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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風:雙面宰相》第一十三章 使命?
  一陣寒風夾著幾點雪花,吹開了半掩的窗戶。正坐在窗前讀書的陸望感到了初冬的寒意,拉緊了身上的衣襟。走到窗前,看了看逐漸暗淡下去的山景,陸望把窗子輕輕地關上。三年前也是在下雪的季節,韋朝雲一去不返,再也沒有來過。關若飛也被派到了邊關,山遠路長,只在一年前返京時來過一次。

  這已是天佑二十三年的大夏國,青F山上卻似乎沒有什麽改變。就像那些依舊日日相見的清風白雲,還有山間的明月,陸望的生活就如同一條平靜的河流,按照應有的軌跡向前流淌。

  這樣也好。父親的禁足令反而為陸望擋住了外面的風風雨雨,留給他一個靜謐的空間。不管紅塵如何流轉,山裡的歲月是靜止的,也是永恆的。十年前離開京都,那個委屈、不滿又無奈的少年已經被這山裡的風吹平了棱角,像這溪谷裡無數的大石頭一樣,有了圓潤的曲線,浸潤了歲月的色澤。

  那些讀書、練功、喝茶的日子,才是真正的人生啊!陸望萘艘豢詘狀刹枵抵薪鴰頻牟杼潰還膳獯有丶瀋諂鵠矗鬧俸《加幸恢峙笱蟮母芯酢

  十年來,從無間斷的練功,自己的身體已經可以穿一件單衣抵禦冬天的寒冷。屏息凝氣,感受真氣在經脈中強勁地運行,頭腦一片清明。現在,山間那些松果山珍是最愛的美味,清泉雨雪是舌尖的玉液瓊漿。青F山,真的是我的家!

  正在思量間,窗外傳來了一聲貓叫聲。“喵喵喵。。。”似乎還有貓爬窗格的聲音。陸望無奈地搖搖頭,說道,“進來吧。”窗戶被掀開了,一團黑影蜷縮著跳進了房間,帶進了一陣寒風。玄百裡臉上還沾著點雪花,笑嘻嘻地站在陸望跟前。

  陸望為他拂去臉上的雪花,理了理他的頭髮,說道,“你什麽時候能改掉翻窗子的毛病?我的窗子再這樣下去要被你撞爛了。”玄百裡癟癟嘴,說道,“誰讓師父的規矩那麽嚴!稍晚一點就不讓我來找你玩了。還說不要打擾你用功。你還是我師弟,怎麽師父給你的功課這麽多啊!又要讀書又要練功!”

  陸望捏捏玄百裡的鼻子,對這少年的抱怨並不放在心上。看著他,就像看到十年前那個青澀的自己。對玄空子的魔鬼課程,他並不以為繁重,反而甘之如飴。在師父把自己帶到那個山洞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了師父的慈愛。有師如此,夫複何求?

  玄百裡見陸望對自己的抱怨一笑置之,知道這位“師弟”雖然功課要繁重的多,但並不以此為苦,便吐吐舌頭,不再多說。他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紙,在書桌上慢慢展開,驕傲地對陸望說,“師弟,你看我寫的如何?有進步了嗎?”

  陸望點亮油燈,借著燈光仔細地看著。他點頭說道,“不錯,有點“玉華帖”的筆意了,但有些字還略顯生硬。改日你再臨“靈飛經”,把轉折有些生澀的毛病好好改改。“玄百裡聽著他的誇獎,面露喜色,拉著陸望的胳膊,快活地說道,“要臨多久啊?”陸望故作嚴肅地說,“把後山洗筆池的水染黑才行。”玄百裡一聽,張嘴結舌,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

  陸望笑著拍拍他的頭,說道,“臨帖千遍,其意自現。多下些功夫,會有長進的。你在武學上的天分和造詣,都已在我之上。書法雖是小道,卻也與武道相通。貴在製心一處,無事不辦。能頤養性情,平複浮躁的心緒,走筆之時,先求形似,再求意到,待到融會貫通,便可隨心所欲。

這也是武學中的化境。”  玄百裡也是武學高手,一聽此言,思索片刻,心下便有所領悟,說道,“是了。師父最初教授我們武學,從最基礎的站樁開始,一招一式力求準確,後來習得熟了,每日練氣,便感到真氣在經脈中的運行。運氣的功夫到了,便能自如收發真氣,招式便變幻萬千,沒有定式了。真的是製心一處,無事不辦!”

  陸望笑著說,“怪不得師父說你是武學怪才。千尺內功深厚,招式穩健。我長於變招,但不似你們從小吃山中野果山珍,體內清氣不足。你是童真入道,也愛武成癡,隻有你是真正能傳襲師父在武道上的衣缽的。”玄百裡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害羞地說,“望哥哥,我以後再也不敢叫你師弟了。師父的那些書,全讓你讀進肚子裡去了。”

  這時,窗外遠遠傳來玄空子渾厚的聲音,“饒舌的東西。還不回去練功。練完功早些安歇。”聲音似乎是來自後山,遠遠地隨風送來,玄空子這位大宗師端的是功力驚人!陸望與玄百裡對視了一眼,陸望便吹滅了油燈。玄百裡從窗外一躍而出,陸望便走去關了窗子,上禪床打坐調息。

  子夜,窗外開始下起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擾得陸望有點心緒不寧。收住體內奔湧的真氣,陸望睜眼看了看泄進來的星光。夜已深了。他抬腿下榻,脫下外衣,上床躺下。墜入夢鄉前,他模糊地想著,明天,應該還是一樣的清風白雲吧。

  那個許久未做的夢又來了!坐在搖籃邊的美婦人,哀怨不舍的眼睛,笑眯眯的嬰兒,伸出的雙手,夕陽下離開的背影。。。不!不要走!不要走!我知道這是夢,我知道這是夢中,陸望在心中狂喊著,但是請你不要走。。。

  正在這個既熟悉又詭異的夢境中掙扎,陸望聽見了三聲清脆的響指聲。這是師門特有的暗號。陸望立即從沉睡中驚醒過來。睜眼一看,玄空子手執拂塵,正站在自己床前,目光如水,平靜地看著他。

  不!這不是夢!師父來了!這是上山十年來,師父第一次到他的臥房。陸望想,一定有大事了,於是一個翻身下床,在玄空子面前拜了下去。玄空子不語,轉身往門外走。陸望跟了出去,門外的雨已經停了,滿天星光,照得山林一片銀色的光輝。

  進了禪房,玄空子盤腿上坐,陸望恭敬地立在一旁。玄空子開口問道,“望兒,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收你為徒嗎?”陸望心頭一震,這也是他長久以來的疑惑。但是,自從拜玄空子為師的那一刻起,他早已答應師父,要把那個尚書公子埋葬在身後,從入山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便隻是玄空子的一個普通徒兒。更何況陸顯的嚴令,讓他從今以後不準出山。青F山,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見陸望低頭不語,玄空子便把懷中的一張紙條遞給他。燈暗如豆。陸望展開一看,是陸顯的筆跡,“望速歸府。顯。”陸望幾乎懷疑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又仔細看了一遍。他的手微微顫抖,這真是陸顯的筆跡。那個冷如玄鐵的尚書大人,怎麽又想起了被他扔進深山的這個兒子了呢?

  見陸望驚疑不定,玄空子微微一笑,說道,“是不是很吃驚?這是我與他的約定。”陸望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他,問道,“師父,你是說早就與父親約定好了下山之事?”玄空子點頭說道,“沒錯!時候到了,你該走了!”

  陸望怔立在當場,望著紙條出神,腦中刮起了一個又一個的風暴。怎麽可能呢?父親如果當初要我回去,怎麽會讓我到深山裡來?既然要我回去,當年為什麽讓我從今以後不要下山了?為什麽他不讓我像其他公卿公子一樣,在府中長大呢?

  他無力地抬起頭,望向玄空子,聲音虛弱地說道,“師父,十年前他親口說。。”玄空子打斷了他,說道,“望兒,知道我和你父親是怎麽認識的嗎?”陸望問道,“不是在當年父親陪當時的三皇子劉義謙來青F山尋訪您時遇見的嗎?”

  玄空子冷哼一聲,把衣袖一甩,說道,“劉義謙,就算他現在已經是皇帝,要來見我,我也不願見他。更何況你父親當時隻是一個隨從,怎麽會見得到我!”陸望有些疑惑,問道,“那。。。是在何時?”

  玄空子歎了一口氣,回憶道,“是在我十年前埋葬大徒兒時,就是千尺的師父,玄寒灼。”陸望吃了一驚,問道,“難道父親認識那位師兄?”玄空子淡淡地說,“你父親殺了他。”

  陸望驚得連連後退幾步,扶著牆喘氣。父親是玄千尺的仇人!父親殺了我的師兄!“那您為什麽還和父親有約定呢?不是應該。。。”陸望吞下了自己的喘息,艱難地問道。玄空子瞟了他一眼,說道,“應該殺了他嗎?”陸望無法回答。畢竟是他的生身父親。玄空子看著他的眼睛,接著說道,“你是我的徒兒,你要這麽做的話,他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用拂塵輕掃了坐榻,玄空子坐了下來,緩緩說道,“你師兄曾經愛慕過劉義謙的妃子,就是那個叫懿妃的。後來,她進了宮。十年前,你師兄收到懿妃的一封信,邀他去皇宮相見。我曾經勸他忘掉紅塵往事,可惜他道心未堅,執意要下山。

  他們在皇宮相見的那晚,你師兄的行藏也暴露了,被禁軍團團圍住,身受重傷。你父親當時恰好也在宮內議事房值班。他逃入你父親當值的議事房,懇求你父親殺了他。”

  陸望聽聞,痛苦地想,原來真的是父親殺了師兄。隻是師兄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玄空子接著說,“寒灼是個血性男兒,雖然是為師的徒兒中最不成器的一個。他絕不願落入禁軍內衛那群鷹爪手中,遭受拷打屈辱。我門規矩,非師門允許,禁止自裁。因此才在身受重傷之際,讓你父親出手了斷他的生命。”

  陸望歎道,“不負紅顏,也不負師門。師兄真是血性!”玄空子說道,“他臨死前,把當夜之事都告訴了你父親,並告訴你父親如何來找我,交待他把師門信物天星i帶回青F山。”陸望點頭說道,“師兄考慮得很周到。”

  玄空子喝了一口茶,說道,“你父親把他的遺體和天星i一起帶回了青F山。我和你父親一起把寒灼埋葬,就在這青F山的青陽崗上。你父親告訴了我當夜的真相,並向我提了一個請求。”陸望的眼睛閃亮,看著玄空子。玄空子緩緩地說,“就是送你上山,請我收你為徒。”

  陸望追問道,“那父親為什麽說不讓我下山呢?”玄空子說道,“他會讓你按照我們的約定下山。當年他這麽說,哎。。。讓他以後親自告訴你吧。”陸望仍然一頭霧水。玄空子歎了口氣,說道,“望兒,你有你的使命。從你開始拜段博彥為師開始,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使命,在準備。”

  “使命?!”陸望隻覺得這個詞極為遙遠。是什麽時候聽到過呢?哦,大概是遙遠的童年,五歲那年,在段夫子滄州的家中,他鄭重地把一個條幅交給他, 說道,“這是你的使命。”今夜,在師父這裡,這個詞又跳出來,迷惑著他。他這個山野之人,能乾些什麽呢!他搖搖頭,隻覺得有些荒誕。

  玄空子看了這心愛的徒兒一眼,說道,“望兒,你的時候到了。去紅塵走一趟吧。給自己一個交待,也給你的父親一個交待。”陸望猶豫道,”師父,我一定要走嗎?我早把青F山當成了自己的家。十年山林,富貴於我如浮雲。我早就不以此為念。”

  玄空子說道,“如果要你求取富貴,以你這尚書公子的身份,又何必來這山中走一遭呢!世人皆知我門弟子並不入世,青F山並不是求官的終南捷徑啊!”

  陸望看著玄空子,兩眼含淚,哽咽著說,“師父。。。”玄空子從懷中取出一塊碧綠的玉i,遞給陸望。玉i發出青色的幽光,用指一彈,發出龍吟清嘯之聲,極為悅耳。玄空子說道,“望兒,這是本門信物天星i,為師交給你。走到哪裡,都不要忘了,胸有清氣,自有清風明月。”陸望撫摸著天星i,顫聲說道,“我心中永遠有青F山。”

  玄空子一掃拂塵,說道,“現在就走吧。他的人在山下等你。”陸望鄭重地跪下,向玄空子磕了三個頭,沉聲說,“徒兒現在就去收拾東西。”決然地離開了玄空子的精舍。

  一個驚雷響起,幾道銀色的閃電撕裂了黑色的天幕。整個山谷似乎瞬間被照亮,又歸於暗黑的沉寂。暴雨從天而降,雨點暴烈地打在山石樹木上,蒸騰起一片濃重的霧氣。陸望帶著簡單的包裹,走向了那片雨幕,走向那不可知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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