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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之儒門春秋》一百一十二 新的故事
  風颯颯,一地殘紅,觸目驚心。

  哪怕是假,也讓人情不自禁陷入反思,自己所做所為究竟是為了什麽。

  以桃花盛開作為借口,入世攪局之後,反倒一時之間回憶不起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修行時間太長,遠遠超過一個人“本該應有”的壽命,所以遺忘了過去,也尋不見未來。

  但總有一件事比較簡單明了,那就是他的朋友,死了。

  杜芳霖靜默地看著驟雨生自己去尋死。

  不是讓你不要參與到過去麽?

  單鋒劍有什麽好追尋,不知道在這個世道上,死最慘死最多又窮又沒有前途的正是那些劍鋒喋血的劍客?

  更何況是一個被人創出的名詞,一種連初創者自己都不知所謂的劍道!

  “哈。”杜芳霖輕聲一笑。

  道這種東西,只能自己去走,依著一道劍痕去削足適履,比之三教豈非更為可笑?這世上有魔,有妖,有無數秘籍典籍,卻有誰真正成仙而去?還不如將眼前一切攪得亂七八糟、面目全非,直到自己眼中的世界在於過去所知之不同。直到一切擁有一絲新意,才讓人活得舒適快活!

  但驟雨生卻死了。

  唯一一位可以交心的朋友,卻是逃不脫劫數,自願死在了劍鋒反噬之下。是不是有一些可笑與荒謬?

  這麽一瞬間,就會讓人想要撕毀眼前平衡的假象,去做一些超綱或是讓所謂正道人士所無法理解的行為來!

  若非此時,單鋒劍者任平生突然傳遞了一個眼神,驗證驟雨生也許還活著的話……

  假的!為了騙過人覺非常君!是機關布置!幻術的一種!別信,快醒醒!

  杜芳霖看著一地殘紅。

  沒有人能夠保證永遠不失手。非常君是因他引動了不該此時引動的劇情而出,驟雨生是因自己之邀而出。所以,如果有一日,是自己害死本已逃離單鋒宿命的好友,似乎也很順理成章。

  唉。

  你不是早已不做劍客,而去點燃鑄爐,去禍害武器了嗎?

  杜芳霖抬頭。

  任平生驟然警覺,提杖後退!他確認自己已將意思傳達到位,但對方仿佛不是這樣想的……

  “冷靜。”

  非常君在後方出聲,揚袖推出一道勁風,塵土飛揚掀動滿地血流成河,借此證明之前爆體之碎肉不假。

  儒者肩頭被人覺按上一隻手,“先問緣由,再動手不遲!”

  非常君手掌向下施力,距離杜芳霖頸脖要害不過一指。人覺心中一動,有些想法。杜芳霖偏頭看了他一眼。

  沒有人能在眼前慘劇中保持冷靜。

  非常君歎氣。

  但想要騙過先天人,這依然是太難太難……一句話的時間內,杜芳霖腦海中已推測了野人兄可能使用的一切手段。

  做得這麽逼真。

  任平生應該知情。

  兩人交換了怎樣的條件?沒有術法的痕跡,是真正有人替死,才不至於讓非常君一照面間便起疑。

  但又不能不讓人覺不起疑,否則日後驟雨生重出,此時壓下的懷疑便會加倍返還回來,得不償失,也不太利於再牽人出來溜達,釣著非常君繼續尋找破綻。

  杜芳霖微微閉目。

  “可以讓吾獨自待一會麽?”他表情不動,慢慢道。“吾友屍骸……吾想將他帶走。”

  眼見當真為實?這個問題同樣沒有人能比非常君更有資格回答。人覺慢慢由杜芳霖肩頭撤回手掌。

這個過程在兩人意識內無限將時間延長。  杜芳霖沒有任何異常。

  非常君也並未表現出異常,但兩人都能察覺有些東西已與之前並非一樣。

  “也罷。”

  人覺道:“節哀。”

  杜芳霖盯向對面的任平生,你還不走?

  任平生倒轉碧玉杖,尋一線安全空間,排空向後,毫不猶豫離開這片山崖。

  並且在這之後,他立刻收斂氣息,以最快的速度有多遠跑多遠!孤魂野鬼念不平在脫離劍界的這些年內,倒是認識了挺有趣的朋友。這是……不走便等著被殺身成仁的節奏?

  杜芳霖斂眉肅容,專心將地上的碎屍盯出花兒,數一二三四。演完戲的人不趕緊跑得遠一點,是一定會被心存懷疑的老前輩半路擒捉,以驗真偽。

  “離開。”他道。

  金傘如蓋,金雨隨行,人覺似模似樣再留一聲輕歎,手持一柄金傘,翩翩向後掠身而出,化光向另一方向遠離。

  然後緊接著半空掉轉方向,暗中追向不久前離開的任平生!但這已不關杜芳霖的事。

  徒留一片清淨。

  地上這柄汙跡斑駁的無遺劍主人仍在,到底是撿,還是不撿呢?

  百裡之外。

  驟雨生還活著。這裡越發偏離中原,爭鬥絲毫不減,稀少的資源導致極為野蠻的行徑,盜匪遍地,黎民難以生存。

  所以這裡的人,有時不惜性命,隻為一筆能讓人去往繁華之地安生度日的金錢。

  驟雨生整張臉上亂蓬蓬的胡須全數消失不見,露出半張久不見陽光而越顯白嫩的臉。他半身赤著,披著一張未經炮製的狼皮,帶著乾涸血跡像是剛剛從野狼身上扒下。這也是有一點狼狽了。

  西北荒原,大小諸國,其中便有荒野遊客的一份。只要殺了一國之首,這小小的國家便能成為自己的。在剛剛,這裡正有一對年輕的母子遠行向著自己的國度。車輪印壓倒了荒草,一路彎曲向著太陽落下的方向。

  他站在一棟無人的屋舍之前。而這棟屋舍的主人,是方圓千裡內恰逢其會唯一一名武功尚可的人,不小心時運不濟,傷在了更為凶殘的盜匪馬鞭下。

  驟雨生以激發剩余潛能的方式,讓臥床已久的人替他赴了一場求死之行,此時心情大好,一點不適都沒有。做生意的人都比較理性,人命生意,也是自古以來就有的交易。

  “藥到底有無有用?”

  他抱臂居高臨下對著門旁的陰影,“我很急。尤其是那場面,動輒可非常人能以應付。”

  “呼呼呼。”

  有一位退隱之後空閑無數,因好奇心發作而一路從中原跟隨過來的黃衣白發人正靠坐在門旁陰影內,吞雲吐霧慢慢悠悠,“不如閣下親自嘗試,夢醉神迷,神醉夢迷,滋味可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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