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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和之眾》第78章.抵達
  倒霉、厄運與不幸,總是一批批的結伴而來。

  冰冷洶湧的外海上。

  “右滿舵!右滿舵知道嗎?!”船長已經是在盡全力拚老命地嘶吼,“這麽大的風浪,你們他媽不趕緊打滿,是在等死嗎?!!”

  風雨交加,雷聲轟鳴,不時電光霹靂閃過,將整個世界炸亮幾秒。

  只見蘊含著致命殺機的海浪不時湧來,重重地撲打在“近衛號”身上。這異常的恐怖天象,像是攜著萬鈞之力要將渺小的船隻掀翻過來。

  水手們早已是渾身濕透如落湯雞般狼狽,身為船長的獨眼大漢在震耳雷鳴下嗓子都快喊啞,哪裡還看得見剛出發時的意氣風發?

  可這距離他們在普羅旺斯起航才三個小時不到。

  難怪海濱城市內都流傳著一句話:

  “沒事就別出海,因為每深入一分,都是在向死亡邁出一步。”

  船上唯一淡定的人就是麻雀。因為那些肆虐的風雨海水被他用一個隔絕魔法就屏蔽在外,還附加著“重力術”的他就如釘子般牢牢地站在甲板上,任憑烏雲漆黑的天色,傳來一陣接一陣的咆哮怒吼,他也隻默默地凝視著海洋。

  巫師身份的高貴與優越性在這刻似乎展露無疑。

  注意到這一幕的獨眼大漢面色很是不善,巫師在他的船上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也就算了,但毫無作為可不行!

  “麻雀!船都快要翻了,你再站著無動於衷不出手的話,別說去那異世界,我們就等著直接投入死神懷抱吧!”

  麻雀默默地盯著大漢那隻獨眼,確認這名“近衛號”船長的憤怒與著急不是偽裝的,這才慢騰騰地抬手,施展了個穩定魔法於船身。

  如此一來,搖搖欲墜,就差沒被海浪完全侵蝕吞沒的“近衛號”變得沉穩起來,猶如大海中最堅硬固執的礁石,任憑風暴如何咆哮肆虐,它都能穩住不動。

  獨眼大漢面對好轉的情況,腦海裡卻是不禁有記憶片段閃過,身旁曾經也有這麽個巫師,擔任導航員的職務,幫助船隻應對各種突發狀況,提供遠程火力甚至是觀察分析出謀劃策。

  不過今日的“瓦爾號”已經配置不起這樣的巫師。

  而團隊慘淡的收入情況正是他們此行搏一搏的主要原因。

  話說回來,此刻,危機依然沒能全部化解,他們一行人仍舊處在外海風暴之中。

  別看經驗豐富的船長渾身濕透狼狽得跟個乞丐似的,內心卻明鏡般的清晰透徹:

  在場誰都沒有踏足異世界的經驗。

  然而巫師肯定知道什麽,他必須知道什麽!

  “麻雀,什麽時候才能抵達那邊世界?!”

  船長是聽著指令安排來的,只要駕船往普羅旺斯外海內這處風暴密集的區域中心行駛,據說其中就是通往另一世界的通道。

  風雨雷聲不斷作響,巫師沉默許久才開口說出一句話: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麽能不知道呢?船長瞪大著眼睛,滿臉不敢相信。

  “巫師協會上頭就沒有跟你囑托什麽?”

  麻雀搖搖頭,船長對協會的不信任讓他有些不喜:

  “每個通道情況都是不一樣的,我們只需要知道,風暴最中心的地帶或許是魔力穩定的一塊,最有可能帶領我們前往異世界……”

  這純粹是賭命了,船長眉頭一皺,要是風暴中心不穩定,又或者真正的通道不在其中,那他們十有八九是要命喪在海洋深淵裡。

  但也沒辦法,先頭部隊就是這樣,靠著人命與勇氣探路,沒看那些自詡高貴的巫師都不在第一批隊伍中嘛。

  相比較船長起來,麻雀便淡定的有些可怕。

  風暴仍在肆虐掀刮,大概是黑雲太過厚重,連電閃都不能照亮,周圍的環境已是一片漆黑。“近衛號”船上那用深海藍鯨油脂點燃的火把也已被撲滅,盡管麻雀能用“熒光爍爍”等魔法照明,但他並沒有這麽做——

  因為此時,沒人想引起海洋中可能有的超凡生物的注意,又或是另個世界。

  船上的人們將自己用繩索捆綁在船身或者桅杆上,“近衛號”不時失去了動力,而是已經不受控地迷失方向,任憑風浪帶他們流動漂泊,或許運氣好,會撞入通道之中。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狂風巨浪交加,隻聞雷鳴,不見電閃,天象逐漸是平息下來。

  可憐的船員中有人沙啞地叫喊:

  “我們到了嗎?”

  周圍仍是什麽都看不清的漆黑一片。

  死亡若是有顏色,大概便是此刻這般。

  麻雀依舊沉默,哪怕是巫師在面對這樣的遭遇似乎也顯得那麽渺小和微不足道,但他知道真正身穿過通道,進入異世界,是會有感覺的:

  或痛苦,或喜悅,或悲傷,或興奮……

  黑暗中的暴風雨再次刮起,翻滾的海浪再度高漲,似乎要將把滿載生靈的船隻吞噬。

  有船員開始大聲哭訴,哀嚎抱怨著自己命運的不幸,也有輕聲喃喃著臨終的話語。

  “近衛號”似乎還沒完成遠征抵達的使命,就要亡於半途。

  這會船長倒是沒再質問巫師什麽,因為他內心隱隱有著感覺——

  此刻海風的味道不太一樣!

  那些感知較差的船員們還沒能發現,這艘由煉金手段製成的“近衛號”已經通過考驗、

  麻雀深吸一口氣,仿佛由低谷攀升至高潮,他的目光猶如火炬逐漸點亮。

  漆黑一片,狂風暴雨的聲勢依舊浩大,遠方隱約的雷鳴聲再度傳來,巫師知道:

  他們到了!

  ……

  ……

  “Hey (hey) What's the matter with your head? Yeah……”

  乾淨無雲的夜空海面上,愛德華正將手撘在船隻的方向盤上搖頭晃腦,將那首《come and get your love》音響放到最大。船艙內的宙斯摸摸鼻子:

  看不出來愛德華還喜歡這種上了年紀的搖滾樂。

  好在環境再怎麽嘈雜,只要稍稍魔化,巫師們還是能聽清相互的說話:

  “所以……老大我們真的要駛入通道海域內嗎?”月神帶著猶豫與無奈的語氣。有時候,身為女巫的她能明顯感覺到,團隊其他三位男子在某些方面都是偏執狂的存在。

  宙斯點點頭,手指向那桌子上的加勒比海區域地圖,有黑圈標記的地方正是通道區域。

  “長夜那邊肯定會派人先行探路的,我們的目標就是逮著幾個有點分量的炮灰,看能不能從他們口中逼問出後續的進攻計劃……畢竟,這是場戰爭啊。”

  根據光明會內部秘密的歷史資料記載,在兩個世界的無數摩擦交手中,與本次四通道海域強度相當的,僅有那麽幾次,而每次,長夜世界派出來打頭陣的都是由戰士、盜賊、遊俠等組成的炮灰隊伍,最多會配置上一兩名那頭巫師協會派遣的巫師。

  任何了解長夜社會結構和分層的人,都會清楚,巫師是人類一族中最高貴最具統治力的存在。不同於現實世界,他們在平民麻瓜中有著絕對的統治地位。

  宙斯便打算利用從組織上得來的便利情報,來獲取索求更多,以此擴大在加勒比海中領先的優勢。

  其實他們團隊一行四人開始沒打算冒這個險,畢竟誰也說不準長夜類似探子的先頭部隊會何時出現,海域通道又危險莫測,以宙斯等巫師的實力,明明只要在外圍等到有消息傳來,哪怕是再晚出動也不遲。

  可是骷髏會的不講規矩,一下子改變了宙斯的計劃。

  他雖然不怕以鋼骨為首的那支隊伍,卻是知道要想在本地區取得較為領先的名次,必須得率先出動,不然現實世界這邊的巫師隊伍在外敵遲遲不出現的情況下, 怕是要自己鬥個你死我活。

  所以他們來了。

  主控方向盤的愛德華,仍在原地高歌勁舞,手上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直接是從外圍駛入了通道海域。

  天色仿佛一眨眼間就完全變樣,原本尚且是安詳美好的夜空,突然就變得黑雲密布,海水也變得洶湧澎湃起來,不遠處的天際已是大塊團狀的漆黑濃雲,還偶爾有閃電劃過,轟隆隆的雷鳴就此順風而來。

  任何有理智的船隻及生靈都會避開這樣的天氣,宙斯他們當然也不例外,只不過稍微適當的深入仍有必要,不然怎麽能遭遇逮到長夜世界的船隻?更何況這已經是他們第六次進入通道海域,所有人都放平心態——

  尤其是愛德華,要不是響亮的歌曲能打起他的精神,他怕是要在無聊的海洋途中睡去。

  “come and get your love……come and get your love……Wait!”愛德華本是隨著歌聲哼唱,卻忽然止住嘴裡冒出個歌詞裡沒有的詞匯,滿是震驚的語氣。

  節奏突然的打斷,使得保持著對地圖研究,以及計劃種種可能性的三名巫師立馬回過神來,他們走到愛德華的身旁,透過這艘帆船專門設置有觀察外界的鋼化玻璃擋板,隱約看見不遠處那濃墨似的海洋裡,有一道船影正向著這邊迎面開來:

  看去體積規模還要比宙斯他們這艘“雷神號”要大上幾分。

  同樣古老的帆船樣式,難不成是本世界別的巫師團隊?

  兩船漸行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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