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剛亮,陽羅鎮碼頭上已擠滿了前來找活乾的苦力,雖然已進入三月份,但早晨還是十分寒冷,許多人僅僅穿著一件單衣蜷縮在牆角,雙臂緊緊抱在胸前取暖,相互間議論著今日碼頭上停靠的船只會不會多起來。
自從黃玉林集團被剿滅之後,這一帶的船隻都被天武軍征用了,每天停靠碼頭的船隻較往日少了許多,苦力們往往等上一天也搬不了多少貨,收入也大大減少,僅夠全家人吃一天的,如果一天都接不到活,那全家人只能挨餓了。
李季安是這群苦力中比較年輕的,今年剛滿二十歲,不過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最小的才一歲大,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喂飽三個孩子。
原本李季安的媳婦在家還能接點針線活貼補家用,陽羅鎮上的鹽梟們過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買賣,家屬大多都不在這,因此很容易接到針線活。
“老叔啊,今兒還接不到活可怎辦啊?回家怎麽跟媳婦交代?”李季安年紀輕輕的臉上掛滿了惆悵,向旁邊一位四五十歲的漢子說道。
“呸,這狗日的官軍佔了碼頭不走了,讓我們怎麽活?”中年漢子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低聲罵道。
正在這時,碼頭上傳來一陣敲鑼聲,許多人聽到鑼聲趕緊爬起來朝碼頭湧去,有人敲鑼,意味著來活了。
“叔,有活了,快走!”李季安連忙拉著中年漢子往碼頭上跑去。
李季安仗著年輕力壯用力擠到人群最前面,見敲鑼的是一個身穿錦衣的壯漢,身後還站著好幾個同樣打扮的大漢,每個人都挺胸收腹,眼睛都恨不得望到天上去,旁邊有一張桌子,桌子後坐著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錦衣大漢見人聚集的差不多了,掃了人群一眼,才大聲喊道:“鄙人乃藍溪農莊的管事,今天來碼頭上招人去農莊乾活,工錢一天50文,管吃管住,最少乾半年。我家主人說了,等莊裡的活乾完,各位願意留下來也可以。”
眾人一聽還有這種好事?紛紛交頭接耳起來,許多人心存疑慮,但畏懼於這幾個壯漢,皆不敢詢問。
李季安壯著膽子問道:“敢問大哥,到了莊上是幹什麽活?”
“修牆蓋屋、開鑿水渠,每天管三頓飯,中午還有肉,晚上每人二兩酒。以後留下來的人家裡有小孩的也可以免費到莊子裡的學校讀書。乾一個月可以休息兩天讓你們能回家看看家人。”錦衣大漢說話倒也客氣,一一回道。
其余人見壯漢態度很好,也紛紛詢問起來,錦衣壯漢一一為他她們解答。
一刻鍾之後,錦衣壯漢見沒人再問,拿著木槌敲了一聲,喊道:“想來的排好隊,到這位先生這裡報名,報名之後當場發十天的工錢,大家可以拿回家安頓好家人,明天一早到這裡來集合,到時會有船來接大家。”錦衣壯漢剛剛喊完這些任就迫不及待的湧上前報名,李季安伸出雙手努力的擋住後面的人不讓他們擠到自己身前來。
“不要擠,排好隊!”那幾個錦衣大漢上前大聲喊著維持秩序,好一會才將擁擠的人群分開,排成一排。
“姓名,年齡,家住哪裡?”年輕書生看著李季安問道。
“李季安,二十歲,就住在陽羅鎮上。”
書生將李季安的信息謄在一張表上之後,拿出一個印台,說道:“在這裡按個手印。”
李季安按完手印之後,從書生那裡領到了十天的工錢,共五百文,小心翼翼的揣進懷裡,
急匆匆的往家趕,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媳婦。 路過鎮上的集市想起家裡沒米了又買了三鬥米,又給兒子買了點零嘴,喜滋滋的提著米袋和零嘴趕回了家。
剛到家就聽到兩個孩子在哇哇大叫,媳婦懷裡抱著小兒子不停的哄著,聽到有人推門,轉過身來見是丈夫。
“當家的,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少婦眉頭緊皺著,看樣子丈夫今天又沒接到活。
“媳婦,我找到活了,明天就去藍溪鎮的農莊裡去。來兒子,看爹手裡拿的什麽?”李季安將米袋放在地上,拿出買的零嘴在兩個孩子面前晃了一下。
兩個孩子都只有三四歲大,見到有吃的立馬停止了哭泣,跑快來飛快的搶快去塞進嘴裡,看樣子是餓壞了。
“你哪來的錢?”少婦見李季安還給孩子買了零嘴疑惑的問道。
“這家莊子的主人是個好人,不僅提前發了10天的工錢,以後去莊子乾活還管吃管住,一天50文,比在碼頭上掙的多。”李季安跟媳婦解釋道。
“那你走了家裡怎麽辦?”少婦聽到要連續在莊子上乾夠半年, 擔憂的問道。
“家裡你先照看著,莊子裡每個月放兩天假,我會回來看你們的。等半年過後,我就留在莊子裡,到時把你們都接去莊子裡住,莊主說還能給小孩請先生教書呢!”
“這家主人這麽這麽好?那你一定要留在莊子上,讓老大老二能讀書識字,可不能向你一樣大字不識一個!”少婦高興的說道。
李季安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飽飯,第二天天還未亮就來到碼頭等候,很快其他人也都來到碼頭等候,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充滿了期待。
天亮之後一條大船停靠在碼頭上,將眾人接上船開往藍溪農莊。
農莊位於陽羅鎮和藍溪鎮中間,距離黃梅縣城只有七八十裡,距離長江水道只有不到五十裡。
農莊裡沈清陽正拿著一張圖紙指揮下人們在地面上用石灰畫出一道道白線,這是未來農莊的地基圖。
農莊整體上呈正方形,只是在四個角上各突出來一個菱形堡壘,每條邊長約二百六十步(大約400米),每隔五十步會凸出來一個半圓形的堡壘,設計城牆高度為兩丈,寬一丈,為磚石混合結構,地基及城牆下半部為石頭,上半部分為青磚。
由於農莊地處平原,石頭都要從上百裡外的潛山運來,青磚也要等地基挖完之後,才能取土燒製,所以工程量十分浩大,光靠招募來的這些人是遠遠不夠的,還要從俘虜中招募。
整座農莊預計兩年時間建成,工期還是非常緊張的,所以沈清陽顧不得休息到達農莊第二天就張貼布告招募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