慘叫聲、皮開肉綻的劈啪聲互相夾雜在大廳一種不同尋常的靜默氣氛裡,而那受刑人的白衣也已經隱隱滲出紅色,讓他暗自心驚――想不到這煙花之地的家法何等嚴格。不過想來必定是什麽大錯,不然這小廝被劈啪一陣杖責後不僅丟去半條命,這等皮肉開花,日後在這館中的生意也定必沒了。

  葶藶自甘遂門前又往旁邊的走廊上走過去,好看清楚那白衣小廝是何人,待他走到一個名牌為“束鴛”的房門時正好可以走到了大廳側面,仔細端詳了那小廝一番――竟然是玄玉!

  想必定是為了昨晚大鬧,這始作俑者正在接受懲罰,雖說民間私刑未有約法,但這下手無疑太重了些,要是再打下去必然會出人命。雖然這玄玉人是有點市儈庸俗但是也罪不至死,葶藶素來是心性善良的,想到這兒正想發話阻止。

  突然,眼內余光瞥見堂下小廝中有人正伏身,但是面衝著自己,正在對著自己示意說不要說話。於是葶藶看了一眼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甘遂,正在衝著自己搖頭。而甘遂發現葶藶已經注意到他之後便用下巴指了指玄玉,又用食指指了指自己。

  “對,這關門家事,我等外人是不好說話。好吧我就且看著心善的大老粗如何救人。”葶藶想來暗暗好笑,才認識一日,兩人便似多了許多默契。

  只見甘遂突然倒伏倒碰到一個行刑的小廝,而那小廝正待一仗落下,沒想到這一碰卻打到對面行刑那個小廝肩頭上,對面的小廝雙手一松板子就掉到地上,而這一棒子來的突然,力道又大,打的那小廝一下滑到在地,雙手亂顫,再也執不起棒子來,而這頭這個小廝也是不敢再下手,盯著堂上等到示下。

  “這大老粗,真是沒啥好計,只會此等引火燒身,完全是個笨蛋。”葶藶看到這皺了皺眉頭。

  果聽堂上那人發話到:“甘遂,你怎麽了,才多久就體力不支滑到了?”

  只見甘遂躺在地上表情百般無賴:“昨日刀傷未愈,今日不覺跪著眼前一黑就滑到了。能否容我一坐,不然沒見到玄玉這混蛋被打死,我先死了這不劃算啊!”

  “那我便送你一同與他受罰距離近些,也正好看個真切,我還得叮囑他們需棒棒打在你刀傷上,你覺得這個提議好否?”那人終於從一旁緩緩撤回視線,但也並未看堂下諸人,倒是先喝了一口茶。

  “哎,饒命饒命,隻是我本無意阻撓行刑,那廝平日裡和大家搶生意爭主顧而如今又幾乎斷了大家活路,

恨不得他早早死了,怎會還救他。隻是終究六安王沒有發作,閣中也還需要做生意,若今日生生打死了他,想必對生意肯定有影響,您不如將那余下40幾棍先記下,若他日後再犯權且一並發作,到時候再拖到一個小巷亂棍打死他也不為過。您說呢?”  只見堂上那人終於看了一眼堂下,說到:“六安王沒有發作?六安王全開發作起來今早你們還睡著這屋頂就已經被掀了。你們還要等他發作?各位聚集真定王和我這兒也不外乎討個活路,雖然做的是下流生意,但是平日一再告誡,各位進館時就已經約定六戒。真定王賞大家飯吃,大家也得要給他留條活路,好生搞出如此事端,你們考慮過對他的影響嗎?今兒個一早,六安王去真定王別苑幾乎鬧的要拆房子。你們考慮過在侍奉這些權貴時一個小小疏忽就可能導致大禍患嗎?玄玉本該打死,給六安王一個交代,也給真定王一個台階,便也這100棍你們當中也有人覺得我罰重了?”

  這是隻聽穆蓮說話了:“打到這個份兒上,他已算是毀了,還請您手下留情,今早你跟我說過的事,我允下了。想必真定王應無憂,難保今後會因禍而得福。請您相信我,也放玄玉一條生路。”

  只見那堂上人看了穆蓮一眼,欲言又止,也並不與穆蓮四目相對,貌似有什麽愧疚。而穆蓮緩緩起身,走到玄玉身旁,幫他理了理頭髮,說:“眾人都散了吧,甘遂,文合,你們跟我一起把他扶回他的房間。”

  這一突如其來的反客為主讓葶藶看的丈二和尚,穆蓮幾句毫無頭緒的直接說話就這麽停了一頓風波,而想那上座之人應在閣內地位崇高,而穆蓮竟然沒有等他示意,就幫他拿了主意,而他不發火,反而默許了這一切的發生,一切急轉直下,來的太過突然。

  眾人散去應聲散去隻有堂上二人沒有離開,三人扶著玄玉往二樓他的房間走去,葶藶也急忙迎過去幫忙,隻聽大廳那人說到:“小王禦史,等安頓好玄玉,請閣下和令兄到後院我的房中一聚。”

  葶藶聽到此突然一語,隻好背身回到:“好,稍後必當拜會。”

  於是四人將玄玉扶到他的房間爬在床榻上,葶藶環顧玄玉的房間的陳設,及其簡單,一床,一桌,一案,兩扇軒窗上貼著五顏六色的各色窗花,手工精巧,桌上擺放著一些彩紙和一把剪刀,想必窗花為其素日百無聊賴時所做。而在房中神主位,掛著一幅畫,畫上僅有一山,空中有大雁一雙,近景為翠竹三竿,旁題字為:

  “身前竹映山外山,悠然歸去再不還。

  君身似雁我如風,直去洛陰向終南。”

  落款題字為:余映川。

  不是什麽大家之作,不過可以看出這是一幅歸隱景象,與玄玉平日庸俗市儈的作風全然不著邊。葶藶想,這小廝原來也是附庸風雅之人。而畫邊還掛著素琴一把,已斷了三條弦。在琴弦下也隱隱的壓著一些刻在琴身上的字。葶藶走過去看了看“余映川贈”。

  又是余映川,這余映川到底是何人?葶藶心中暗暗想著。切莫言他房中陳設簡陋應該不會去欣賞這山水掛畫,即便要附庸風雅也應該要掛大家之作,而好琴之人皆以斷弦為不吉,不是主失知音,就是主失至親,一般不會讓斷弦琴掛在屋裡。這玄玉也是好生讓人奇怪。

  葶藶轉過頭,看穆蓮用剪刀剪開玄玉後背上的衣衫,然後輕輕的一邊吹氣一邊為其揭開背後已經和皮肉連在一起的衣服,玄玉一言不發,也始終沒有看穆蓮一個正眼,穆蓮轉過身來說到:“文合,你能否幫我去為玄玉打一盆熱水,再拿上一些金瘡藥?”

  “好的!”只見文合反身退出房去。

  “不用你這般好心,你若是好人,當日就不會如此下作。我今日是咎由自取,讓你看了笑話,但是我也要留著性命看你怎麽收場。呵呵,你是鴻雁高飛啊,飛上枝頭,他看見會有什麽表情呢,後悔當初錯信他人?一幅孤傲做派,內裡全是欲望。表裡不一,讓人惡心。你倒是讓我被打死了也好,我也好去九泉下譏諷他當年的無知。”

  “你我是爭搶慣了,當日之事,你有這樣的想法我不怪你,隻是今日一別,不知余生是否還可得見,我是好意也罷,假意也罷,反正在你心中我早已是那樣的人了,我此去身不如死,你讓我演一演有何妨?”

  “你好生不識好心,大家如此待你,你卻如此偏執。如果換做是我,我就會看你被活活打死!然後在一旁拍手稱快。”葶藶平日最不慣不平之事,眼見如此立馬張口說到。

  “你懂什麽!”只見玄玉抬頭恨恨的盯著自己,但是眼中滿是幽怨不忿,而雙眼中早是淚光。

  “我是不懂你的心是不是肉做的,我只看事實,事實就是好心沒好報……”沒等他說完,穆蓮便抬起一隻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而玄玉已是滿面淚痕。這時文合端著熱水和金瘡藥進來了。穆蓮起身去擰了一帕,說到:“小王禦史,請您和甘遂暫且到我房中暫等,令兄幫我去安排點事情,稍後回來了請您去後院。”

  “可是……”

  “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甘遂會幫我向你解釋的,請您讓我們兩單獨呆一呆。”葶藶也隻好做罷,和文合、甘遂兩人退出了玄玉的房間,他和甘遂去到了穆蓮的房中。

  兩人剛坐定,甘遂便拿出酒壺,開始喝起來,隨後有起身站在窗戶旁,一改往日吊兒郎當的做派,盯著外面的車水馬龍看著,一言不發。

  “我還以為你會有什麽好計,你只會找打!”葶藶說到,“我看你的小命是不想要了,刀傷加棒傷,整個就像是砧板上的牛肉。”

  葶藶不太習慣甘遂如此神色,於是找了個輕松的話題,並沒有直接發問。只見甘遂收起認真的神態,一臉痞笑的轉過頭來:“我死了不也有你收屍麽?我擔心啥?再說了,看自己的相公被打了,你還有不做聲的道理的話,我也就隻能死了,因為生不如死啊!”

  “你,認真點行不行!我問你,他們兩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看他們平日關系緊張,但是穆蓮反而對玄玉的種種作為多加包容,而今天好像出了什麽事兒,我說不出,但是感覺不好。按照道理穆蓮在閣中應該沒有剛才堂上那兩個人說話算話吧,怎麽一句話讓大家散了就散了呢?”

  甘遂繼續小酌,而酒氣也慢慢從他嘴邊氤氳開來,他收起了剛才的痞笑,幾次張嘴,卻又每次都不發一言。正是心中千頭萬緒,嘴邊反而無從說起。

  良久,他終於將酒缸在香爐上磕了磕,說道:“你和你哥哥的關系,如果知道你出了事,他會傾出所有來保護你,而玄玉也算的上穆蓮在世上最親近的人了,當然曾經是,現在穆蓮也認為是,不過玄玉不這麽認為了。”

  “可是坊間傳聞穆蓮是孤兒啊!那我和我哥的關系,怎會跟他會玄玉的關系一樣呢?”

  “他們是師兄弟。穆蓮之前是在戲班討生活的,不過玄玉自小身體長成的早,10歲左右的時候,比當時的穆蓮看著還要招人疼愛,兩人自小在戲班過著白天辛苦學藝,晚上還要幫全班處理家務的日子,據穆蓮後來說到,那段日子雖苦,但是兩個人彼此照應,互相扶助,兩個孤兒間有了至親的默契,但是班主卻不是好東西,他們11歲那年的秋夜,班主托詞將玄玉叫到房中,那日班中一幫人伶仃大醉,班主望著玄玉竟然錯將他當做年輕女子,所以強行要和玄玉……那事兒。穆蓮就自己把玄玉掉了包就放了玄玉出去,而自己終究沒有逃脫,被班主給……”

  “天啊,這…所以後來穆蓮被班主夫人賣到這裡?但是按照這種交情,玄玉應該對他很好才是啊?”

  “班主夫人本想把他們賣到真定王府做奴隸,正巧遇見了那日在王府做客的蘇老板,老板想兩人如果做了奴隸那麽這輩子也就沒有指望了,見孩子還小,就動了惻隱之心,買下了他們,二人天資不錯,回來就請名師加以訓練,一舞一歌,漸漸在越人站穩了腳。那段兒日子,他們二人感情極好,大家互相扶持,沒有任何客人能難得住他們。也就漸漸在長安闖出了名堂。直到穆蓮14歲一舞驚天下,當時的伴奏都還是玄玉。”

  “那為何後來會搞到這般田地。”

  “別心急嘛,我口渴了想喝水,小娘子可否方便倒一盅?”甘遂又拿出素日的痞氣,葶藶翻了個白眼,倒了一杯水,莽撞的遞給他,而由於用力過猛,杯中的水灑了一半在甘遂的衣服上。

  “你看你,讓我說這麽多話,我就想喝杯水都不行!剛才誰好說不識好人心來著,我看我也跟穆蓮一樣錯當好人哦。如果沒水,我就不說了。”甘遂一幅輕薄神態,眼望著天花板,仿佛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

  “廢話多,快說重點!”葶藶說罷又倒了一杯,遞給他。

  “請用都不說一聲,哎,算了我啊就這禮遇,誰叫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呢。不過話說回來,我剛才看你似乎看到玉三兒房間中的一畫一琴,憑你的心思應該能猜到幾分。”

  “難道說余映川,是玄玉的……”葶藶想說老相好,但是話到嘴邊覺得自己何時也有甘遂那般不雅詞匯時就連忙換了個詞,“知音人?”

  甘遂被眼前這幕搞的好笑,說到:“是的,是的用你的話說是‘知音人’,其實就老相好。”

  “難道說是他的老相好背信愛上了穆蓮?”

  “玄玉是這麽認為的。其實這背後故事多了。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1年前的‘胡巫事件’?”

  “你是說,余祭酒一家被流放南蠻的那件事兒?我倒是聽說過,董公上書皇帝說傅太后久病不起定是種了厭勝之術,於是叫人在傅太后院中大肆挖掘,終於在太后的花園裡找到了一塊刻有太后生辰八字的霹靂木。而根據上面的字跡傅太后中宮十常侍之一的阿良鬥判斷說是余祭酒的,不過字跡為證據太過草率,我爹也曾聯合多位重臣當面奏請擔保祭酒無罪,當時那事兒鬧出了好大的風波,不過依我看來,整件事情的指向,是王太皇太后想要取趙太后的性命。無奈百密一疏,終究沒有偽造好證據而已。”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的?”甘遂看了看

  “哎,再說下去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是要砍頭的。你可不能跟別人說哦!”

  甘遂笑到:“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就算今天不是,明天也是,我怎麽可能說出去。”“你!好啦好啦,我都習慣了,好吧,我爹回來告訴我後,我就跟他說過我的想法,當時我爹說我太小什麽都不懂,當即還打了我,叫我不可妄論朝政。你隻想想當今皇族最大勢力是誰?”

  甘遂想了想:“當然是皇上劉家咯。”

  “錯,我說是太皇太后王家。目前宮中勢力大概分為以太皇太后為首的王家,以皇上生母家藩屬昭儀傅太皇太后和丁太后為首的傅家,以董賢董恭為首的董家,自然還有皇上。當年皇上還在為定陶恭王時,傅太后買通了趙太后為其打點王太皇太后的關系,所以才有今日之像,而傅太后雖為藩屬昭儀,當時她的身份哪裡能做的了正宮太后,而且看著自己的孫子當皇帝,自己傅家卻還是被王家壓製時,難免為當今聖上的前途擔憂,擔心王家終有一日會廢皇自立或者另擁新帝,到時候傅家肯定跟竇氏一樣不得善終,無奈王家勢力太大,隻好聯合皇帝寵臣董家一起對付王家;而王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要損千裡之堤必然先毀其基石,於是先拿趙太后開刀以削弱中間勢力,讓實力對比徹底失去平衡。趙太后擁立新帝登基有功,不過先帝時期所做之事,民間積怨本已深厚,隻要立個名目,讓她證據確鑿那麽皇帝不發落不可,當年余祭酒可是趙太后保舉的人選,所以王氏家族炮製了這出戲,無奈字跡一說太過牽強,只因疑罪從有落了個發配,還牽連不到趙太后。”

  “你們當官的事情真複雜。”

  “哎,是這樣的,誰不為了保全自己不擇手段呢,特別是那些居高位的人。這個事情和他倆有什麽關系啊?”

  “呵呵,小娘子如此高明的見識,而接下來的事情正好可以證明你的見識不錯。當年余公子因為常來閣中,而其人又極為風雅好琴好畫,所以跟玄玉也是一見如故,一來二去,兩人的感情日漸深厚,而也到了余祭酒告老歸田的時候,而余公子也許諾在父親告老之時和玄玉一起去終南山,從此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而那幅畫,正是按照當年余公子在終南山所蓋草廬向外遠眺的美景。而玄玉也因為這件事,以為接下來的日子終究有了盼頭。每日都在歡喜中度過。不過事出突然,一日穆蓮在王太皇太后侄孫王獲帳中做客時偶然聽到他們在策劃一個什麽事情要與余祭酒家不便,便回來告訴了玄玉,叫玄玉早作打算,不要引火上身,而玄玉則安慰他,表明自己無論生死,也要跟隨余公子時,穆蓮心中就有打算,為保全他性命,就必須要摧毀他的感情。於是在事發前的那段時間,穆蓮頻繁的出入余府,對閣中眾人說是余少爺有請,而對余少爺說,玄玉已經不打算再見他,而請他中間調停,而余少爺信以為真,也就反覆請穆蓮從中遊說。而每次穆蓮回來後均暗示玄玉,余少爺已經移情於他,開始玄玉還不以為意,直到這麽連續一個月之後玄玉漸漸相信穆蓮所編制的謊言,也就不再見余少爺。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穆蓮也鍾情於余少爺,那麽自己也可因為幼年時的事情,退出關系,不再相爭,成全他們,可是等到余家事發,穆蓮卻沒有相隨,玄玉恨其負心薄信,也大感余少爺之報應,從此恨毒了穆蓮。他曾闖入穆蓮房中質問其為何不相陪余少爺去南蠻時,穆蓮隻到了一句平常客人何用他上心。但是他哪裡知道穆蓮前去送余少爺一家,打算告訴其真相,讓他能在以後來接玄玉時,在城南八裡橋見到王太皇太后的常侍,賜酒將余家滿門秘密鴆殺!所以穆蓮心中為了不讓玄玉難過,隻能隱瞞了余少爺死訊。而讓自己成了薄信之人,好讓玄玉有的恨,而無所哀。”

  “可謂用心良苦……他必然也打算一生承擔這份恨意,不然以前所做的一切也皆是枉然了。想必余家一門也不得安然去倒南蠻,傅太后,趙太后,王太后,皇上不論哪一個不會允許此等隱憂存在。”說到這兒葶藶隻覺胸中一陣鬱悶,端起杯卻怎麽也喝不下去,不知是為有情人的陰錯陽差而鬱悶,還是為好友間舍棄情誼的幫助而鬱悶,為何世間好事總是不得善終,而壞事反可讓人活的有念想呢?

  “所以穆蓮隻能頂著玄玉的指責,對其更加包容,為了自己讓玄玉能好好活著的私心,隻能承受這份恨。後來二人的關系你也清楚了,玄玉明搶暗爭,事事與穆蓮過不去,而穆蓮因著愧疚也就更加包容大度。就連穆蓮自己又時候都在感歎,是否自己當初不讓玄玉知道真相是一個錯誤,讓他們一起離去是否玄玉哪怕死也會活的比現在這種煎熬更高興一點。當然現在事情已成定局隻是穆蓮常常說如果當初沒有,現在也不知是怎樣一番田地。而今日,六安王找了真定王說一定要把穆蓮送往昨日主賓帳下,不然還會來找麻煩。真定王一家雖為皇室貴胄榮華富貴但是也不得實權,隻能傳話讓穆蓮就犯以保大家無恙和玄玉的命,化乾戈為玉帛。可這皇門禁苑,可是說進就進得?不知多少人死在裡面。所以今日大家都暗自愧疚,並不忤逆穆蓮的意思。”說到這甘遂已經是換上了第二盞酒。

  “很多事,真是不足為外人道。人情糾葛紛繁複雜,真是不知誰虧欠了誰。‘如果’,這世間,種種不如意之事,到最後也難不歎一聲如果。‘如果’當日不曾有兩家相鬥,那麽玄玉現在和穆蓮皆可在思念中知道對方無恙,而安度余生,而有情人得以相守;‘如果’當日玄玉跟余公子走了穆蓮目睹其死在八裡橋,穆蓮定必悲苦萬分,但玄玉必含笑九泉;‘如果’兩人能互相信任拋棄成見,也不會有今日穆蓮的前路多艱,‘如果’…有的話,各人就不是各人了。”說到這兒葶藶已經無法再語。

  “所以我真不太愛多想這些事兒,平日就喝喝藥酒,胸中鬱悶也就可一掃而光了。這可是個好東西啊。”甘遂說罷揚了揚手中的酒壺,而葶藶卻搶過來喝了一口,不知道是否因為喝的太猛,被嗆的連連咳嗽,兩人面面相覷,靜默一陣後,就哈哈大笑起來。

  “想來這東西還是不適合我!”葶藶邊咳嗽邊說到。

  剛剛說罷,商陸就開門而入,看見眼前景象,也是一言不發,想必他也是聽穆蓮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哥,你去哪兒了,閣裡出事兒了?你知道了嗎?”

  “我知道了,蘇老板說為了閣中人的活路不敢留玄玉,所以穆蓮拜托我去幫他找個安身之處,我就想到俞師父從前在南山的那個草廬了。就過去看了看,看還缺不缺什麽,剛才在市集上去置辦了。”

  “那穆蓮要去做什麽你也知道?”葶藶是了解他哥哥的素來老實,商陸才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罷了罷了,剛才閣中有人請我和你在你回來後一起去後院他房間找他。到那兒再說吧。”於是兩人在甘遂的指引下去往後院走去。

  話分兩頭這頭玄玉的房裡,穆蓮正在幫玄玉擦洗血跡,而玄玉卻一直固執的打手不接受穆蓮的好意,而穆蓮也十分固執的一言不發為其擦洗著,慢慢的為其上藥。

  “你當日不去,你今日為何要去?難道就是皇家子弟家的伶人都比做余公子的獨一無二好?才配的起你穆蓮的身份?”良久,玄玉問道,但是也未曾側面看過穆蓮一眼。

  “你要好好活著。”穆蓮並不接話。隻是淡淡的說到。

  “為我,為我,這麽多年,你哪一樣事情不是說為我?但是你哪一件事情是真的為了我?今日你我二人鬧到這般,你還肯為我,你難道不是心中有愧?你嫉妒我和他的感情,你認為沒有一件事情你不如我,對吧?這就是你的為我,倒是今日你因著愧疚出來做這好人,你以為我就會感謝與你,前事不究了?穆蓮啊穆蓮,我隻能祝你死在皇門中。”說到此處玄玉不知為何竟有些哽咽。

  “藥塗好了,雖然我去了也保不得你留在閣中,繼續做生意。我已經讓王公子去打點一切了,他答應我在我走了之後會照顧你,離開這兒吧,不用見到我,也忘掉這些事兒。從頭來過。”

  “你當真是吐了口唾沫,覺得不是滋味兒就可以又舔回來嗎?你當日所做的事情,不論你為著補償愧疚做了什麽,我都不會原諒你,以你穆蓮的自私為人,你大可放著我去死,你何必舍身來救我?”

  “何必?我也想問我自己一句何必,往日今日所做之種種是何必。你我從小認識,是友情;你我拜入兩次同一師門,我比你年長,兄弟相稱,是倫常;後來你認為你我鍾情一人,是情敵;你我之間沒有何必,因為間中誰對誰錯,誰虧誰欠,連你我自己都說不清楚。我隻能說,我一直把你當成我血肉至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快樂。你認為我和余公子的關系,我不在乎;你認為我薄情寡義,我理解;你怨恨我害我,與我爭奪,我不怪你;皆因為我相信你我二人中有一人不用去計較這‘何必’,那我們還會有緣分。你當日所認為之種種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能向前看,如果你往後選擇遺忘,那麽你我分道於此,我心中也聊表安慰;如果你還恨我,那麽你一定要活的比我今後快樂,眼睜睜的看著我怎麽在皇門中活的淒苦,死的慘淡。”

  “於是你給我這樣一個機會,我就該笑著接受?不可能穆蓮,我就是要看你求而不得的痛苦表情。”玄玉坐了起來,滿眼通紅,但是仍舊是對穆蓮怒目而視,眼中充滿仇恨。

  “不是要你接受,隻是跟當日一樣,你認為你做不到的事情,你希望我能幫你完成,而今日,我可能再也做不到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幫我完成,完成我們安穩度日的心願。當然你也可以不接受,那麽你和我當日有什麽兩樣,那你又有何理由怨懟於我?就如同你不接受我的好意有你的理由,而當日我也有我的理由。”穆蓮幽幽的說到,“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我幫你梳頭,你幫我梳頭嗎?讓我今日再幫你梳一梳,你也幫我,我是怕以後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說罷穆蓮坐在案前拿著梳子,伸手遞玄玉,莞爾一笑,而玄玉卻是嚶嚶的掩面哭了起來。只見玄玉扶著床榻顫巍巍的站起來,走到案邊,拿起梳子,解開穆蓮的發髻,穆蓮長發飄逸的耷拉下來,垂到肩後,玄玉用梳子蘸了發油從髮根開始梳起來。

  看著銅鏡裡二人的樣子,穆蓮笑的拉著玄玉的手,笑的格外溫暖,看著銅鏡裡的樣子,仿佛回到了二人小時候:“你看看,鏡子裡面的人都長大了,可是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畢竟我們相識已經10年。往後的10年不知道還有沒有此番光景了。”

  玄玉擦了擦臉上的淚痕:“一定要去嗎?”

  “恩,所以你一定要記得,幫我,好好的過我們想過的日子。”

  “你知道我恨你什麽嗎?”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以後要怎麽過。”

  “不,我一定要說,我恨的不是他移情於你,我恨的是為什麽我們中沒有一個人能有機會去過我們想過的日子,我們盼望的機會,我渴望的時機,而在你,你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放過了。你知道嗎?你讓我覺得我們都隻能在此,等到30歲,然後被逐出館中,一輩子飄零無依。我並不恨你別的,我恨的是你為何不愛你自己。”玄玉說到此,眼淚又是奪眶而出。

  “所以現在,我要去,我要保你離開這兒,你當初交給我的機會,我現在又還給你,我相信你是我們中的有福之人,一定要好好的,有空托人給我帶個信兒。你沒有心情寫,那麽字也不需多,只需‘安好’二字即可。好不好?”說罷,穆蓮又是一笑,紅衣白帶,在這一笑中,卻是顯得如此的寂寞冷清。

  而彼時,商陸和葶藶也在甘遂的引領下來到後院,從外觀一點也看不出這越人閣中竟有後院雅致如此:近處有一叢梨樹因為早春未到開花時節,而梨樹也競相抽出新芽嫩綠可愛,而再梨樹後,是七八株桃樹,現已是滿樹紅英,偶爾風吹過,也競相花雨隨風而逝,如同管中一眾年少芳華,亦如穆蓮也終是芳華難壓強風,而那落英叢中是一株滿數新葉斑駁錯落的梧桐,樹下是一張石桌,四方有四張大石椅,石椅旁分布五張石凳,而石凳零星點綴並不圍繞著石桌,而是錯落與石卓旁的一泓小溪左右,想來盛夏時節,閣中眾人也都聚會於此行那曲水流觴之令。而順著小溪往上遊看去,溪水突兀被一假山截斷,假山上點綴石梯、小亭,而假山中有一空洞,隨那空洞往裡看去――上有蔥鬱竹葉掩映,翠竹遠處可見幾級石板,石板的盡頭是一件竹屋,竹屋上有一塊朱色牌匾。石板左右芳草鮮美,中有各色野花,這一切也於假山鏤空中相映成畫。想來著園中四時也是花果不斷,美不勝收。

  商陸、葶藶隨著甘遂繞過假山,甘遂做了個請的手勢,對二王說到:“前面是店主草廬,平日不便打擾,我就隻能送到這兒了,裡面二位也是好打交道之人,沒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我在外面石桌那兒等你們。”

  “恩,有勞甘遂兄。不知道可否趁現在幫我辦件事兒?”商陸說到。

  “像你這般有禮,我倒不好拒絕了,不知道商陸兄有何事需要在下代勞?”

  “請去城東街市采辦些新鮮吃食和各色蔬菜種子,雞鴨禽鳥,是穆蓮交代。另外幫我買一個玉佩瓔珞,感激!”說罷,給了甘遂5吊半兩錢,然後甘遂就往管中出口走去。兄弟二人一言不發,向竹屋走去。

  葶藶心性最是外柔內剛,但剛才聽說甘遂所講穆、玄二人的過往,心中有些鬱悶,而現在也不知道剛才那堂上二人相邀是何用意,不過若二人不懷好意,也正好趁此早作打算,不過翻覆思量,二人也沒有必要歹意加害,再加上心中鬱悶卻也無計可施,所以也隻能見招拆招了。

  一陣心緒繁雜間,二人已經來到竹屋柴扉前,商陸輕叩屋門,來應門的正是剛才堂上持扇那位:“二位王公子,久候多時了。請屋內敘話。”

  二人在他的接引下進入屋內,竹屋隻有外堂和內室,屋內各色雜香或如千軍萬馬,或如小家碧玉撲面而來,而香味的源頭是外堂一個內嵌竹筐的竹架,上面用白紙做標簽,寫明了竹架上所藏各色香名,而架子前是一竹桌,上面散發各色香料和器皿,器皿均為殺青後的竹器:竹杯,竹籃、竹盒、竹杓。以及兩杆竹稱和一盞竹燈。還有一些紙包,上題各種香名:有穆蓮房所用“雪焰”,有大廳所用“塵砂”。

  而見前面引路人撩開一青幔則進入了內室,內室並無床鋪,看來這小竹屋平日並無人居住。在內室中間有一火坑,上吊一口青銅小鍋,鍋內烹煮著一隻小鼎,鼎內不知是何物,正在冒出一陣藍粉色煙霧。味道極淡,但卻將剛剛外室的一眾雜香壓的香氣全無,徒留一股清幽淡然的木料香氣,但這木料香氣卻好似綿裡藏針般有一種隱隱而來的幽怨扎的葶藶心中一陣陣悸痛。

  火坑的右手邊是一排酒架。

  而在火坑左手邊2尺旁設一矮台,台緊靠小窗,台上放著四張墊子和一張竹幾,竹幾上有蜜餞幾盤和正溫著的酒的一隻磁碗和四隻竹筒杯,其中兩隻正盛著酒,看來也是等了他們一兩盞酒的時間了。

  只見剛才堂上著黑衣配薰球者伸出左手向他倆示意請坐。

  他們與剛才接引者剛坐定,只見那應門人拿出扇子,扇了兩下,然後放下,為兩人各斟了一杯,才開口說到:“在下久居長安,常聽人說王禦史家一文一武兩位公子今日得見,也得昨日聽聞二位堂上各自顯露一手本事,真是三生有幸。這位佩劍的大王公子今早已經見過,這位醫師扮相的當是‘小伯牙’的小王公子吧?”

  “閣下謬讚了,隻是坊間傳聞而已。昨日得見閣中三寶,今日又見兩位名家,才當屬三生有幸。不知閣下鼎中所烹為何香,盡然可以壓製其余的香氣?”葶藶問到,也是為了找個話題掃掃這一陣寒暄客套,拘謹非常的氣氛。

  “小王禦史真是一葉知秋,這鼎中所烹之香喚作‘棠梨煎雪’。來先飲了這杯,”只見藍衣人,端起杯說,“莫非令兄跟您已經介紹過了?”

  “不,家兄還不曾明言,隻是在下暗自猜測。”葶藶也跟著舉杯。

  “那不如,再下先設一小題,猜猜我們二人誰是蘇誰是龐?”只見持扇那人停杯笑道,“隻當行酒做令,猜錯了可要罰一盞。”說罷搖扇笑起,笑聲爽朗,將一路之陰霾盡散。

  “我看著這個主意好,本不是公務來往,也不要搞的那麽拘謹,來來來,小王禦史,請速猜之!”

  “二位先生就不要刁難愚弟了,他哪裡認的二位,平時除了搗蛋和學琴外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要不是身為男子,我看我爹早就把他嫁了。”商陸說完三人都笑起來

  商陸話畢,葶藶斜眼瞪了他哥一眼,這哪裡是想幫,這分明是趕鴨子上架,要看他出醜。

  “快快,素聞小王禦史自由熟讀經典,十歲學問治經讓官學先生稱奇,還有過目不忘之本事,能推人所不知,12歲時曾幫縣令斷了羊皮袋之葫蘆案,所以請速猜之。”那持扇人又催促道。

  “哎,這都是雕蟲小技,羊皮袋之案本就是葫蘆案,就讓我歪打正著葫蘆斷之。不足為奇!我倒可以試猜,猜錯,請二位莫笑。”葶藶其實早已胸有成竹,隻是古人這言語禮貌頗多,隻好先做推辭,以免被人說做目中無人。

  “那請速猜。”

  “這位黑衣者應為當世‘若君有情堪拾起,瓦霜門苔皆為香;更道一日病不起,萬裡長安氣濁長’的蘇老板。若我猜對,請君自罰一杯。”就這麽一來二往的,席間言談竟也自在起來。

  只見那黑衣者含笑舉杯,一飲而盡,然又拈起一塊蜜棗送入口中,情態好似漣漪中之芙蕖,喜笑皆淺,淡定自若,然後他說到:“倘若不是今早起來仔細照鏡,真不知道,還刻了塊招牌在臉上,不知小王禦史如何猜出?”

  “呵呵,適才見管中各人皆聽先生號令,便已猜出一二,後又見先生隨身所佩之薰球,上鏤空之金銀花苞圖樣,以及這小屋中的陳設,顯然是一製香之所,才坐實了先生的身份。”

  “不想蘇兄薰球上的金銀花也成端倪?”那持扇男子不解笑道。

  “先生有所不知了,金銀花,開花分金銀兩色,但到花苞開放,可叫金銀花,而含苞待放之狀有一別名,叫做‘蘇花’,敢問蘇先生可是如此?”葶藶又道。

  “小王禦史年紀輕輕博聞強識,確實如此。你看你孤陋寡聞了不是?”他持杯指著持扇男子笑道,“那麽你猜他又是誰。”

  “這位先生,器宇軒昂,劍眉星目,不過也比較難猜一點,但我自信這個答案應該有八九分贏面;這位應該是‘萬斛不可度其名,獨在青閣善其身;隻待一刻風雲傾,金鱗騰躍便成鵬’的龐秋然龐先生。”

  “哈哈哈,有意思,先容我自罰一杯。不知我這招牌是刻在扇上了,還是刻在哪裡了?倘若你說的有理我便再飲一杯,希望不要是憑運氣蒙中才好啊!”龐秋然放下羽扇,自飲一杯,然後自斟一杯放於桌前。

  葶藶接著說:“龐先生稍微難一點,以下若有言語冒犯,還希望先生不要責怪!”

  “你知我為人便知我最不拘小節,隻要是有才之士,我都樂於結交之,不需拘泥於言語之禮,但說無妨。”

  “是這樣,本來我也猜不著,不過素聞越人閣有兩個老板,一位是蘇老板,一位是真定王,不過在此二人之外還有一位,在管中也是德高望重,而且與蘇老板可以說是隻要在管中也是形影不離,近日先生也出管去到孔光孔丞相帳下為參事,而兩位相約地點是後院竹屋,可見二位在閣中並無居所,方才甘遂領我二人前來小屋,而自己並不好進來,說明是身份問題,而能居於這一身份者,必然是蘇老板,那麽另外一位一排除,便只剩余真定王和龐先生了,而剛才先生居次位,可見並不是真定王閣下。”

  “真是太有意思了,可見坊間傳聞非虛。”龐秋然笑道,然後又飲一杯。

  “這世上名不副實之人何其多,比如在下。但從昨日進閣以後,所見,這閣中藏龍臥虎,實過其名者多不勝數,昨日得見穆蓮一舞,今日又兩位先生,真是叫在下和愚兄二人汗顏。”

  “何以至此,關於虛名者,多為外人傳道,其實自己也知僅僅是一兩技爾,誰能憑此無憂呢?日月更替。能人輩出,終有一日將或掩如黃土,或籍籍無名,或當事名而後世不知者,從古至今何止萬人。名利二字,實不足以遨遊太虛矣。而代代有人為此明爭暗鬥,卻隻落個遺臭萬年的下場。”龐秋然說到,三兩句,得見此人見識超群。

  “先生高見,我以為善。自古史書勝著,有多少英雄又是名副其實,死的歸所的。為豪傑、為人雄,非憑三兩技,但求自立天地,問心無愧也。家父遲遲不讓我二人為官,也是由此意。”

  “好個問心無愧,真是說盡我的心思,小小年紀,便有此見識,如此家風,看來先前我用小技試他,定是小看了他。”龐秋然以扇掩面,暗自心想,而胸中已生相見恨晚之感。

  “不過在下看蘇先生製香,所花之心思,足以稱道。”葶藶又說。

  這一語引起了蘇墨的興趣:“小王禦史,何以得見啊?”

  “先生製香的心思別處我不得知,但從一‘竹’字便可見您用心之深。竹中空而有節者,可為器,可為量具。青時香氣淡雅,殺青後香氣不存,不會喧賓奪主,其質厚,不容透水。蓋以其為容器,外可擋水汽潮濕,內可使香料香氣純正。單單這個心思,古時製香著作中也不得見。不過在下有一愚見,不知先生願聞否?”葶藶環顧屋內陳設器具,然後淺笑說到。

  “我聽說閣下頗通岐黃,香藥雖理不同,但道是一致的,都是物物相生相克之結果,若有什麽可改進得地方,請閣下明言才好!別讓我貽笑大方啊!”蘇墨一聽與製香有關,也拋卻了一貫淡然神色,想知一二。

  “香者,不管藥理為陰為陽,或陰陽並舉,皆需焚燒,久而久之,難免火氣上騰,積累不下,敢問蘇先生可有夜起咳嗽之症?”

  “是有此症,但竟不知原是因為玩物所至。”

  “先生可用芭蕉葉墊,墊於日常食物盤中的熟食之下,每兩日可取決明子,白菊,大黃各一錢,泡水,冬桑葉炙熱,為末,二者衝服;然後用荷葉曬乾常備,煮粥即可解此症狀。火氣上騰可大可小。此症若久不治,加上成日香火熏炙,對肺大傷。”

  “哦,原來如此!多謝閣下。”言談間,蘇墨已經忘卻二人年齡之差,稱呼葶藶為閣下,可見心中也是暗自佩服的。

  “哎,不知你平日看這書,那書,竟是懂的如此之多!”商陸說罷。

  “你啊,知我跟你不同,我是不愛那些刀刀劍劍的,看著就覺得頭痛,我還對你好生驚奇呢,怎麽有人可以把這麽難得東西玩兒的和自己的身體一般熟絡!”葶藶也說到。

  “哈哈果然龍生九子,二位心性不同術業有專攻是難免的,就跟我和蘇老板,雖多年交好,蘇老板卻好獨善其身,但我卻信男兒志在四方,達者兼濟天下。你二人還是血肉至親,我二人卻是萍水相逢,卻成莫逆之交,不能不感歎緣分造化,今日我與二位相見恨晚,不如請蘇老板做個見證,若二位不嫌我出身,我們三人結為兄弟如何?”

  “為何我要隻做個見證?你是怕我稍長於你,我來了你就沒的大哥做了?”蘇墨一臉好生沒趣的表情說到。

  “常言道英雄不問出處,今日有幸得交兩位大哥也是平身一大快事。不如我們四人結拜?”商陸心性最為耿直,於是也提議道。

  “好好好,不過這置辦祭品也需時日啊。你龐二哥明日就需回孔大人府中,今日還有些事情沒處理不知道是否來得及。”蘇墨說到。

  “我哥是最不喜歡禮節之人了,我呢也不以為然,我想二位大哥必然也不是拘凡禮之人,你們看這樣好不好,我們以爐做證以香料為香火,舉蜜餞為盟如何?”葶藶說到。

  說罷四人面對火坑行禮,各人面前放一蜜餞,手中持一塵沙香,三拜九叩,起誓到:“同生共死,同舟共濟,以一人之恩為恩,四人均必還之;以一人之仇為仇,四人均必報之。違者如火坑炭火,焚身以火,不得全屍。”

  後四人起身,商討排位問題,蘇墨為長,龐秋然次之,商陸為季,葶藶最末。一番打趣完畢,只見蘇墨說到:“那麽我們四兄弟結拜後要做的有兩件事兒,請三弟四弟不要誤會我與你二位結拜的意圖,隻是現下已是自己人,所以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大家商量著辦。”

  “大哥,你說吧,是什麽事兒?”商陸回到。

  “一是玄玉的去處,二是穆蓮入府,兩件都是大乾系。”蘇墨說到。

  “關於玄玉的去處,這個不用大哥吩咐,一早穆蓮已交代我辦妥。將玄玉,安置於我師父俞言早年在城外山中所居的草廬,那裡還有個小菜園,玄玉平時養雞養鴨,閑暇還可以種菜自養,日子還是可以無憂的。”商陸回到。

  “原來你一早就去忙了啊?好生一群人瞞著我一個,還讓我猜來猜去。不過你這大老粗沒看出來想的也周到。那個地方確實旁人找不到。二位哥哥有所不知。家兄的師父俞言師承博爻子門下,是鬼谷縱橫家第16代傳人。所以那草廬外的山石樹木花草,均是按照五行術數奇門遁甲布置,外面人難以發現,就算知道中有草廬也難以進去,而裡面小路四通八達,怎麽都可出來,隻要按方尋路,就可以來去自如。看來真定王和二位哥哥責打並把玄玉趕出去也隻是做戲,早已為他做好了打算。不過想必安置玄玉在那兒既可以方便眾人探視,也不怕被六安王的人察覺。我這哥哥倒也不算笨嘛!”葶藶解釋說。

  “不過說來萬一有人知曉此陣破解之法怎麽辦?”蘇墨問到。

  “此事無憂,既然說到縱橫門人,我倒聽說過,此陣法為眾眇四十八陣中的一種變化,每六陣為一門,共八門,數中有術,術中有數,上應伏羲八卦,隻要將外面樹木稍加變化,便又是一陣,總共有四十八種變化,每種變化可以生6變,所以不是布陣的人或者縱橫門人便是扣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即便深明數理也需要參詳幾日,而這幾日只需稍作變化,就可讓他前功盡棄。”龐秋然說。

  “二哥果然也是見多識廣,正如你所言。”不過葶藶心中當下也對這龐秋然好生佩服,鬼谷縱橫家每一代僅收兩名弟子,一縱一橫除了入門基礎學問和武藝外,橫者學識霸道,多以兵道攻伐為主,分主次,斷陰陽,明強弱,主“連橫”之道,助力強者;而縱者學識淵博,多以經學權謀為主,好易學、精玄門,通諸道,主“合縱”之道,扶助弱者。而先代張儀為橫者代表,蘇秦拜六國相印為縱者代表。本來門徒眾多,但是也擾亂了縱橫家的法度。所以後世每代隻收二徒。而縱橫家每代的掌門就在二人中產生,所任掌門流派,代表縱橫家當代傾向。而俞言這代為橫。不過縱橫家門徒甚少,到漢代武帝時期開始董仲舒罷黜百家後就更是鮮有聽聞。這龐秋然竟然也知曉。

  “那麽如有變故,便有勞三弟了。”蘇墨對商陸說到。

  “這個還要靠四弟。我對這些文字數字功夫不甚了解,當時隻學到十二陣,便無法參透了,不過師父說帶兵打仗,十二陣已經足夠了。不過這四十八陣的本事是被弟弟學去了。他學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啊,比我容易的多。”商陸說到。

  “這個簡單!隻要不是縱者出世,或者俞言師父來了,我想這點兒本事我還是有的。當然縱者應該已經不在世上了吧。”葶藶說到。

  “聽聞縱橫家的掌門是要縱橫二徒決鬥,先文後武,若俞言為掌門,那麽其師弟應該已經是死了。”龐秋然又說到。

  “看來二哥對縱橫家之事了如指掌啊!”商陸說。

  “略懂。隻是那縱橫家學問在於亂世,如今這治世,恐怕也無甚作為啊。”龐秋然道。

  “二哥,俞師父的本事還是很大的。不過縱橫家的學問確實有缺陷,不過想即便治世,權貴間也多有政治攻伐,國與外邦間,皇與諸侯間也多有兵刃相接,可謂是有人既有縱橫。就如大哥想獨善其身,終究也是被六安王真定王鬧的要做個戲假情真。”葶藶說到。

  “是啊,就跟你二哥一樣,明日就要回孔大人府上,無法與我等再聚。想必也是這些煩人事。”蘇墨說到。

  “現下卻有一讓人頭痛之事。也需與大哥和兩位弟弟相商,說來這事情還與兩位弟弟的父親有關。”龐秋然說罷,將扇柄做握筆狀,握在手上。

  “啊?跟家父有關?敢問二哥是何事?”葶藶問道,不過想來必然是朝廷政治,不知道這次老頭子又是造出了什麽局面。

  “不知四弟有沒有聽說過息夫躬此人?”說罷用扇柄蘸酒在桌上寫下匈奴二字。

  葶藶撇了一眼,便心中知曉,答到:“二哥是否是指因與當今天子後父傅晏相友善。遂擢光祿大夫左曹給事中的息夫躬?”

  “正是此人!”

  “此人雖通《春秋》卻不識大體,雖會成日引章據典卻不通經世之學,數度危言聳聽,其政論,特別在通外關系上的見解,我看尚不如小兒學語。不足為道。”葶藶說。

  “怪不得二哥會說與家父有關,此人我也聽家父說過,朝堂之上,和家父多有爭吵,特別是提到匈奴、烏孫等問題時。”商陸恍然大悟。

  “近來息夫躬向皇上提出熒惑入心宿必主夷狄大亂的謬論,無奈皇上以為可。他說往年熒感星進入心宿,太白星高而有光芒,又有角宿之星為河鼓星宿所遮蔽,按佔驗之法,這是將要發生兵禍的征兆。此間百姓以謠言轉相傳遞叫做‘詔籌’的麻杆或秫秸,經過了許多郡、國,以致於天下騷動不安,恐怕必將發生意外的變亂。息夫躬認為可以派大將軍去巡視戍邊的軍隊,整頓軍備,殺死一個郡太守來樹立威望,震驚周邊的夷狄各族,以此來抑製異常情況的發生。我認為他誇誇奇談,妄置天下於危難間。”

  “所以家父在堂上就罵了他,我也認為處理和匈奴的關系必不能行詐。想昔日霍將遠征,昭君和親才贏得共識,如今行詐先人之含辛必付之一炬。”葶藶回到。

  “可是為兄頗感頭痛,匈奴確實有心吞並烏孫,或聯合烏孫來犯,倘政攻該如何?用兵又該如何?苦無良策啊。”說罷做出面有難色之感。

  葶藶當即會意,說:“用兵之道,如水無定形,講究臨場變化,齊備而失機,這個我不在行,還要具體的事情具體分析,是我哥的強項。而政攻我倒有一計。以前在家也嘗試分析,無奈家父不允我妄談政事,所以我就不說而已。而且二哥你哪裡是不知道,分明是又要考我二人。”

  “哈哈哈,那我們再行一令,你我二人各取一張紙,各寫兩字看看所見是否相同,若同,他倆需飲一杯,你看如何?”

  “不好,天下高見略同者居多,就算奇謀不同也萬變不離其宗,你這個不就是變著方兒的罰我和三弟喝酒麽。”蘇墨,急忙擺手推脫到。

  “大哥此言差矣,這個令啊,不僅需要我和二哥心意相通,那寫出來的字是否一樣,還在乎靈犀一點,前者應該不難,但是後者卻又有很多表達方式啊。”葶藶笑道。

  於是龐秋然取來紙筆,少頃,兩人聚齊紙張互相看了看,四人均大笑起來,原來二人紙上均為“縱橫”二字,蘇墨便舉杯說到:“你們才認識一會兒就有如此默契,不過你方才說縱橫無用,為何現在有想到縱橫了?”

  龐秋然拿起羽扇,輕撫幾下,笑言:“你就不明白了,我和四弟所言之‘縱橫’非彼‘縱橫’,乃是稍加變化。四弟解釋給他聽聽。”

  “恩好,”葶藶拈起四塊蜜餞,橫放成“不”字置於桌上,說,“我想二哥和我都認為不應和息夫躬一樣對夷狄行欺詐之道,誠如楊雄所言,應立天威,不過楊雄太重視朝貢之禮,久之必生怨懟,各胡亡我大漢之心不死,就需有所製衡。大哥請看,最上一棗,可看做匈奴,最下一棗為大漢,左為烏孫右為烏桓,烏孫烏桓皆不可滅,亦不可行詐道,現下烏孫匈奴已與大漢和親,自張騫出使烏孫,雖烏孫和匈奴任然有密切往來,但烏孫實際已歸附大漢。所以我大漢只需要按照尋常禮節相待,烏孫大小昆彌內亂不已北有匈奴,想必對大漢短期是無所圖謀,隻要讓大小昆彌加以互相牽製我大漢兩不相幫,甚至可以暗中兩邊加以援助,烏孫不為患;而烏桓臣屬大漢,隻用誘之以利,通之已貿易,加以文化教化也不會來犯,在此情況之下只需要做好合縱,讓烏孫,烏桓與我大漢從東西南三面互為應援,二烏自然在匈奴與我朝間形成一個中間地帶。匈奴必不敢貿然進兵任何一處。所以適才我跟二哥說到,息夫躬善做危言,實不足與論。”

  龐秋然面露笑意,但故作無奈的問道:“倘若匈奴行連橫之道如何?”

  “若然真有連橫之心,”葶藶停頓少頃舉起酒杯,淺酌一口竹筒杯中如無紋之鏡的一碗X,然後將酒放在桌子中央。

  “四弟是想說,若然匈奴真有連橫之心,便如這青竹配綠酒X一樣,大善,是吧?”龐秋然說著,左眉微微上挑,羽扇卻徐徐搖動。

  此語一出,弄得商陸和蘇墨面面相覷不明就裡。

  “且慢,如果匈奴聯合了任何一方,力量即增,為何二哥和弟弟反而說大善呢?”商陸是最為藏不住拙之人,旋即問道。

  “讓匈奴人花錢出力辦我們大漢想辦的事兒,你們說好不好?”葶藶說到。

  “的確。烏孫烏桓不管是與匈奴聯合還是與大漢聯合他們都應該懂得唇亡齒寒的道理。”蘇墨彼時立刻反應過來葶藶所指為何。

  “有的時候這中間的力量雖然微小。但是卻可以影響到局勢的平衡搖擺,這才是‘縱橫’的真意。怎麽驅使這風中的柔韌小草順著自己所需要方向倒伏出完美的形狀,就是‘策’。”龐秋然緩緩站起身用酒鬥為每人各斟了一壺酒,然後緩緩坐下,羽扇輕搖好像在盤算著什麽事情。

  “但這風中的小草一旦逆風倒伏而成的洶湧草浪也是可以淹死人的。任何一種力量都不能忽略,哪怕它再微小。所謂‘算無遺策’即是算準各方力量對比,做出合適的部署。”葶藶從袖口中抽出一把髹漆玳瑁手柄麈尾,輕輕的拂動著,長長的天青色流蘇緩緩擺動。

  “事是可以計算準確的。所以形勢往往決定走向。”龐秋然似乎與葶藶起了一些觀念上的分歧。

  “但是人是難以計算準確的。所以謀略之下,攻心先行。人心往往決定成敗。”葶藶也停下了手中麈尾,似乎也沒有相讓的意思。

  “哈哈哈哈,還好我們今日已然結拜成生死兄弟,不然將來一天你我若各執一端,那一定會為彼此頭痛萬分。”

  “誒,二哥此言差矣,你我二人若真成對手,那也於公棋逢對手,於私酒逢知己,豈不人生美事?”葶藶此時俏皮的用手中麈尾輕敲了龐秋然手中的羽扇,龐秋然微微一笑用羽扇輕蓋住葶藶的頭頂,輕輕一撫,眼中笑容和煦。

  “好了,好了,明明四人結拜,倒搞得像沒有我和三弟什麽事一樣。時間差不多了等下六安王會派人來接穆蓮,在這之前我們必須麻煩三弟四弟把玄玉送到太白處暫避一下。同時也煩請你們在漣韻新築陪著玄玉。”蘇墨說到。

  “是,大哥,這種場合的確我和哥哥不便在場,再者,玄玉如果不看著穆蓮走,或許也放心不下,但是如果被人看見的話就對真定王不便了,”葶藶停下手中麈尾起身,“真定王勢弱,與東平王交好,最近東平王正值多事之秋,倘若六安王參上一本,隨時可能會被奪了藩王璽印。到時館中各人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也希望穆蓮不要怪罪於我……無能力保住自己的手下,我這個老板也甚是窩囊。”說到此,蘇墨拿起腰間的薰球深吸了一口,眼神無力的望著窗外,但葶藶分明的注意到蘇墨的另一隻手緊緊的攥住袖口。

  “為何世事總是偏幫強權。”

  “那是因為天下是他們造的,倘你我兄弟四人可位極人臣,也便可不必在此忿忿然了。”龐秋然語若淡定。

  葶藶隻覺蘇墨雖久在花街柳巷,官邸王苑出沒,但性子卻及為仗義直正,仿佛真因為好香的緣故,將世間汙濁全然蕩滌身外,當下覺得這個大哥的稱號,論德行卻是實至名歸。俯下身子,細心為蘇墨整理起已然皺成廢紙的袖口說道:“大哥不必如此自責,二哥也不必妄自菲薄,莊子有雲:‘以道觀之,物無貴賤;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你我無力不過是因著眼前紛擾,但看徐福東渡,元妃出塞,世人皆在自己的紛擾中皇帝都不例外,倒是大哥如此打點,小心籌謀周全,已經是盡力了。不必覺得虧欠,想來穆蓮自己也是明白的,不會怪罪於你,日後若有什麽事兒,我和哥哥都會盡力相助他的。”

  “我們管中有個側門你們從哪兒到太白那裡去吧。”龐秋然說到。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各自打點吧,我也要去準備等穆蓮…”說到這兒商陸少許停頓,仿佛腦子裡過了什麽事情,旋即又說到,“走了之後,我們也好送玄玉上山。然後估摸著王驊也該來接我們了。”

  “恩”葶藶應到,心中卻隻是突然一下惆悵起來,不知是為穆蓮還是為自己的無力,只見竹閣外偶爾花葉飄落,算著春光才早,卻仿佛暮春已降,明媚春光透過枝頭斑駁灑落地面,陰差陽錯,從不為誰而變。果然世事在光陰的面前也終是公平的,也不知,此念中所求得之公平是否算是自欺欺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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