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女聞言愣了片刻,面面相覷,隨即,秦雪陽端起茶杯喝茶,侯青蘭不甘落後,也趕緊端起茶杯喝茶。
這下就只剩楚雲柔和虞可人了,楚雲柔看向虞可人,虞可人也看向她,對視了一眼後,楚雲柔朝師小婉行了個禮,溫文爾雅道:“老夫人,雲柔的身份不宜張揚,不敢奢望嫁給甄建,能夠留在他身畔做一個婢女,便心滿意足了。”
師小婉微笑道:“好孩子,你不要在乎這些,有甄建護著你,你怕什麽。”
楚雲柔道:“可雲柔不想給甄建添麻煩,那樣雲柔的心裡會很難受。”
師小婉輕聲歎道:“你啊,便是太善良了。”滿臉都是惋惜之色。
說完之後,師小婉望向虞可人,問道:“虞姑娘,你也不喝茶嗎?”
虞可人行了個禮,道:“老夫人,此事有點唐突,可人尚未想好。”
師小婉道:“這種事啊,不能想的太久,若是喜歡喝茶,喝便是了。”
虞可人面露為難之色,道:“老夫人可否給可人一點時間,可人真的……”
師小婉無奈點頭,道:“好,這茶啊,老身給你留著,你若是什麽時候想喝了,隨時告訴老身。”
“多謝老夫人。”虞可人頷首道謝。
師小婉看了看四女,雖然只有兩個答應,但她已經很開心了,道:“好,這事就這麽定下來了,媒聘之事,老身會盡快安排,爭取三日之內,便將大喜的日子給定下來。”
甄建這時終於說話了:“娘,順序不對,你和爹的婚事應該在前面,孩兒的婚事豈能排在你們前面。”
眾人聞言一愣,秦雪陽訝然:“老夫人……”
師小婉頓時臉紅了,羞然一笑,道:“我和甄建他爹,也打算成親了。”
秦雪陽聞言趕忙道:“那真是恭喜啊,看來甄府要雙喜臨門了。”
師小婉覺得在晚輩面前說這種事情有點難為情,笑得很羞赧,甄大力則不同,開心得咧嘴直笑,沒有絲毫收斂,經過昨晚之事,他似乎是開竅了。
過了一會兒,師小婉望向甄建,道:“建兒,婚事你自己能忙得來嗎?”
事已至此,甄建也沒什麽好糾結的了,點頭道:“娘放心,孩兒連國家大事都能處理,兩門婚事自然也不在話下。”
師小婉道:“讓賢玉和范賢幫幫你,娘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甄建笑了笑,道:“那是當然,該使喚人的時候,孩兒從來不含糊。”
師小婉又叮囑:“秦姑娘是國公,青蘭的爺爺也是國公,你在聘禮上可千萬不要含糊,不可怠慢了……”
甄建頻頻點頭,這些他當然知道,但既然娘親要嘮叨,那就讓她說吧,在父母的眼中,孩子永遠都是孩子。
結婚自古以來就是大事,古代禮數繁雜,辦一樁婚事,麻煩得很,更何況婚事雙方的家世都異常龐大,要請的賓客也非常多,所以甄建的成親日子定在了兩個月後的五月二十一,而師小婉和甄大力的成親日子則定在四月十八。
師小婉和甄大力成親,在這個時代來說,不是一件太光彩的事,所以他們都決定低調進行,也沒請什麽賓客,但到了這一天,還是有許多人不請自來,而且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他們自然是衝的甄建的面子。
原本準備低調進行的一場婚禮,還是弄得滿城皆知了,還好,說三道四的人也不是很多,倒是把甄大力撫養甄建長大的故事給傳了開來,整個京城都讚頌甄大力心善,一般人誰能把別人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養。
接下來便是甄建自己的婚禮了,甄建畢竟位高權重,雖然現在大有卸任的趨勢,但他還為卸任,依舊是朝堂的頂梁柱,是大楚的國師,他的婚禮豈能一般,該請的賓客,無論遠近,全都要發喜帖。
最重要的是甄建不僅僅是朝堂大佬這麽簡單,他在江湖之中,也有無數的朋友,丐幫自然不用說了,他還給藏劍山莊、惡人谷、霸刀山莊等等江湖勢力發了喜帖,但凡與甄建有過交集的,都發了喜帖。
負責去霸刀山莊送帖子的,是柳葉青,接帖子的是柳忘情,柳忘情現在已經步入宗師境,柳驚濤見女兒如此出息,便退位讓賢,將莊主之位傳給了柳忘情,現在的霸刀山莊,柳忘情說了算。
自家姐妹好說話,柳葉青將帖子遞給柳忘情,說出了甄建要成親的事,柳忘情聽完之後沉默了,揭開帖子看了許久,搖頭歎道:“五妹,我剛接任莊主之位不久,莊中事務確實繁忙得緊,而且爺爺身體大不如前,需得有人細心照料,我當真沒空離開,這婚宴,我們山莊便不派人去了,你替我轉達恭賀之情。”
柳葉青聞言愣住了,她原本以為柳忘情和甄建是好友,怎麽也會親自去道賀一番,沒想到柳忘情居然推卻了,她還想再勸,可惜柳忘情的理由卻是完美,她也不知如何勸,隻得就此作罷。
在家中歇息了兩天,柳葉青便收拾行囊返回京城,柳忘情親自送她到山莊門口。
柳葉青騎馬離開,行了不到三丈遠,忽然勒韁繩停下,轉頭望向柳忘情:“大姐,你當真不去嗎,若是去了,或許……你也能成為新娘子呢,若是不去,便一點機會都沒有啦。”
柳忘情聞言渾身一震,雖然她掩藏得很好,但還是被妹妹看出來了。
她澀然一笑,緩緩搖頭道:“不去了,爹將傲霜刀交到我手上的時候,我便答應過他,終此一生,守護霸刀山莊。”
柳葉青聞言一陣沉默,她忽然好同情姐姐,明明有喜歡的人,卻不能與他廝守,而要挑起振興霸刀山莊的重任,這一條路,是十分漫長而又艱難的,一旦踏上,就是一輩子。
“你去吧。”柳忘情擠出一絲笑容,緩緩道,“下次回來的時候,便該是你出嫁的時候了。”
“是,姐姐。”柳葉青轉頭,駕馬前行,淚水悄然模糊了眼眶。
甄建婚禮這天,太師府當真是門庭若市,賓客如此之多,為了避免引起不愉快的事情發生,甄建特地清出了兩個院子分別招待賓客,一個院子叫“廟堂”,另一個院子叫“江湖”。
廟堂招待朝廷官場之人,江湖則招待江湖俠客,至於商賈們,則由他們自己選擇,商賈圓滑,一般不輕易與人鬧矛盾,大多商賈都選擇去廟堂院,因為江湖院中,有好多叫花子。
甄建是兩頭忙著招待賓客,累得夠嗆,吉時到,甄建去接新娘子,新娘子有兩個,還好甄建事先安排好了,讓慶國公府的人去秦雪陽府上,秦雪陽和侯青蘭在那裡一起上轎,甄建接了兩個新娘,繞城一周,返回府上。
繞城一周可不是那麽簡單的,要將城中所有的街道全都走遍,迎親的隊伍速度不可能有多快,將城中每個街道都走遍,花了三個多時辰,轎夫都換了好幾批,待甄建回到家中的時候,已近傍晚。
沒過多久天就黑了,開始拜堂,拜堂乃是成親最重要的禮儀,甄建一下娶兩個,這其實是不符合禮法的,但是他牛逼啊,誰敢說他,不僅不能說,還得道賀。
正堂之中,甄建和秦雪陽侯青蘭行大禮,熱鬧非凡,前院的屋頂上,一道白色的身影飄然而至,腳尖輕點,踩在了瓦片上,未發出一點聲響。
晚風飛揚起她的長發和衣裙,院內的燈火依稀照亮她的面龐,是虞可人。
甄建家中的一些高手護衛發現了虞可人,但是沒人敢多說什麽,全都轉頭望著葉秋,葉秋是他們的頭。
葉秋抬頭望著屋頂上的虞可人,只見虞可人一身白衣,孤獨地站在屋頂,雙目望著正堂,雖然她看不到堂內的景象,但是可以聽到裡面拜天地的呼聲。
葉秋知道,她只是為情所困,但是她不像其他女子那般豁達,所以,她寧願選擇思念和孤獨。
正堂內傳來“禮成”的呼聲,虞可人身形一晃,消失在夜色之中。
兩位新娘被送入了洞房,甄建還要在外面等著,因為皇帝還沒來,按理說,以甄建和楚黎的關系,甄建成親,楚黎怎能不來。
甄建一個桌一個桌地敬酒,雖然他努力控制,盡量耍滑,還是有點喝多了。
廟堂院敬完,甄建來到江湖院敬酒,江湖院裡的客人都比較放浪不羈,十分吵雜,一見甄建到來,紛紛舉杯來迎。
忽然,甄建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撥開人群上前,發現丐幫的桌子旁,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竟然是楚黎,當今皇上。
甄建驚呆了,上下打量了兩遍,確認是楚黎,這才驚問:“皇上……你怎會……”
“噓……”楚黎狡黠一笑,示意他噤聲,道,“別暴露了我的身份。”
這時,郭岩夫婦笑呵呵地端著酒碗走了過來,看到他們倆,甄建終於明白怎麽回事了。
恐怕是楚黎來的時候見到了綺羅公主,楚黎一時玩心大起,便舍棄了皇駕,化妝成叫花子,跟郭岩還有綺羅公主一起進了甄建府上,畢竟是姐姐和姐夫,能不幫他嗎。
甄建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
郭岩和綺羅公主都向甄建敬酒,甄建可是他們二人的月老呢,甄建成親,他們豈能不祝賀。
敬完酒,甄建在楚黎身旁坐下,和他們一起吃喝。
楚黎從冷盤上拿起一片水果,道:“嘿,甄建,這水果真好吃,是什麽啊?”
甄建道:“這是我派人從那樣運來的一種稀有水果,叫做獼猴桃。”
楚黎道:“獼猴桃?嗯,毛茸茸的,確實很像獼猴,嗯,真好吃,這玩意怎麽種?”
甄建道:“我也不知怎麽種,不過這種水果對水土和氣候十分挑剔,我們大楚只怕是種不了。”
楚黎聞言頓時滿面喪氣道:“啊,種不了啊,我原本還打算在皇家園子裡種一些呢,以後就能京城吃到了。”
甄建道:“皇上喜歡吃,也不必自己種,眼下商旅與南洋諸國之間來往甚廣,還有海上貿易也已經開啟,只需半月,南洋的水果就能送到你的龍案上了。”
“這麽快?”楚黎聞言歡喜道,“好極好極,那你幫我多弄一點獼猴桃。”
“好。”甄建點頭微笑,“正好我府上還有一些獼猴桃,明日我便給你送五十斤過去。”
“哈哈,好好好。”楚黎連連點頭。
見完楚黎,甄建又與賓客們喝了一圈,這才回洞房,回到洞房的時候,看到兩個新娘坐在床畔等著,他覺得好尷尬,這樣子怎麽洞房嘛,於是他便裝醉,反正他也已經醉得差不多了,隨便裝一下就很像了。
他揭開了兩女的蓋頭,然後直接撲到在床上,裝睡。
兩女趕緊伺候他更衣,把他抱到床上,這才睡下。
………………………………………………
隔日上午,葉秋手持一封書信來找甄建,道:“主人,虞姑娘走了,留了一封信給你。”
甄建接過信,拆開一看,只見是一首詩,他不禁輕聲念起來:“昔日少年雨扁舟,明月印白頭.雁字回秋時候,但使人空愁.落花盡,水自流,人老廟宇,尤念杭州。”
甄建念完,不禁蹙眉。
葉秋仔細回味詩文,驚訝道:“可人姑娘這是要……出家嗎?”
甄建負手踱步,微微昂首,悵然歎道:“世間安得兩全法,她既然如此選擇了……唉……”
甄建此刻當真不知該說什麽,雖然他沒有對虞可人做過什麽,但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情之為物,最是奇妙,千絲萬縷,剪不斷,理還亂。
甄建收起信,通過密道來到隔壁虞可人家中,只見一群丐幫高手急躁地轉悠,他們見甄建來了,紛紛上前行禮:“拜見甄太師。”
甄建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多禮,然後問道:“何時發現虞姑娘不見的。”
“就在剛剛。”一個丐幫高手道,“平常虞姑娘起得很早,但今天都日上三竿了,也不見她起來練劍,我們便覺好奇,生怕她是生病了,派了個女弟子去敲門,沒有回應,而且門沒鎖,女弟子進去後,便發現虞姑娘不在房中,還留了一封信,認字的人說這是一封離別信,而且是給心上人的離別信,便叫來了葉護衛,轉達太師您了。”
甄建點了點頭,徑直走向虞可人的房間。
虞可人的房間中布置十分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梳妝台,一張方桌,如此而已,若不是有個梳妝台,都看不出是女兒家的房間,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很是好聞。
那丐幫高手指著梳妝台,道:“信便是在這裡發現的。”
甄建在房中轉了一圈,淡然搖頭,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看看,只是感覺心中很是不安,隱隱還有點愧疚。
許久,他走出房間,對丐幫的人說道:“虞姑娘是丐幫的人,她在京城擔任要職,現在忽然消失,你們得立刻派人通知你們郭幫主。”
“幫主……不就在太師您家中麽。”那丐幫高手道,“我們心想若是告訴了太師您,幫主也該知道了。”
這時,郭岩洪亮的聲音傳來:“甄兄弟,郭某來了!”
眾人轉頭,紛紛歡喜驚呼:“郭幫主。”
郭岩擺手示意他們免禮,上前道:“甄兄弟,快回去吧,宮裡來人找你了,急事。”
“急事?”甄建聞言一愣,點頭道,“好,虞姑娘的事, 交給郭幫主了,郭幫主,若是找到了虞姑娘,請……”
他原本想說請告訴他,但想到自己不該去招惹她了,便改口道:“請勸勸她。”
郭岩點頭:“一定,你去忙吧。”
甄建這才告辭回家。
剛回到家中,葉秋便告訴他,宮裡的內侍在正堂等著呢,看模樣很焦急。
甄建立刻便前往正堂,見到了內侍宦官,那宦官一見甄建,趕忙上前道:“甄太師,大事不好,皇上召您立刻進宮。”
甄建聞言疑惑問:“到底出了什麽大事?”
那內侍道:“小太子病了,而且……”
甄建聞言一驚,趕忙問:“而且什麽!”
內侍湊到甄建的耳畔,嘀咕了幾句,甄建臉色大變,趕忙道:“走,立刻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