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這樣的實在人,越容易受到法正的鼓動,劉赫一見這個情形,馬上開始盤算起來,萬一這郝同說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話來,這下一步棋到底又該怎麽走。
法正笑眯眯的看著郝同,似乎很是滿意,“郝同兄弟,我問你,你可願意讓咱們那些戰死的弟兄和曹軍的屍首埋在一起?”
郝同忽然毫無征兆的大怒,毫不猶豫道:“當然不願意,在西涼那會,我們就跟曹操勢不兩立,怎麽能讓那些弟兄和曹軍那幫王八蛋埋在一起,要真是那樣的話,不用法軍師下令,我也要親手將那幫畜生的屍首給刨出來!”
郝同這一驚一乍的性格,連法正也是嚇了一跳,可他卻一點也沒有在意,還十分滿意的拍了拍郝同的肩膀,“郝同兄弟,你說的對,眼前這百人塚裡,就有那幫王八蛋的屍首,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把他們全都給刨出來啊?”
劉赫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這法正還真是有耐心,一點一點的將郝同帶進了他自己的節奏裡,現在只剩下郝同的回答了,只要郝同點頭,接下來的事,可就真的不好辦了。
這同意掘墳的話要是從士卒的嘴裡說出來,那可比他法正要名正言順的多,劉赫也就再沒有借口阻攔了。
就在劉赫為難之時,卻聽郝同大聲道:“那可不行,這百人塚裡,只有咱們的人,可沒有曹軍那幫王八蛋,要是咱們把墓刨了,怎麽對得起那些弟兄?”
劉赫驚喜的看著郝同,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萬沒有想到在關鍵時刻,郝同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直接將法正的話給懟了回去。
法正臉上一陣陰晴不定,狠狠的盯著郝同說道:“你又如何得知,這裡面沒有曹軍的屍首?”
郝同義正言辭道:“兄弟們的屍首,是我們親眼看著送到這裡來的,又是親眼看著他們下葬的,從沒見過什麽曹軍,要是真見到了,當時就得攔下,又哪能等到這個時候。”
法正顯然仍是不死心,“照你這麽說,營中上下千余人,你都認識?要是其中混雜著穿著我軍軍服的曹軍,你還能認得出來麽?”
郝同想了想,說道:“成都衛的那些兄弟,我不認識,我們營中的那些新兵,我也不認識。”
法正終於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既然你都不認識,其中若是真的混入了曹軍的屍首,你又怎麽看的出來?”
這一次,郝同沒有片刻的遲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我說法軍師,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成都衛的那幫兄弟都是中原人和南方人,我們營中的都是西涼人,而曹軍都是北方人,身材樣貌都有明顯的區別,要是連這點都分不清楚,上了戰場這仗還怎麽打?那不是敵我不分,全都亂成一鍋粥了?”
郝同的這番話,頓時惹來在場士卒們的一陣哄笑,那些粗獷的西涼漢子可不管你什麽軍師不軍師的,更不懂什麽叫留面子,一聽說法正好像連敵我都分不清楚,一個個全都跟著笑了起來。
事情有了轉機,劉赫卻是又皺起了眉頭。
這個郝同剛才還是愣頭愣腦的樣子,怎麽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麽伶牙俐齒了,還把法正說得啞口無言。
劉赫想了想,忽然會心的一笑,轉頭向跪在一旁的小黑胖子看去。
果然,小黑胖子此時也正笑眯眯的看著他,還偷偷衝他眨了眨眼睛。
看來這個郝同,是小黑胖子早就事先安排好的,就是為了防止有這種情況的發生。
既然小黑胖子已經算到了這一步,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劉赫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就算再遇到什麽稀奇古怪的情況出現,劉赫也不會覺得有何意外了。按照劉赫的性格,這個時候應該落井下石的上前再擠兌法正幾句,可諸葛亮卻沒有給劉赫這個機會,趁著劉赫還沒開口,便率先拉過法正,低聲道:“法軍師,既然將士們都不想打擾地底下的那些兄弟,我看這件事,不如就此作罷,不要再提了吧。”
原本還是臉色鐵青的法正忽然笑著搖了搖頭,“看來這次,我是誤信了小人的讒言,錯怪了天機營的四位兄弟,真是罪過,罪過啊。”
說著, 法正徑直走到鍾離尋等人的身前,親身開始為幾人松綁。
幾人起身之後,法正又畢恭畢敬的深施了一禮,“這次讓四位兄弟受委屈了,你們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啊。”
陳默這種無理攪三分,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哪能放過這種大好機會,上前指著法正的鼻子,就要破口大罵,卻被劉赫上前攔了下來。
“法軍師這也是為了維護軍紀,既然現在事情已經搞清楚了,你們幾個就不要再不依不饒的了,趕緊回營去吧。”
陳默聽到劉赫這番話嚇了一跳,有些回不過神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抓住機會好好罵一罵這孫子麽?怎麽今天頭兒對這孫子這麽客氣?
龐統和鍾離尋自然明白劉赫的用意,一左一右,拉起陳默,帶著莫離便回了天機營。
法正目送幾人走遠,再次轉身對劉赫躬身施禮道:“今晚法某備下薄酒,向天機營的四位兄弟賠罪,還望天機先生代為轉告。”
劉赫笑道:“隻請他們四個,我和諸葛軍師就沒酒喝了麽?”
法正陰柔一笑,“天機先生這是哪的話,若沒有先生和諸葛軍師作陪,恐怕那四位兄弟,是不會給法某這個面子的。”
見諸葛亮給自己使了個眼色,劉赫也沒有再和法正多費唇舌,直接答應了下來。
法正走後,諸葛亮緩緩走到劉赫身邊,低聲問道:“這件事,你怎麽看?”
劉赫沉思了一會,面色漸漸凝重起來,“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法正這個人。能拿得起,又能放得下,這樣的人,不簡單啊。”
掌燈時分,劉赫帶著龐統等四人如期來到了法正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