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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小良人》第76章 炸船
  浮梁縣城地處昌江西岸,三面環水,一面靠山,東來的旅人想要進城,必須先過河才行。

  孫山站在河邊渡口處,望著奔流不息的昌江,眼前這一段河面頗為寬闊,根本找不到一座能過河的橋梁。

  河對面就是浮梁縣城,東、南兩城門外各建有一座碼頭,遠遠望去,河中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岸上則是另一幅繁忙的景象,來來往往的馬車,忙忙碌碌的人群,一箱箱的貨物在人扛車運之下,不停地進出於城門。

  “孫郎,咱們是先進城歇息一晚,還是繼續趕路?”蕭玉真問道。

  “繼續趕路吧。”孫山雖然很想進城去看一眼,但心中裝著事情,實在不願在此多做停留。

  “咱們不騎馬了,余下的路改作乘船。你在此看好行李,我去找艘船過來。”

  孫山說完,就朝著遠處河邊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他跟著一艘船回來了。

  這是一艘十余米長的木帆船,前面是堆放貨物的單層甲板,後面是供人休息的雙層閣樓。

  到了近前,孫山跳下船去,又在船夫的幫助下,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兩匹馬全弄上船去。

  …

  船上閣樓的最上面一層,現在成了孫山與蕭玉真兩人的居室。

  此時一番親熱剛剛過去,兩人互相摟抱著,躺在被窩裡。

  連日來的騎馬奔波,將孫山折騰得全身骨架都快散掉了,現在靜靜地躺在這裡,那種舒適的感覺讓他懶得連腳趾都不想動一下。他打算接下來這幾日,和懷中的蕭玉真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閑暇時光,

  蕭玉真卻猛地站起身來,隨手往身上披了件湖藍色薄紗長裙,倚在窗前看了一會外面的風景,突然轉過頭來,對孫山抱怨道:“孫郎,這房間裡悶死了,你快起來,陪人家去外面走走。”

  “你自己去吧,我想睡會兒。”

  “起來嘛。”

  “我骨頭都快散架了,你自己去吧。”

  蕭玉真上前拉住孫山的胳膊,想將他從被窩裡扯起來,可他卻根本不想動彈,蕭玉真賭氣地扭過頭去,不再理他。

  “這丫頭身體真好!”孫山無奈苦笑一聲,以前他還自詡身體壯實,可現在卻被一個丫頭給比下去了。蕭玉真果然不愧是個從小習武的練家子,多日奔波都看不出絲毫疲態,剛剛折騰完,竟還有力氣去甲板上欣賞風景。

  “孫郎,這船上的三個人都不是好人。”蕭玉真突然無緣無故地甩出這麽一句話。

  “怎麽了?”孫山詫異問道。

  “我真恨不得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挖出來!”蕭玉真語帶不岔地啐罵道

  孫山好奇站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去,不一會兒,他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原來蕭玉真身上的衣衫太薄了,隱隱都能看出肉來,船上那三名船夫是一家三兄弟,估計是耐不住誘惑,總是時不時往窗戶這邊偷瞄幾眼。

  “你啊,以後在外人面前記得多穿件衣服,你看看你現在……”孫山好笑地用手指刮了一下蕭玉真的鼻子,一把將她從窗前拉開,“別看了,陪我去睡覺。”

  就這般,蕭玉真不情不願地被孫山拉回了被窩,不多久,孫山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今日的風不錯,正好是順風方向。

  帆船沿著昌江順流而下,天黑之後已經駛入了鄱陽湖水域。

  孫山簡單吃了些晚飯,又獨自回房休息去了,蕭玉真留在甲板上吹夜風。

  夜半之時,一陣呼喝打鬥聲突然將孫山吵醒,他轉身一看,發現蕭玉真不在房中。

  急忙出門查看,可還未等他前腳邁出門坎,咕嚕咕嚕一陣響動,一顆圓球徑直滾到了他腳邊。

  借著微弱的夜光,他俯下身去看,可是下一刻,就差點沒把他嚇得癱坐在地上。

  地上那圓球竟是一顆帶血的人頭,猙獰的面孔正好朝向孫山這邊,一雙驚恐的眼球瞪得極大,好像臨死前目睹了什麽可怕的事情。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之聲,回蕩在寬闊的鄱陽湖面上。

  此時孫山已經回過神來,也看清了船上的情形。

  三顆人頭,三具無頭的軀乾,靜靜地散落在甲板各處。

  蕭玉真獨自站在甲板上,正在桅杆的繩索上擦拭著劍刃上的血跡。

  她剛剛又殺人了,而且一次就是三個,細算下來,她這一路殺的人已經能夠湊足一個整數,整整二十條人命。

  身邊帶著這麽一位女煞星,孫山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後悔。

  毫無疑問,蕭玉真對孫山絕對是真心的,一路上都是她在盡心護佑著孫山的安全,若是沒有她,孫山絕不可能安全走到這裡,只因沿途之上,光遇到的打劫就不下五回。

  可是她這出手也太很辣了,凡是遇到的歹人無一逃脫,最後的結局都是一劍梟首,難道她就不能換個不那麽血腥的殺人方法嗎?扭脖子、穿心、割喉……哪個不比砍頭要好,為什麽她偏偏會有這種嗜好呢?

  當然,孫山絕不是在可憐這船夫三兄弟,此時的他們雖然都死了,可每人的手邊都躺著一把剔骨尖刀,旁邊還散落著兩捆長繩。

  深更半夜的,這三人既不好好休息,也不專心行船,偏偏要這幅裝扮,不用猜也肯定是心懷歹意,要對孫山與蕭玉真兩人做些什麽。

  現如今這天下到底是個什麽世道?江南不應該是一片太平盛世嗎?為什麽他這一路上會遇到那麽多匪盜?走官道都能遇到劫道的,好不容易乘回船,還能碰到這三個歹人。

  “收拾東西,這條船咱們不能再坐了。”

  孫山並未廢話,而是直接對蕭玉真囑咐道。

  …

  深夜之中,鄱陽湖畔的某片蘆葦叢中。

  一艘張滿了船帆的木船,如幽靈般劃出了蘆葦叢中的水道,向著寬闊的湖中心駛去,船越行越快,詭異的是船上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此時的蘆葦叢中卻有兩個人,正相互攙扶著往前走著,看面孔正是孫山與蕭玉真。

  兩人腳下到處都是松軟的淤泥,每前行一步都要費很大的力氣,何況他們身後還各牽著一匹硬拽也不邁腿的馬兒。

  “小姑奶奶,拜托你下次再殺人,一定要記得留個認路的活口。”孫山口中埋怨道。

  “人家當時很生氣,一時沒考慮那麽多嘛。”蕭玉真也有些懊惱地回道。

  “唉,沒辦法了,只能老實往前走吧。但願天明之後能找條路出來,快點離開這片鬼地方。”孫山歎氣一聲,又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朝前走去。

  原來三個船夫全被蕭玉真殺了之後,船上再也沒了掌舵之人,孫山隻好硬著頭皮親自上陣,費了好一番工夫才堪堪控制住了帆船。

  現如今的帆船可不像他前世開慣了機動船,這艘不大的帆船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可以輕松掌握的,至少也得需要一個人在船尾掌舵,一個人在艙中操縱船帆,人手充足的話還得在船首配一個觀察航向的人。可憐孫山就一個人,卻要船頭船尾的兩頭跑,蕭玉真又根本不懂操船的事,派不上一點用場。

  為了讓船順利靠岸,孫山幾乎是絞盡了腦汁,費盡了力氣,可惜夜色茫茫不見前路,孫山又不熟悉此地的航道,所以,最後竟將船開到了這一片蘆葦叢中,還差點擱淺到灘塗上。

  孫山不敢在黑夜裡再嘗試下去,趕緊連人帶馬一塊下了船,又費了一番力氣將船弄出了蘆葦叢。至於那三具屍首,全被他扔進了某間艙室裡,密封了艙門。

  “嘭!”

  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突然從身後傳來,孫山扭頭看去,只見遠處的湖面上,一團通紅的火球騰空而起,正是他在船上安放的火藥竹筒終於爆炸了。

  這次出門,他將上次在衝虛觀剩下的火藥竹筒全都帶上了。剛才為了保證炸沉帆船,他又足足用掉了十五根裝滿粉末黑火藥的撼地雷,現如今他身上只剩下兩根震天雷和十根撼地雷。

  “別看啦,走吧。”

  孫山扯了扯被遠處爆炸吸引住的蕭玉真,催促她繼續上路。

  “我要學這個!”蕭玉真回過頭來,突然對孫山一本正經地說道。

  孫山嘴角微翹地回問道:“你真的不再修煉神霄雷法了?我這只是普通的凡俗火藥,可是你想要的天雷法術。”

  這幾日相處下來,蕭玉真早就從孫山口中得知了所謂道家雷法的真正秘密,也知道了和孫山雙修是不可能幫她提升修為的。

  孫山見她知道真相後,一直不吭不響的,本以為她已經就此認命了,卻沒料到她又提出來要學習製作黑火藥。

  “到底要不要教給她?”一時間孫山有些猶豫,蕭玉真的性子他早就已經摸得一清二楚,平時相處起來還好,頂多就是性子野一些,可是殺起人來卻又頗有幾分女煞星的樣子。

  若是再讓她學會了製作黑火藥,到那時,憑借她一身不俗的武藝,再加上用不完的炸藥,這世間還有誰能製得住她。

  這種情形光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十分可怕,要不……乾脆拒絕她?

  “教我!”

  蕭玉真見孫山面色猶豫,突然一把將孫山推倒在蘆葦叢中,她自己也是猛地撲了過去。

  …

  天光方曉。

  蘆葦叢中,猶如犀牛翻滾過一般,倒下了一大片蘆葦。

  此時,一場泥地酣戰剛剛過去,兩具赤裸的身軀還緊緊地癡纏在一起,即使全身覆滿了淤泥,他們也好像不在乎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孫山站起身,抱著蕭玉真,朝旁邊不遠處的水窪走去。

  清洗乾淨身體之後,蕭玉真從馬背上取來了乾淨衣服,給孫山換上。

  蕭玉真蹲在水窪邊,徑直洗起來兩人換下的髒衣物,只看其臉上那副微笑的模樣,就知道孫山已經答應了她的請求。

  半個時辰之後,孫山兩人終於循著遠方一排樹木的指引,成功走出了這片茫茫蘆葦叢。

  回到陸地上,兩人騎馬而行,速度一下子快了許多,沒費大多工夫,便找到了通往江州城的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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