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徐海洋對於這位伍峰先生還是頗有好感的,再怎麽說他也是幫自己墊付過霸王餐的飯錢。
徐海洋歎了口氣,說道:“伍峰先生,我也不瞞你說,我現在手上缺一點點錢。”
唉,誰都知道,能吃霸王餐的人,可不就是缺錢?
他接著說道:“如果許家兄弟能幫我將船上飯食飲水補充足夠數量,船上所有的貨物我通通不要,悉數歸還。”
徐海洋說的是實在話,現在他也只有這點小要求了。
伍峰卻搖搖頭:“以我對許家兄弟的了解,他們可不是喜歡討價還價的人。”
“那依伍峰先生看法,我們就只有把船交還許家兄弟這一條道路?”
“恐怕是的。”
把船交了,那徐海洋就只能在雙嶼港做乞丐了。等到朱大人的緝捕文書往街巷那麽一貼,他連乞丐都做不成了。
這事萬萬不可。
徐海洋一咬牙說道:“那請伍峰先生轉告許家兄弟,船我是不會交的,有本事他們自己來拿!”
“那海洋兄弟你恐怕走不出雙嶼港的海面。”
“實不瞞伍峰先生,我的船上裝滿硫磺,如果許家兄弟硬要留船,我大不了把船炸了,大家同歸於盡。”
他這話,已經是喪家之犬的最後底牌了。
“既然海洋兄弟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再多言,望兄弟你多保重。”
徐海洋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伍峰先生怎知貧僧我俗名徐海洋?”
伍峰對於他的問題也不避諱:“愚生能和海洋兄弟說這些事,自然不可能不了解多一些事情。何況你也不算是和尚了,應該算是破戒僧吧?”
內褲都被人看完了,徐海洋也知道沒啥好說的了:“那麽如此,感謝伍峰先生的一再幫助,告辭!”
說完,徐海洋帶著徐銓千雪徑直朝虎鯊號走去。
望著徐海洋離去的身影,伍峰緩緩的搖搖頭。
他身邊閃過來一個白色身影,問道:“伍峰兄,怎麽說?動手不?”
伍峰還是搖搖頭:“這位海洋兄弟雖涉世不深,但內在剛強,你我都見過他桀驁不羈的處事手段。對付他,不能用強。”
白衣人說道:“那就這樣輕易放他走?各位許爺責怪下來怎麽辦?”
伍峰微笑道:“宗滿兄弟莫著急,他的船缺給養,走不遠。”
他繼續緩緩說道:“不用我們出手,許家各位爺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隨著伍峰和白衣人消失在夜色中,原來停泊在虎鯊號周圍的幾艘“漁船”也相繼起錨離開。
但是徐海洋知道,越是大的風浪,來臨前的水面越是平靜。
不得已,隻得召集眾頭目開會討論,徐海洋自己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待人齊後,徐海洋將一天事情與大家大致敘述了一下。
雖然大家大多是強盜出身,但聽到謝家慘遭放火劫殺一事仍深感唏噓,想不到許家兄弟能下此狠手。
金子老淡淡道:“我猜謝家這事,恐是沒這麽容易善了,就怕徐總得背上這口黑鍋。”
徐海洋一愣,懊惱道:“我怎麽就惹上許家這攤汙水了?”
於是將船上有許家貨物的事,跟諸位說了。
他埋怨道:“老爹你怎麽就沒早點說個明白?”
徐銓捂著嘴分辨道:“我怎麽就沒說,上次開會就說了呀。”
徐海洋茫然看眾人。
辛五郎自是不知,葉明新上船也不了解,
金子老笑而不言。 徐海洋說道:“老爹,上次在貨艙看到木乃伊桶棺,你是把船上裝的所有貨講清楚了,正是這樣我們借機躲過了大明水師的追擊。可是船上貨是許家兄弟的,這個你可沒講!”
葉明問徐銓:“銓哥,這船上的貨到底是什麽意思?”
徐銓望了一眼徐海洋,艱難地張合著兩片紅腫嘴唇說道:“上次開會,我說過貨物不要分的嘛,因為這些貨都是許家兄弟的,動不得。”
徐海洋聞言想起了這茬事,歎了口氣道:“那麽我基本明白了,難怪整個雙嶼鎮都不收我們的貨。道理很簡單,許家兄弟早就給各家窩主打過招呼了,凡銓哥船上的貨都不收!”
徐銓顧不得臉疼,拚命點頭,他就想大家明白一個事,船上缺錢的事都與許家兄弟的貨有關,不是我徐銓不作為,也不是因我徐銓去賭博造成的。
徐海洋現在是著急要解決問題,而不是找原因。他兩手一攤:“現在船上的貨換不了錢,無法出海返航,這倒如何是好?難道真的只能把船和貨還給許家兄弟?”
其實眾頭目也是無所適從,他們都是靠船吃飯的,船開不了,他們下船能幹什麽?
就算他們還船還貨,可是他們把姚大、許六殺了,這原來都是許家的人,許家兄弟能放過他們嗎?
說到底,他們都是同一條賊船上的人!
金子老突然抬頭說道:“徐總,有一種人或許可以去找來談談。”
“什麽人?”
“佛郎機!”
“發廊雞?”徐海洋一聽詫異的抬起頭來,“我原以為金哥你不好這個,沒想到…??”
“佛郎機有什麽問題嗎?”金子老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徐海洋苦笑:“金哥,都這種時候了,你怎麽還想著找發廊的雞啊?”
他心道,你就算想找,有錢嗎?
張明在一旁倒聽出來了,他畢竟受過這個時代的政治形勢培訓,忙對徐海洋說道:“我猜金哥講的是西夷人佛郎機,西文是FRANKS。”
金子老笑道:“還是張哥有文化!”
他接著解釋道:“我剛出來跑船時,就是和佛郎機做買賣,和他們有比較多的接觸。”
“佛郎機?”徐海洋深深感覺到歷史知識對於穿越事業的必要性,不過他現在只能問張明,“這佛郎機不是古代大炮的意思嗎?這說的是哪國人?”
“葡萄牙人。”張明又有了比狗頭軍師的知識優越感了,“你忘了澳門是怎麽被佔領的了?”
“葡萄牙?佛郎機!”徐海洋點點頭,“說的是捏!”
葡萄牙人侵華,帶來了洋槍洋炮,這個恥辱史他也是知道的。不過,這個佛郎機現在卻變成了他們的一根救命稻草。
徐海洋臉上開始有了喜色。
他問金子老:“金哥,你能聯系上佛郎機嗎?”
“我認識他們的通事薩爾維斯,如果他還在,應該沒問題。”金子老點點頭,“佛郎機在雙嶼港有很多人,他們全都居住在不遠處的六橫島上??”
徐海洋跳起來,激動地叫道:“那還等什麽?去六橫島!”
他突然想到,如果能和佛郎機搭上交易,別說補充給養,就憑船上那桶白銀,再換上洋槍洋炮,虎鯊號船堅炮利,誰找誰麻煩還另說!
想到美處,徐海洋一錘船板:“事不宜遲,即刻開往六橫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