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夜獵

　　四個人悄無聲息的穿行在稀疏的樹林中。

　　克洛德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維羅，我看歷史書的時候，大陸歷史記載說，五百多年前就有火槍了，怎麽這麽久的時間過去了我們用的還是火繩槍?”

　　記憶中前世的火槍發展過程好象沒這麽緩慢啊，從火繩槍出現到現代的先進自動步槍，其過程也就兩三百年吧。穿越前看的軍事論壇上說現在各國已經在研製更先進的單兵武器了，什麽激光槍電磁槍都在向小型化發展。可這個叫法斯蘭的異世界，這五六百年過去科技似乎是停滯了一般，火繩槍還是火繩槍，大陸各國最主要的軍隊裝備武器，連戰爭都不能推進武器的更新和發展。

　　旁邊的博克阿爾笑了起來:“不用火繩槍用什麽啊，弓弩還是刀槍?戰爭早已證明，火繩槍是士兵手裡最可靠最犀利的武器，沒有火繩槍的話，王國早就滅亡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笨蛋。”克洛德罵了博克阿爾一句:“我的意思是說，為什麽不改進火繩槍，讓其操作更方便更快捷，或者取消火繩，采用更可靠的點火方式，比如燧石，還有後膛裝彈……”

　　“有改進啊，王國一直在努力增加火繩槍的射程，現在最新式的奧巴什二型製式火槍據說射程已經達到三百五十米遠，有效殺傷距離為兩百四十米，槍口還可以裝上刺刀，直接當長矛衝鋒用，不需要士兵上戰場既要帶火繩槍還要帶肉搏戰的武器了……”維裡克羅在前面嗡聲嗡氣的回答。

　　不是……光改進射程有個屁用，打都打不準……克洛德感覺自己幾乎就是雞同鴨講，夥伴們的思維根本就沒和自己在一條線上。他決定改個方式:“我認為用火繩發射實在是太不方便了，應該改進火槍的發射方式，難道那些造槍工坊的人就沒想過?”

　　“這個我父親以前曾經說過。”維裡克羅想了想說:“我們王國有四大造槍工坊，我們郡城的造槍工坊是屬於規模最小的。四大造槍工坊每年生產各類火槍近二十萬把，除了私人定製的火槍外，他們生產的火槍份額和圖紙都是由王都的火槍研究院下發，必須嚴格按照圖紙的要求生產。

　　我父親說他曾經在王都的火槍研究院當過兩年的警戒士兵，他說那個火槍研究院裡很多都是瘋子，希奇古怪的火槍發明看過不少。象你剛才說的什麽燧石點火，後膛裝彈不是沒有，而是在射程和威力上都不如最早的老式火繩槍。

　　另外安全性也成問題，他們警戒連就有十七個士兵去試槍因為火槍炸膛被搞傷搞殘，所以我父親後來就申請調到了前線部隊，免得和他的戰友一樣落得一個傷殘的結局。只是他運氣不好，等他到了前線戰爭已經結束了，他也就在後方站站崗……”

　　原來王國還有個火槍研究院專門進行火槍的研究和改進，只是這麽多年來除了增進火槍的射程和威力外，並沒有進一步的將火繩槍改良換代，連燧發槍都造不出來，簡直是無能之至啊。

　　“那除了這個王都的火槍研究院，就沒有別的人進行火槍發明嗎?比如說一些私人的火槍愛好者?”

　　克洛德記得前世在電腦上看過的一些資料回顧，槍械的發展過程中最主要的兩個因素一個是戰爭的需要，使更先進的武器能更快的運用在戰爭中，第二個就是那些槍械愛好者，他們用各種異想天開的方式來改進自己的武器，使槍械從火繩槍發展到自動步槍時代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好象前世那些有名的武器生產商和軍火公司最初從一個私人小作坊發展起來的不在少數。　　“也許有吧……”維裡克羅沉吟道:“我父親應該也算一個私人火槍愛好者，他那兩支獵槍就是他自己設計的。只是私人設計的火槍最終都要去王國的造槍工坊進行定製，這需要設計的圖紙經過審核，確定不會出現安全事故，還要給予正式編號。

　　如果找個鐵匠鋪進行私自打造的話，那就違背了王國的禁令，不管是委托者還是打造者都要被逮捕判刑。所以那些鐵匠鋪打把刀劍和弓弩沒事，但要私下打造火槍那就是大罪。當然也有人從造槍工坊定製好火槍後再拿回家重新打造，只要不毀壞槍身上的編號就行。”

　　原來還有打造火槍的禁令，也應該是王國對火槍進行控制的措施。只是這樣一來，無形中也限制了火槍的進一步發展。至於那個王都的火槍研究院，似乎是走偏了方向。克洛德實在不明白為什麽把火槍的射程和威力研究放在第一位，不是應該研究更方便更快捷的射擊和裝彈方式嗎?增加射程和威力應該去研究子彈而不是火槍……

　　克洛德沉默了下來，這世界有些古怪，就象自己身為學生，上的課程就沒有物理，化學這兩門基礎課，問教習和同學，結果他們反問自己這物理和化學是什麽東東……

　　難怪五六百年還在用火繩槍……

　　前面的維裡克羅突然手揮了兩下，這意思是讓大家止步。克洛德側耳傾聽，原來是到地方了。剛才自己胡思亂想的，根本就沒注意到潺潺的流水聲。

　　“行了，去那邊埋伏。”維裡克羅打量了半天，指著不遠處的一堆亂石輕聲的說:“看到那塊大岩石嗎?我們就躲在那後面，那地方視野開闊，又是下風口，動物過來喝水聞不到我們的氣味。溪水正好在那岩石旁邊拐了個彎，周圍五十米內的小溪都在我的火槍射擊范圍內，再遠點就看不清了，希望我們能有個好運氣……”

　　維裡克羅找的地方還真不錯，小溪發大水時這亂石灘應該也常常被淹沒，所以這大岩石周圍很乾淨，也沒有什麽蛇蟲蜥蜴蠍子這些玩意。四個人正好躲在岩石後面，維裡克羅找了幾個踏腳的地方爬上去，把火繩槍架在岩石上，然後露出一個頭察看周圍小溪的動靜。

　　艾裡克森的短銃火繩槍在這時就沒有什麽用處，就算有動物來小溪喝水，除非近在眼前十米以內，超過十米就是射程不夠殺傷力不足，所以只能用來警戒。

　　博克阿爾的石弩和克洛德的長弓射程倒是夠，但兩人都沒經過夜間射擊的訓練，就算發現獵物也只能大致瞄準個方向，天知道他們會把箭射到哪裡去，因此這次的夜間狩獵真正能依靠的只有維裡克羅的火繩槍。

　　夜風很涼爽，月光透過茂密的樹陰在小溪上灑下點點的清輝，小溪流水潺潺，不時發出叮咚叮咚的聲響，就象在唱著一首無盡的歌謠。

　　樹木的影子隨風搖擺，在月光裡變化著各種形態，樹葉不時的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樹林間偶爾也會傳來奇怪的聲音，有時尖利，有時急促，有時還是令人膽戰心寒的慘叫聲……

　　博克阿爾縮了縮頭，不由自主的靠近了克洛德。

　　克洛德發現他的身體在微微的發抖，裂了裂嘴輕笑道:“別怕，都是正常的聲音，風吹過樹梢，樹林裡有些聲音都是動物在叫，聽起來是有點可怕……”

　　多虧前世看過那部記錄片，也就看了一集，就是黑夜的世界，記錄的是森林裡夜間動物的動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看了才發現晚上森林裡那個熱鬧啊，雖然都是黑燈瞎火的，可叫的那個響亮，各種聲音都有，那什麽紅外線攝影機還拍下了豹子夜間捕捉食物的場景，還有那些被驚嚇猴子的慘叫聲。

　　和那個記錄片相比，這邊樹林裡的聲音就已經算小巫見大巫了，所以克洛德十分的淡定。

　　“你一點都不覺得可怕?”艾裡克森很驚奇的問。

　　“有啥可怕的，其實很多都是你們自己的聯想，聽到可怕的叫聲就聯想到可怕的怪物，也不想想真是可怕的怪物那早就衝出樹林來抓我們了，費得著花那麽大的力氣在樹林裡叫了半天嗎?還有，上次艾克不是抓了隻蛤蟆嗎?你們還記得那蛤蟆叫的有多響亮，如果晚上把那蛤蟆扔樹林裡，那它的叫聲聽起來也很可怕的……”

　　“你們三個給我閉嘴別說話！”維裡克羅很生氣，壓低了聲音斥道:“不知道動物的聽覺很靈敏嗎，它們聽到你們在說話就不會來喝水了！”

　　於是三個人閉嘴不再說話，繼續趴在大岩石後。

　　不知過了多久，克洛德都快要迷糊過去了，突然被維裡克羅給捅了幾下:“噓，別出聲，有動靜了。”

　　維裡克羅幾乎是貼著耳邊在說話，克洛德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從岩石後面探出頭，往維裡克羅指的方向望去。

　　卻見遠處的樹林間的雜草灌木叢中一陣披瀝嘩啦的聲響，樹陰晃動間幾隻黑影竄出了草叢，奔到小溪旁低頭喝水，有幾頭黑影還竄到小溪裡玩水。

　　維裡克羅輕輕的歎了口氣，滑下了岩石，還拉了拉克洛德的衣服，示意他也下來。

　　“怎麽了，不開槍嗎?”克洛德有些奇怪，輕聲的問道。那些黑影距離這邊不過四十米左右。

　　維裡克羅搖搖頭，同樣低聲的回答:“沒用，那是野豬，我這槍大的打不死，打了小的大的會發狂找我們報復。現在我們在亂石灘這裡，大野豬衝過來我們跑都跑不掉……”

　　敢情那幾頭黑影是野豬啊……克洛德還真沒看清楚。

　　“不過沒事，野豬來喝水在小溪裡嬉戲了，那很快別的動物也會過來喝水，我們再耐心的等等……”

　　這時克洛德才發現博克阿爾和艾裡克森兩人竟然靠在一起睡著了，還好他們沒打鼾聲，沒有驚動那幾頭野豬……

　　維裡克羅說的沒錯，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小溪邊再次出現了一群動物，大概有七八隻。

　　“這是什麽?”

　　“我們運氣不錯， 這是山鹿……”

　　兩人幾乎是貼著耳邊說話，維裡克羅慢慢又輕輕的把纏在槍上火繩夾緊手柄和套管中的火繩給截斷了一大半:“你拿火柴，我讓你點就馬上點……”

　　克洛德緊張的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維裡克羅瞄了半天，終於輕聲的說:“點火。”

　　“哧啦”一聲，火光亮起，點燃了火繩。

　　克洛德隻覺得時間過得太慢，火繩也燃燒的太慢，偷眼望去，遠處的山鹿群似乎也被這邊的光亮給驚動，只是它們並沒跑，反而抬起頭好奇的注視著這邊……

　　似乎有天長地久的感覺，克洛德終於聽到了“轟”一聲的震響，遠處一隻山鹿晃了幾下身子，一頭栽進小溪裡，四條腿還在無力的抽動，旁邊的其余山鹿轉身就衝回了樹林……

　　岩石下的博克阿爾和艾裡克森驚跳起來:“打雷下雨了?”

　　維裡克羅興奮的從岩石上滑了下來:“打中了，點起火把，我們過去。”

　　克洛德看見他的臉龐被火槍的火煙熏黑了一半。

　　小溪裡的這頭山鹿也就比山羊大一點，頭上還有短短的十幾公分長的鹿角，這應該是一頭半大的鹿，不算幼鹿，可還沒成年。

　　維裡克羅這一槍很準，從側臉進去直接在頭上穿了個洞，怪不得一下子就栽在小溪裡。

　　“你們三個把火把插在地上，然後拿著武器站旁邊警戒，我就在這裡把皮剝了肉也分一下，免得帶回營地搞得都是血腥，那樣整個晚上我們都會不得安寧……”維裡克羅拔出腰間的短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