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境內有兩大食鹽交易市場,分別位於草市和沙市,其中又以草市每日交易量最大。沙市交易的鹽主要供應荊州城及周邊的江陵、公安、監利等縣,而草市則是湖廣西部最大的交易市場,承天府、襄陽府、鄖陽府境內的食鹽皆是在此處交易。
今年年初在朱桓、宋一鶴等人的努力下,湖廣境內的食鹽市場基本統一起來,並初步建立起了三級分銷體系,在這個體系中湖廣鹽運司相當於獨家總經銷商,統一從兩淮鹽場購買食鹽,之後統交由鹽運司的漕運船運至湖廣漢陽、荊州、長沙境內的運司倉庫內,由運司統一進行拍賣,各大鹽商競得食鹽之後再運至各大碼頭分銷給眾多的中小鹽商。
在這樣的分銷體系之下,所有的食鹽皆在鹽運司的控制之下,不僅大大降低了境內的私鹽走私,提高了鹽運司的鹽課收入,同時減少了關卡的數量,使得鹽商的利潤也大大提高,而食鹽的價格也很好的得到控制,可謂是一石三鳥。
陝西巡撫孫傳庭正是看到湖廣食鹽改革取得得成效,才迫不及待的在陝西推行與之相似的食鹽改革,發行鹽票就是第一步,在匯通銀號的支持下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齊元嗣次日一大早就趕回江陵縣城,召集稅課局所有的衙役、巡攔,分別在他和胡義得帶領下進駐沙市、草市的塌房,這些塌房原本都是由稅課局管理,後來宋一鶴向朝廷上奏,請求將塌房劃歸到鹽運司衙門管轄,稅課局少了塌房鈔這一項進帳每月的收入大減,齊元嗣早就對此不滿了,此次正好借機將塌房的管轄權要回來。
稅課局的巡攔來到草市立即下令所有的鹽商停下交易,所有的船只靠岸,沒有允許不得擅自駛離碼頭。在胡義的指揮下巡攔將所有的塌房大門緊閉鎖上鎖鏈,並貼上蓋有稅課局大印的封條。
眾鹽商被這夥衙役突然闖進來阻止交易搞懵了,片刻之後才紛紛圍將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向胡義詢問發生了何事。
“胡大人,到底出了什麽事?為何要查封我等的鹽倉?我等可都是經過運司衙門審查過的正當商人,還請胡大人給個說法。”眾人群情激憤的喊道。
“諸位聽我說,稅課局衙門接到舉報有人在草市走私食鹽,偷逃朝廷鹽稅,齊大人命我嚴查,還請諸位配合一下,如果有人擅自打開塌房,別怪胡爺我不客氣。”胡義伸手將眾人推開,上前檢查所有的塌房是否都貼上了封條。
“胡大人,您可不能這麽做啊,我們可都是正當的商人,小人可拿性命擔保此處的鹽商絕沒有人走私,也沒人偷逃一文錢的稅。”其中一位鹽商性子急上前拉住胡義大聲分辨道。
“放開,你想造反不成?”胡義仗著比那鹽商高一頭,一手抓住那人的衣領將其甩了出去。
“如果再有人反抗一律拿下!”胡義拍拍袖子,向身邊的巡攔吩咐道。
“是!”
眾鹽商見這些巡攔一個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模樣,頓時不敢再上前理論,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周大人呢?快去找周大人來協調處理!”這時,終於有人想到主意。
“沒錯,看到周大人了嗎?”其他人也紛紛反應過來,四處找人詢問。
“周大人今日有事沒有過來,只有幾個文吏當值。”
鹽商口中的周大人即周修文,原本是崇禎從國子監挑選的協助紀王朱桓處理食鹽改革的監生,現在是荊州鹽課司的正使。
“快回城去通知周大人!”其中一個鹽商拉過夥計低聲吩咐道。
這個夥計四處打量一番找個空子趁巡攔不注意悄悄的溜出了人群。
胡義見所有的塌房、運鹽船都已經貼上封條,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吩咐道:“你們幾個留下看守,其余的將這些人都帶回衙門。”
“胡大人,我們犯了什麽罪,要把我們帶到衙門?”眾人一聽胡義要把他們帶進衙門,頓時驚慌起來,大聲嚷嚷道。
“閉嘴,小心胡爺抽你!全部帶走!”胡義上前將鬧得最凶的一人一腳踹倒,將他雙手反剪到背後用繩子捆起來,推著向縣城走去。
同樣的一幕也在沙市上演,齊元嗣親自帶人將在沙市交易的鹽商全部扣押起來送到縣城的稅課局衙門內。
荊州城內,剛剛從草市溜出來的夥計徑直向鹽課司衙門跑去,此時周修文已經接到在沙市的下屬的回報,剛要帶人前往江陵縣找齊元嗣理論,又有人來報說草市的鹽商也都被查了,還都被扣押了起來。
“齊元嗣到底在搞什麽名堂?”周修文皺著眉頭問道。
“周大人,以小的來看齊大人這次是有備而來,難道真的是有鹽商偷偷走私?”一個文吏低聲說道。
“這兩處市場每日都有我們的人在現場看著嗎?”周修文心下也在懷疑是否真有人敢在鹽課司的眼皮子低下走私,問道。
“回大人,我們的人每天都在現場核查交易的數目,與鹽商拍賣下的數量做比對,並沒有發現有人超量出售。”
“走,先去運司衙門告知宋大人!”周修文心想出了這麽大的事先去向巡鹽禦史宋一鶴匯報。
江陵縣稅課局衙門內齊元嗣命人將所有的鹽商全部送進大牢內關押起來。數十人同時被送進牢裡,頓時將本就不大的牢房塞滿了。
“大人,小的將草市上的所有鹽商全部都關進牢裡了,您還有什麽吩咐?”胡義來到齊元嗣身前匯報道。
“拿著這兩張畫像去牢裡挨個人去問,看看到底有沒有人認識這倆小子。”齊元嗣說著從袖子裡摸出兩張畫像交給胡義,畫像上赫然是朱桓和徐忠的模樣,畫的惟妙惟肖。
胡義接過來展開畫像見上面畫的正是那天在沙市向他們動手的那倆人。
“是,大人,小的立即去辦。”
同一時間,在沙市和草市被抓的鹽商的夥計、家人紛紛回城,向東家、主人匯報自家掌櫃的被抓一事,原本在這兩處負責交易的都是各大鹽商雇傭的掌櫃或是自家的子弟,一聽說被江陵縣稅課局的人給扣押了,紛紛召集起家丁要去向稅課局衙門要人,浩浩蕩蕩的數百人從公安門出城向江陵縣城趕去。
巡鹽禦史宋一鶴得知消息生怕這些鹽商與稅課局的人打起來,也召集了上百名鹽運司衙門的巡檢向江陵縣城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