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蘇易雲是何身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幫到自己這就夠了,但和蘇易雲說的另一件事明顯更麻煩……
魚朝恩此人可用,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正如蘇易雲所說,問題在於如何用。
李清在鄧澤的攙扶下,裝模作樣的回了紫雲閣。
歷史上的魚朝恩之所以專權亂政,無非是掌握了神策軍的軍權,而偏偏神策軍在他手裡屢放異彩。最起碼說明魚朝恩還是有些本事的。額,還是有些軍事才能的。
軍事才能……
李清眯了眯眼,忽地問道:“虢國公近日可曾進宮來見過父皇?”
虢國公?這人初次從李清嘴裡說出,鄧澤開始還有些疑惑,想了想,這才回答道:“稟殿下,虢國公近日未曾進宮,國公自返回長安後,一直深居翊善坊閉門謝客。”
哦……李清有些遲疑,在想魚朝恩這事兒到底該不該麻煩這個對自己還算可以的老宦官。皺眉糾結了幾次,咬了咬牙,對鄧澤說道:“備上拜帖,後日送完王忠嗣之後就去翊善坊拜訪他老人家。”
鄧澤唱喏。
李清吐口氣,暗道,真是便宜魚朝恩這老小子了……
大明宮,東宮
臥坐在臥榻上的李鴻眉頭緊皺,顯然是遇到了令他心思不寧的事。
“少郎!”
李鴻聞言急忙放下酒杯,看向來人,著急問道:“怎樣?那五人可否找到?”
薛鏽止步,聽見李鴻的話也是苦惱地搖了搖頭。
“該死!”李鴻苦惱道:“真是該死!”在這局之中,韋家清名未損,那韋槿兒就依舊可以嫁給壽王。相當於李鴻白忙活了一場。
在外人眼裡,無非是是聽到了一些不利於韋槿兒的流言;
可在內裡人眼裡,誰都知道有人想要陷害韋家,只是尚未成功而已。或許很多人都知道那人乃是東宮之主,可惜苦無證據而無法指證。如此一來,父皇自然無從怪罪。
可如今,竟然留下了一個如此大的破綻……
一想到這個如此大的破綻可能讓自己身敗名裂,李鴻發怒地右手錘案,對著薛鏽發狂似地吼道:“那你回來幹什麽,還不快去找!”
薛鏽似乎是對眼前這位妹夫、大舅哥發怒的樣子有些習以為常,一點也沒有要勸解的意思。待了一會兒,便直接說道:“忠王適才拿著聖人的密令,派兵封了鳳棲樓,我們的人已經全被控制住了。”
“啊!”李鴻猛地掀桌,起身大吼道:“混蛋~”
鳳棲樓,誰都以為這是一家宮廷產業,是宮裡面的某位貴人的產業。其實並非如此,這是太子生母趙麗妃生前為宮裡花銷開源而置辦的產業。甚至這座青樓都是李鴻三十年前的奶娘一直在出面打理。三十年,這誰還能記得李鴻和此人的關系呢?
於情,這是生母留給他最親近的東西;於利,這座北裡的銷金窟每年不知為東宮輸送多少錢財……
發泄一通後,李鴻頹然地坐在地上形神憔悴。呆呆地看向薛鏽,問道:“這是為什麽?”
薛鏽搖頭,苦笑道:“忠王向聖人進言,直道鳳棲樓藏汙納垢,窩藏摩尼教邪徒以致壽王遇害,於情於理,此言無可挑剔!”
李鴻欲哭無淚,自嘲道:“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就是本宮啊……”片刻後,不知想到些什麽,咬牙切齒道:“李浚那廝真是可惡!本宮拿他當做兄弟,未曾想此人竟奪本宮母妃產業!可惡~”
薛鏽:“……”
好像,
好像你們是親兄弟的來著…… 薛鏽腹誹一番,又過去一邊伸手將李鴻攙扶起來,一邊沉聲說道:“少郎,東宮此時禍不單行,還請少郎切莫輕賤。”
薛鏽看了眼李鴻,又繼續說道:“先讓忠王贏這一局也無不可,為今之計只有先將鳳棲樓之內的人救出來,才能另想他途。另外,還請少郎盡快召回左司禦率,切莫讓聖人發現少郎追殺那祝黑五人之事。”
李鴻被薛鏽說地一驚,失了分寸,急忙點頭說道:“阿兄所言有理,本宮立刻找許斤召回衛率。還有那鳳棲樓之事,也一並交給阿兄了……”
薛鏽嘴角抽了抽,苦笑點頭。
平康坊,南曲依湘園
三樓雅間
中間一群衣著暴露的女人在隨著兩側的音樂跳來跳去,舞著豔麗的舞蹈……
李浚高臥主座,右手往下李靜忠、魏忠等人,左手往下卻是一個身著漢人傳統服飾的異族人。
此人將彎彎曲曲的亞麻色頭髮披散開來,眼睛細長、明顯有些鷹鉤鼻、雙下巴,大大咧咧地坐在那裡。哦,懷裡還抱著兩個高麗女人,一會兒扭頭要這個喂酒,一會兒扭頭,要那個親親,也是毫不顧忌。
對於豔舞,李浚也說不上是喜歡還是厭惡,但今日乃是宴請那位小世子道謝,陪他欣賞一會兒也無不可。
待一曲舞畢,還欲再跳,李浚急忙招手止住。待樂者、舞女退下去之後,李浚這才看向那位抱著兩個佳人親來親去的火拔歸仁。
李浚沉吟了一番,對著火拔歸仁說道:“小王今日能有此勝全賴世子相助,小王先敬世子一杯!”
火拔歸仁知道眼前這人乃是聖人愛子,所受恩寵也曾一時無兩。
按理說這樣的親王並無招攬自己一個閑散世子的必要,可他還是拋出了橄欖枝。若說僅僅只是為了向前日那事道謝,歸仁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火拔歸仁笑笑,推開靠在懷裡的兩個女人,說道:“歸仁謝過忠王。”說完將杯中如同清水一般的酒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浚舉起酒杯醉眼朦朧地對著火拔歸仁說道:“令尊遠離突厥本土多年,未曾想對其舊部仍有著如此巨大的影響力,令尊真乃當世之豪雄!可惜英雄遲暮,真是威風雖在,故人幾支啊!”
火拔歸仁也舉起酒杯,遙敬李浚,說道:“王爺客氣!”
李浚暗罵火拔歸仁的不上道,也索性懶得和他廢話,於是趁著酒勁兒直接說道:“世子可願效仿令尊統禦千軍萬馬,絕敵陣前?”
效仿老爹?火拔歸仁有些疑惑,在他眼裡,老爹最大的功績就是帶著殘兵降了大唐,封了王爵,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統禦千軍萬馬?這是……
唔!明白了,看來這是忠王是有幾分把我當做一枚棋子打入軍方的心思……
火拔歸仁聞言緘默不語,片刻後又對著李浚說道:“此等大事,不敢輕易答應,還請忠王等我些日子,問過父王之後再作答覆。”
李浚見把話說開了,此時倒也沒有強求,點了點頭,表示可以。於是複舉一杯,對著火拔歸仁說道:“那就助世子早日功成!”
火拔歸仁笑笑,喝完一杯酒後又去逗弄懷裡的兩個女人。
待夜色漸黑時,火拔歸仁也忠王便雙雙出了依湘園,二人又寒暄一會兒,便互相提出了告辭。
………………………
李浚走在路上,面對金吾衛的盤查自有李靜忠與魏忠二人應付,他卻一個人在默默思索著……
其實李浚對於火拔歸仁此人心裡也有些拿不準,倒不在於忠不忠,而是在於李浚對於火拔歸仁的心思到底如何想的毫不清楚。
李浚長歎口氣,對著身後的魏忠說道:“陸芸娘那人盡快送到燕山郡王府上,本王定要拿住此人!”
魏忠唱喏。
若非此時王忠嗣一案,或許李浚與火拔歸仁永遠沒有結交的可能。
但,王忠嗣已經落馬,此後能否再重擔大任誰也說不準,失去了一部分軍方的支持,李浚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而石矢阿畢曾是東突厥可汗的妹婿,又是火拔部落首領,在突厥內部可謂是身居高位。這些年來帝國與突厥的大小征戰也有過幾次,帝國之內的突厥番將不在少數。
若是能利用燕山郡王的影響力……對於那些西域、突厥番將也好掌握幾分,如此一來倒也能盡快彌補軍方上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