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暉覺得,小雲出事了,應該把這事告訴父母親。於是,她就要陳雨航陪她一起回去一趟。
他們是坐最後一班車回去的。因為時間的關系,車子到了梨花坑之後,兩人就不回去了,直接就開始走路去前山。到了前山小暉家裡的時候,都已經是掌燈時分了。
俞有亮夫婦,還有小暉的小弟弟俞小善正圍著桌子在吃晚飯。見到小暉夫婦回來,小暉媽媽當即站了起來,拿了兩隻碗和兩雙筷子招呼他們吃飯。回來見到了父母,小暉的喉頭一下就又酸了起來,陳雨航見狀,忙拉了拉她的衣角,小暉會意,兩人才坐下去吃飯。
因為心裡有事,小暉哪能正兒八經地吃得下去?只是稍微地胡亂扒了幾口,便站起來,先回房間了。
做兒女的有心思,哪能逃得過做母親的眼睛?小暉媽媽早已發現了小暉的不正常,放下碗後,扯了扯俞有亮的衣服,示意他在陳雨航還沒吃好時就先到房間裡去了。
“小暉,你今天怎麽了?”小暉媽媽當即就問小暉。
“媽、爸……”小暉欲言又止,可忍不住的淚水早已奪眶而出了。
俞有亮倒沒有開口,而他的老婆則繼續說道:“有什麽事你就告訴媽,是不是雨航欺負你了?”
“沒有啊媽,雨航對我很好的呢!”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媽、爸,小雲……小雲他……”
俞有亮夫婦的心幾乎是同時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異口同聲地問:“小雲他怎麽了?”
小暉禁不住一下嚎啕大哭了起來。“小雲他……他上午被公安帶走了!”
就如一個晴天的霹雷,一下把俞有亮夫婦都給炸懵了。夫妻倆張大了口,呆呆地立在那裡,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小暉見狀不對,趕緊站起身來,邊哭著邊扶住母親。陳雨航和俞小善聽到裡面的聲音,也都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小暉將母親扶到床沿上坐下。陳雨航也趕緊拿了張椅子,將俞有亮拉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男人畢竟是男人,俞有亮很快地穩定住了情緒。“雨航,小暉,小雲到底犯什麽事了?”
小暉答道:“上午,雨航已經托朋友一起到派出所去過了,警察說,小雲參與了一起輪胎盜竊案,而且價值還比較大,有七八千塊。”
七八千的價值到底會判多少時間的刑,這點俞有亮是沒數的,但聽到價值如此之大,他就感到了事情的不妙。於是他將臉朝向陳雨航,問道:“雨航,你去問過,心裡肯定是有數的,你說這事公安局會怎麽處理?”
陳雨航趕緊如實答道:“爸,這個案子目前還在調查階段,會怎麽處理還沒數呢!”
俞有亮不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個畜生,這下倒好,我們家的名聲全給毀了。”
從他的這一長長的歎息聲裡,陳雨航明顯地看到了老人的悲傷與心痛。
而小暉媽媽則邊擦著淚水邊說:“什麽名聲不名聲的?你還是先想辦法把小雲給保出來呀!”
俞有亮隨即又將眼睛看向陳雨航,“有辦法嗎?能不能先把人保出來?”
陳雨航簡直是有點哭笑不得,這麽大的事情怎麽說保就能保出來呢?
小暉見陳雨航顯出為難的樣子,忙接過話茬說:“爸、媽,你們也想的太簡單了吧?你們以為這是小孩玩過家家啊?”
聽到女兒這麽說,俞有亮顯出了很不高興的樣子,“什麽簡單不簡單的?大不了多花點錢唄,
雨航,你說個數,花多少能保出來?” 陳雨航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爸,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現在案子還在調查階段,不要說我們公安裡面沒人,就是有很親的親戚在裡面,也不敢放人啊!”
“那照你這麽說,小雲這次是死定了?”
陳雨航直覺得俞有亮說話的口氣很不對,於是小心翼翼地說:“那倒不會的,七八千的價值,要是再不查出其它的問題來,有個七八年也就出來了。”
“七八年?小雲要在裡面呆七八年?那麽長的時間他能受得了嗎?”
陳雨航實在是感覺無話可說了,不由得難過地低下了頭。
小暉感覺父親的話裡像是有著很重的火藥味,於是說:“爸,你不要那樣說雨航好嗎?小雲出事我們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再說了,在小雲被抓走後,雨航在第一時間裡就找人去派出所了解情況了。如果他真的有辦法,不用你開口也會將小雲保出來了,他也是實在沒辦法才回來跟你說啊!”
俞有亮想再說什麽,卻沒有說出來,煩躁地搖了搖手,起身退出了小暉的房間,回他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小暉媽媽看到家裡面說著說著又變成了這樣,心裡越發的難過,不由地哭得更加的傷心了。“你說這個家是怎麽了啊?是不是風水壞了啊?小楠剛結婚,大平就被抓進去,才過多少時間啊?小雲又被抓進去了,這到底是哪一輩子上作了孽啊!”
一時間,無論是小暉還是陳雨航,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屋子裡只聽得小暉媽媽和小暉還有小善的哭泣聲。
哭著哭著,小暉媽媽又將眼睛看向了陳雨航,“雨航,你爸說好說差你都別聽他。不管怎麽說,小雲也是小暉的親弟弟。如果能想出辦法來,無論怎麽你也要救救小雲。你也知道,我這一家子,一直以來都是在家裡靠死做掙幾塊錢的,平時大門不出,小門不邁的,外面也沒什麽關系。親戚朋友一個個也都是每天只知道噘著屁股在地裡挖食吃的人。也沒幾個上過多少學的,要文化沒多少文化,要見識沒多少見識的,就是手裡拿著錢,也沒地方去找人呀!所有的東西,只能靠你去操心了。”
“媽,這個不說我也知道呢!小暉的弟弟和我的弟弟是一樣的,在心裡我根本就沒將他們分出來呢!只是這事恐怕真的很難想出什麽有用的辦法來,但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時時關注牢的,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會盡力去爭取,這點你就放心好了。”
小暉媽媽點點頭,“嗯!只要你能這麽想我也就無話可說了呢!只是……只是小雲,在裡面一定是要吃很多的苦了!”她說到這裡,又禁不住“嗚嗚”地哭開了。
一家人都在極度的傷痛之中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第二早上,小暉想到陳雨航還要學拖拉機,於是兩人早早地起來,跟父母說了聲,便急急地下山來,到梨花坑趕車了。
兒子被抓,做父母的一夜不睡,那是理所當然的事。俞有亮夫婦先是不住地哭,哭累了,就靠在床頭上,腦子卻不住地亂翻,思來想去,總覺得有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後來還是小暉的媽媽周三女出了一個主意,“要麽,我們去找活菩薩問問看,家裡有什麽地方不對了?”
俞有亮點點頭說:“我也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了。聽說疊石岩那裡的活菩薩很顯靈,要麽我們明天就去哪裡問問吧!”
所以,待到陳雨航與小暉走了以後,夫婦倆便也隨著下山,在梨花坑乘上車後,在北山下了車,然後買了紙馬香燭之類的東西,走山路前去疊石岩。
疊石岩本來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山村,只有兩三戶人家在那裡居住,但這幾年,由於村後的疊石之下的小廟裡,殊不知從哪來了一位據說是菩薩附身的活菩薩,只要你人到跟前,點燃香燭,她就能幫你查到前生後世,還有家裡的陰陽十八代,能知道陰陽兩界裡的冤案奇情。所以,倒有不少的善男信女不時地到這裡來問神卜卦,人跡罕至的地方也變得常有人慕名而來了。
俞有亮夫婦來到這裡,在那位五十來歲的中年婦女的面前點燃香燭,正準備叫她幫忙查查家裡居室和家外的墳場之類的地方有什麽不對了。 只見那活菩薩顫抖著身子在那裡手舞足蹈地鼓搗了一陣後,說:“菩薩口渴了,你們可曾帶來菩薩要喝的東西?”
周三女平時也常會去這樣的地方問問神,卜卜卦什麽的,所以也懂得這裡面的規矩,於是趕緊在面前的香案上放上一個紅包,說:“信女早上來的匆忙,忘了帶菩薩喝的東西了,不過帶了菩薩買水喝的錢,望菩薩不要見怪。”
那活菩薩拖著長長的音調說:“菩薩是不會見怪信女的。”
“那請菩薩幫忙查查我們家的居室外場有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信女聽了,我這裡查來仔細地說給你聽著。你家居室坐西朝東,旺財旺人好的不得了。你家有兩兒兩陽平衡左右齊整一切全好。山場墳場旺家旺財旺兒女旺子孫,也沒什麽不好的。可是你家近來運不好,來了一位大克星。此克星眉清目秀學問好,一不是鬼魂二不是畜生化身,卻是一個已經修煉千年成了人型的猢猻精,騙走了你的女兒不說,還要你的家人個個遭磨難。若要家裡保平安,除非趕走這猢猻精。可保世代平安家庭興旺千年不衰。”
“謝謝活菩薩指點。”
周三女在香案上又放了個大紅包之後,和俞有亮一起,拜了再拜,然後小心地退出了小廟。
一出廟門,周三女就迫不及待地問:“有亮,你說這猢猻精是誰呢?”
俞有亮毫不猶豫地說:“陳雨航唄,還會是誰?”
周三女神情凝重地說:“我覺得也是,菩薩說的每一點都對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