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治卿話音一落,這下眾人不敢放肆了,紛紛停下轉身看向他。張治卿其名這段時間可是如雷貫耳啊,陛下的皇榜一放,誰人不知新科狀元郎的大名。,。
而當日楊靖在泰和殿親封他為刑獄司七品按檢使,張治卿也是絲毫不怕,毫無經驗地一頭扎進了官場。此刻的表現也是非常人可比,其果斷、威武地就鎮住打在一起的眾人,手段老辣。
“本使乃刑獄司按檢使,專司江寧城各坊各市的民事爭鬥,爾等在此打鬥,目無法度,其中緣由還不速速道來!”
百姓們見狀元郎來了,而且是來管這事兒的,頓時轉向跑了過來,紛紛大喊:“請狀元郎為民做主,嚴懲這惡語傷人、當街行凶的惡少。”
隨後眾人更是七嘴八舌講個不停,根本聽不清楚。
“夠了,都停下!你們派個人來說。”
他們一頓,趕緊把之前那被欺負的布衣青年推了出來。
“小郎君你快去,去一一陳述給狀元郎聽,他好為你伸冤。”
張治卿打眼看去,這人一身讀書人的打扮,而且還有些面熟,正要開口問話。
方才被眾人圍毆的華服青年終於喘過氣來,一直被擠在中心差點沒被擠死。這下眾人不管他,他才掙脫出來,猛地推開人群,罵罵咧咧地,就要看看是何方神聖敢管他的閑事!
“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治……治卿!”
張治卿聽見有人喊他,意外一看,頓時心裡一陣厭惡。眼前人衣冠不整、灰頭土臉的,正是廣陵郡津門曹家的大公子曹圭,雖然二人沒什麽交情,但張、曹兩家皆是廣陵郡望族,所以也多少有些來往。
不過張治卿素來不喜此人,一副放浪無度、恃強凌弱的紈絝模樣,想來百姓們說的惡少定是他曹圭了。
他那正想著,曹圭認出是張治卿後,忽地衝過來一把抱住,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故作哭訴。
“治卿可要為兄弟出氣啊,這群刁民竟毆打於我,治卿快下他們入獄,狠狠折磨。哎喲!嘶……”
張治卿惡心地扒開他,聲色不動地說道:“一切問題本使自會秉公處理,你且站立一旁,待此人說明詳實!”
本來那布衣青年很怕曹圭,一直唯唯諾諾,但事已至此,事情不可能善了。心下發狠,不顧曹圭的眼神威脅,將事情一一說來。
“按檢使明察,在下名為曹玉,乃是今歲科舉三甲進士,榜上有名。而這惡少曹圭與在下一同入考,卻不得題名,於是憤恨在心,處處與我為難,今日更是當街辱罵、毆打在下!”
原來是新科三甲進士,張治卿心說怪不得方才一見有些面熟。
依照曹圭那不要臉的德性,見到別人好自然有心作對也不奇怪,但張治卿也有疑惑,遂發問道:“你既為新科進士,按陛下的聖喻,便是大薑的儲備官員,如何受人迫害,而不敢言語,不去官府申訴?”
聞言,曹玉面露苦色,悲從中來。
“諸位有所不知,玉本是曹圭的書童,家中是為曹家佃戶,所以常受欺凌,地位低下。後陛下平廣陵,行均田均輸法,才分得土地,脫離曹家。
至武德五年,陛下降下天恩,下令行科舉,建學校,玉作書童時書中經義無師自通、熟記於心,又得如此良機,遂入津門縣學,一步步走到今天,中了進士。”
曹玉倒也家世艱苦,說來令人唏噓,百姓們無不感同身受。
“可誰知無端惹怒曹圭,
招致禍端,玉恐曹家在津門橫行霸道,家業龐大,若是反抗,反而牽連家人,故一直忍氣吞聲。今日實在不能再忍,才吐露實情。” 張治卿聽完所有,也是憤懣於心,暗罵曹圭丟盡世家臉面,毀掉士族清譽,也為曹玉抱不平。
沉著臉側身對曹圭問道:“他說得可是句句屬實?”
曹圭還在哎喲喊疼,聽見問話無所謂地回道:“是又如何!他們本就低賤,憑什麽和咱們平起平坐?”
“來人,拿下曹圭。此人欺壓百姓,威脅迫害朝廷進士,目無法度,事後更是冥頑不靈,囂張跋扈。即刻押往刑獄司大牢,其罪待本使報呈上官,再行處決!”
這下可嚇壞曹圭了,他沒想到張治卿玩真的,要拿他下獄,他想要反抗。
“啪!啪!”
“好!好一個狀元郎,決斷凌厲,毫不拖泥帶水,倒是惹人喜歡,不過這處置嘛卻有失公允!”
自從到了現場,金雍象便一言不發,一直看著事態發展,如看戲一般。徐乾貼身保護,四周更有他金國的暗衛,所以不用擔心安全。
及至收尾,這才走了出來,語調怪異地說著這些話。
張治卿皺眉打量著金雍象,一看便知不是常人,語氣又不善,便試探問道:“刑獄司辦事若有失誤,也由都察司監督,而足下是何人,竟大言不慚!”
“呵呵!”金雍象冷笑一聲。
“聽好了,這是我大金國太子殿下,你個小小按檢使才是大放厥詞,還不見禮。”徐乾熟知主子心思,趕緊報上名號。
竟是一國太子,張治卿心呼穩住,不能慌亂。薑國之事別國就算皇帝來了也無權干涉,況乎一太子耳!張治卿也沒見過金雍象,且不知其真假,照行頭雖有七分真, 但他也不慫。
“本使隻向吾皇行禮,還有薑國政事,於爾何乾?”轉而對衙役說道:“押上曹圭我們走,回刑獄司。”
金雍象哪裡受過這等氣,指著就要走的一乾人說道:“站住!今日不給個說法,休想走!”
哪知張治卿等人停都不停,徑直離開,氣氛一度尷尬,金雍象愣在原地,面紅耳赤。
“張治卿,你好大的狗膽!”
話音傳去,只聽得前方回話。
“只要是在江寧犯了事的人,莫說你個小小太子管不著,就算你金國皇帝親自來了,本使也照抓不誤!”
“你……”
氣得金國太子一陣急火攻心。
豎日。
重華殿內,劉賢輕步走來,呈上文書。
“陛下,刑獄司奏疏!”
楊靖接過打開緩緩一看,面色愈發開心,遂至龍顏大悅。
劉賢見狀躬身輕聲問道:“有何喜事?陛下如此高興!”
“喜事沒有,快事倒有一件!”
楊靖又繼續說道:“刑獄司上疏,昨日張治卿在南城斷了一案子,抓了津門曹家的人。為受害者平冤,此時名聲大噪,百姓們爭相稱讚,倒是不負朕所望!”
這下劉賢疑惑了,不就抓了一曹家子弟麽,至於如此誇張。
楊靖笑笑把文書遞給劉賢,他接過看完這才明悟,合著關鍵不是曹圭,而是張治卿強硬回復金雍象,讓陛下心情愉悅。
“張按檢的確值得一讚,只是那金雍象可能懷恨在心。”
“那咱就看看他如何解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