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對南霽雲大清早地來到寢殿門口,伏地請罪,感到很憤怒。
倒不是李正恩昨晚說的,什麽南霽雲違矩、不識大體雲雲。畢竟,李清昨晚對此也就一笑置之。
原因無他,蓋因……
大清早地不睡覺,跑到別人房間門口,是幾個意思?
還離地這麽近……
清哥很鬱悶,隨便地和南霽雲說了幾句,便將他打發回了崇仁坊繼續工作。這麽個鐵塔似的悶漢子在眼前晃悠,看著忒鬧心。
李清迷迷糊糊地撲到床上,卻撲了個空。抬起頭來,這才發現韋槿兒正在對鏡梳妝……
李清也沒自討沒趣,收好某些不正經的心思,乖乖地給韋槿兒獻殷勤。
韋槿兒任由丈夫挽著自己的秀發,一邊梳妝,一邊問道:“郎君,槿兒在王府裡快要待了一月了……郎君可否陪槿兒出去轉上一轉?”
李清點了點頭,穿過韋槿兒的脖頸,從後邊抱住佳人,笑著問道:“槿兒想去何處?”
韋槿兒感覺有些癢,呵呵笑著,便和李清打鬧了起來。
片刻後,李清盤坐在地上,韋槿兒則是氣喘籲籲地躺在李清的懷裡,嬌聲道:“槿兒想去城北,聽說那處的災情嚴重,但槿兒卻不知那處的災情如何嚴重。”
李清笑笑,理了理佳人有些繚亂的秀發,說道:“清正有此意。”城南地勢較高,災情不重;城西都是富商、胡商,想必饑荒也影響不到他們。城東轉了個大概,留下南霽雲五人也能打聽好具體的狀況。
只有這城北……
李清的心裡很沒底。
得了李清的答覆,韋槿兒歡快地從李清的懷裡爬了起來,一邊跑回臥房,一邊笑著說道:“那槿兒去換衣服,殿下可莫要偷看哦。”
李清嘴角抽了抽,切~就你那小身子骨,清哥才不偷看……
“郎君~”
正在思考人生的李清被某個蒼老的聲音惡心了一下……
李清吐口氣,起身走到外面,問道:“李管事,何事?”
“稟郎君,昨日南統領帶回的那個可能牽涉凶事的漢子已經醒了,郎君是否要見上一見?”
哦。
李清回頭看了看臥房,又轉過身來,說道:“嗯,見上一面也是無妨,就在……”
“郎君……偏殿名為儀辰殿,乃是惠妃娘娘請……”
李清笑著打斷道:“那就在那處吧。”
“喏,老奴這就去安排。”
看著李正恩這勤勤懇懇的樣子,李清不由得尷尬一笑。作為王府的主人,卻連府上宮殿的名字都記不住……
李清走進臥房,對著帷幔後的佳人說道:“槿兒,為夫先去儀辰殿待客,咱們稍後再行。”
“好,槿兒知曉了。”
儀辰殿通體高五丈余,闊面超過七丈,四根鎏金的合抱支柱連通著著宮殿上下,偏殿的位置算不得太大,但,身處其內,總會給人一種開闊之感。
李清進了儀辰殿,發現除了李正恩外還有一個身體健碩、滿臉絡腮的漢子,穿的是王府上下人統一配置的圓領服。
想必他就是所謂的“祝頭兒”了。
李清跪坐在主座上,說道:“李管事,可曾介紹?”
李正恩躬身,說道:“稟殿下,此人便是南統領帶回的祝頭兒。”
“祝頭兒,這位便是我家郎君,當今的壽王殿下!”
祝頭兒聞言,連忙躬身行禮。還未說話,腦中卻是哄地炸開……
壽王李清?
壽王!
祝頭兒的手停在半空,
開始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這竟是壽王,竟然是壽王……
李清看著對方顫抖的雙手,眯了眯眼。看樣子,這位祝大郎很是懼怕我這個壽王……
李正恩注意到了祝頭兒的失態,低聲道:“還不快拜見殿下!”
祝頭兒聞言,身子猛地一顫,壓低身子,不敢言語。
壽王應當是未曾與我見過……
應當是……
李正恩正欲發火,李清卻伸手攔住。起身,一邊走向正門,一邊笑道:“槿兒這次倒是很快嘛。”
“哼~當然。”
李正恩先是一愣,隨即躬身行禮道:“拜見娘子。”
“轟~”
祝頭兒聽見了這主仆三人的招呼言語,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內心卻是一顫強過一顫,似乎那蓬勃的心跳要把耳朵震聾一般。
韋槿兒可是見過自己的,這次……
祝頭兒彎腰低頭,掩蓋住了閃爍不停的眼神……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王妃發現自己就是那日陷害她的元凶之一。不行,絕不行……
現在,我還不能死!
索性……
祝頭兒猛地咬牙,跪地,大聲道:“草民祝鏵坑害壽王妃,罪該萬死,還請殿下饒命。”
此言一出,平地驚雷……
幾人突聞此言,臉上神情劇變,不一而足……
韋槿兒臉上的傲嬌慢慢地僵硬了起來,忽地轉身跑開。
李清的眸子也在瞬間冷冽……
坑害王妃?三個月前?
按照李清的意願,在那件事的官方說法中,早已與韋槿兒毫無乾系。
故而,一般人絕對不會知曉此事,但此人對於這件事情的真相竟張口就來……
李清轉身,猛地一腳踹向祝鏵,大聲喝道:“你在胡說些什麽!你最好給本王說清楚,不然,就憑你信口雌黃,本王定然將你這廝千刀萬剮!”
李清感覺尤不解氣,又是一腳踹向了祝鏵,大喝道:“說!說清楚!你到底是誰?”
“全都給本王說出來!”
祝鏵被李清踹在地上, 臉色煞白,虛汗直冒,渾身不住地顫抖……
這倒不是嚇的,而是,疼的。
祝鏵本就滿身是傷,又被李清踹了好幾腳,甚至有不少都踹中了傷口,這種感覺猶如扎心,疼的難以言表。
祝鏵聽見李清的話,顫抖地蜷縮著,慢慢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地說道:“草民祝鏵,不……不該聽信奸人之言,竟,竟對壽王妃欲行不軌。草民自知有罪……”
李清怒氣反笑,怒道:“原來是你們這群瓜慫……呵~你竟還敢承認?當真以為本王不敢殺人不成!”
祝鏵劇烈地咳嗽一陣。
待恢復過來,這才上下氣不接地對著李清回道:“殿下容稟,草民雖是做了壞事,但並未鑄成大錯。況,草民乃是受人指使……如今我等兄弟五人都受到了追殺,而那……”
李清看著祝鏵這幅斷斷續續的樣子,又是猛的一腳打斷,道:“鄧澤,將這廝帶到地窖,嚴加看管,不容有失。”
“喏!”門外的鄧澤匆匆忙忙地叫來府上幾個下人,將祝鏵托起。
李清看著祝鏵被拖走的身影,咬牙切齒一番,冷哼一聲。出了偏殿,便向著後院走了過去……
無論是李清還是韋槿兒都忘不掉那日的鳳棲樓,忘不了當日的尷尬,更加忘不了對方為自己的苦心設局……
真凶是誰,韋柯旭、李清都有點計較。
但祝鏵此人在明面上本就不存在,在某些人眼裡更是必須消失。
他到底有什麽用處……李清也沒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