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率軍退入巨鹿城之後,臧洪很快便率軍追了過來,兵臨城下,不過他手上只有一萬余人,而城內顏良守軍也有一萬余人,雙方兵力差不多,這攻城自然是不好打,隻好退兵二十裡扎營,然後派人送去戰書,約戰顏良。
臧洪乃是出身將門之家,行軍布陣自有章法,而顏良是野路子出身,帶兵還可以,真要讓他布陣,隨時讓大軍變換陣型,他還真沒有這個才能,經過先前那一戰,他也明白自己跟臧洪這種有兵法傳承的武將的差距在何處,若是他兵力上佔據絕對優勢,他自然不懼,完全可以以人數優勢取勝,臧洪的軍陣布置得再好也經不住龐大數量的兵力衝擊。
戰場對決,人家根本就不跟他鬥將,擺開陣勢全軍押上來,他若指揮大軍迎戰,卻在指揮方面不是臧洪的對手,若是不迎戰,率軍撤退,臧洪肯定會率軍在屁股後面窮追不舍,要不了多久他的軍隊就會垮掉,所以他在接下來的時間堅決不率軍出城,死守巨鹿城。
臧洪見顏良在城內龜縮不出,便派人在城外大聲辱罵,語言之惡毒實在令人讚歎不已,但罵人的兵卒換了一撥又一撥,始終不見顏良帶兵出城交戰。
臧洪卻也是無計可施了,恰逢這些天天氣不太好,總是下雨,泥濘不堪,這仗也不好打,索性停止了想顏良挑釁,靜待機會來臨。
定陶。
曹操的治所原本在濮陽,但自從陳留、陳國和梁郡被朝廷大軍攻佔之後,曹操感覺濮陽距離朝廷控制區太遠,一旦朝廷軍隊進攻,他得到的消息太晚而不能及時作出應對,因此把治所轉移到了定陶。
這一日,曹操正在思索著要不要帶兵去把徐州奪下來,趕跑徐榮,這時毛階走進來稟報:“主公,袁紹派來了使者!”
“哦?袁紹派了誰過來?”曹操抬頭問道。
“是許攸!”
“許子遠?他在哪兒?快帶我去!”曹操說完立即放下毛筆起身就向外走去,連鞋子也不穿了。
“主公,鞋,你的鞋!”毛階拿著鞋子在後面叫道。
曹操不理他,快速向大門外走去,很快就看到許攸帶著兩個隨從等在大門外。
“哎呀呀,子遠兄大駕光臨,請恕我曹孟德有失遠迎!”曹操急匆匆一邊手一邊向許攸快速走過去。
許攸看見曹操連鞋都沒有穿,步速很快,心下頓時頗為感動,上前拱手行禮道:“許攸拜見曹公!”
曹操連忙攔住許攸道:“子遠遠道而來,還請入府奉茶!”
許攸也沒太過客氣,他隨著曹操進了府,在大堂旁邊的客室與曹操分賓主落座。
待茶水送上來,曹操親自給許攸煮茶,問道:“子遠,咱們有十年沒見了吧?”
想起從前之事,許攸也是頗多感歎,說道:“整整十年了!如今孟德算是過的滋潤呐,兗州被你佔據大半,就連汝南也被你佔了一部分,聽說你準備向徐州出兵,徐州這塊肥肉的確誘人,孟德眼饞也不足為奇!”
曹操大驚:“子遠如何得知曹某想要得到徐州?”
許攸笑道:“這有何難?徐州富庶,誰不眼饞,青州陳宮和徐榮都出動了,如果將軍孫策如果不是有太史慈的牽製,他只怕也早就過江奪取徐州了!不過嘛,我倒是認為孟德不奪徐州也罷!”
曹操大感意外:“哦,這是何故?”
許攸歎道:“朝廷對冀州出兵了,這些消息孟德應該知道了吧?北有張遼和趙雲同時揮師南下,河內太守臧洪又帶一萬多人在魏郡太守韓浩的支持下攻入巨鹿,冀州危在旦夕啊!”
曹操笑道:“子遠說笑了吧,朝廷出兵攻入冀州,這與我曹操何乾?為何我不能奪徐州?”
許攸看著曹操,良久,說道:“孟德是聰明人,難道看不出若冀州守不住,朝廷下一個目標必然會是孟德,唇亡齒寒呐!孟德不會不明白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的道理吧?”
曹操沉默了許久,問道:“本初派你來所為何事?”
許攸笑道:“孟德就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只要不是瞎子,現在誰看不出來看朝廷正在想逐步吃掉天下諸侯?若想在朝廷的重壓之下存活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是大家結盟,一起對抗朝廷!是時候放下成見和矛盾了,否則的話,天下諸侯的最後命運只能是被朝廷一個個收拾掉!”
曹操道:“我曹操乃是漢室之臣,豈能對抗朝廷,這豈不是成了逆賊?”
許攸連忙道:“好好好,算我說錯了話,不是對抗朝廷,是對抗劉成,這總行了吧?”
曹操思索了一下問道:“以什麽名義?”
許攸笑道:“想要找借口是難事嗎?這不應該成為孟德猶豫的理由吧?”
曹操搖了搖頭:“子遠,你把事情想象得太簡單了,我不是猶豫找不到借口,也不擔心其他諸侯不同意,而是擔心內部出問題啊,從前咱們就聯手討伐過董卓,結果怎麽樣?各路諸侯各懷鬼胎,都想著保存實力,想讓別人去當擋箭牌,若再來一次聯手討伐劉成,結果又會如何還真不好說啊!”
許攸深吸一口氣,說道:“孟德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你說如今的形勢下,除了各諸侯聯手之外,還有什麽辦法可以阻止朝廷對付我們?除非各路諸侯都自願放棄手中權力歸順朝廷,可是真到了那個時候,各諸侯進入長安,手裡無兵無權,朝廷想要翻舊帳算總帳,大家夥豈不是就成了砧板上的肉,朝廷想怎麽剁就怎麽剁?”
“內部問題肯定會有,可這不能成為我們至死也不結盟的理由吧?有問題就互相坐下來談嘛,有困難就想辦法解決嘛,活人豈能讓尿憋死?”
曹操思考了一陣說道:“就咱們兩家結盟?”
“盟友自然是越多越好!劉備、江東孫策、荊州劉表、還有荊南的劉度、金旋、趙范等人,若是孟德沒有人前去遊說他們,我倒是可以跑一趟!”
曹操權衡一番說道:“劉備、孫策可以考慮,至於劉表、劉度、金旋和趙范這些人只怕難以說服他們,荊州被益州的兵馬牽製,荊州只要稍有異動,南陽和冀州就可以兩面夾擊,劉表等人哪裡有膽量敢起兵?”
許攸道:“孟德也太悲觀了一些,咱們就不能給益州方面添點亂子,聽說益州南邊的蠻人發展迅速,我們可以派人攜帶重金賄賂那些蠻族首領,讓他們出兵攻打益州,讓益州的兵馬無暇對付荊州。僅憑南陽一地又如何對付得了荊州?若是孫策和荊州劉表等人聯手夾擊,太史慈必定敗亡!孟德和本初的任務就是暫且牽製朝廷的兵馬,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直到孫策完全攻佔江東,便可以與劉表等人一道揮師北上!到了那時,各方諸侯四面開花攻打劉成,看他如何抵擋得了?”
曹操聽了許攸描繪的這個戰略藍圖,頓時眼睛一亮,不過他又想到了令他記憶猶新的徐榮,問道:“徐榮可是在我們身後,這可是一顆利刃啊,若不解決他,我們又如何全力從正面牽製劉成?這徐榮如何對付?”
許攸想了想問道:“孟德可有把握短時間之內擊敗徐榮,攻佔青州?”
曹操搖頭苦笑:“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呐,陳宮和徐榮在青州經營十年之久,實力不可小覷,豈是輕易就可以擊敗的?這徐榮有大將之才,統兵作戰之能天下少有,不太好對付!”
許攸點點頭,說道:“既然短時間之內無法消滅,那就先牽製住他,孟德何不支持劉備,借給他一些兵馬,讓他死死盯著徐榮,袁術死後留下淮南大片地盤,這些地盤已多數成了無主之地,就讓給他劉備又有何妨?咱們現在不能計較太多,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談其他吧!”
曹操沉思良久,歎道:“劉玄德走了狗屎運呐!好吧,這件事情我原則是同意的,不過我還得跟下屬官員將軍們商議一下,你且先在定陶小住幾日,有了結果我立馬派人通知你,如何?”
許攸高興的說道:“孟德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有魄力啊!不過還請孟德先派一支兵馬屯駐在白馬,給河內造成軍事壓力,逼迫臧洪退兵再說,否則讓臧洪率軍在巨鹿郡,本初那邊的壓力太大,實在騰不出手來,若不能逼迫臧洪退兵,本初就得再分兵回援,北方的兵力太少又難以抵擋張遼和趙雲,冀州的防禦體系很可能會就此崩潰!”
曹操略作思索就做出了決定:“可以,我立即派樂進領兵一萬進駐白馬,威脅河內!”
許攸大喜:“善!”
派人引許攸去驛館下榻後,曹操立即派人把麾下謀士武將找來商議。
眾人到來之後,曹操說道:“適才袁本初派了許攸過來求援,請我出兵白馬威脅河內,逼迫臧洪率軍撤回,以解除袁紹雙面受敵的壓力,不知諸位以為此事我當如何處置?”
剛剛從江東逃過來投效的王朗站出來拱手道:“主公,屬下以為主公當派兵!如今朝廷從兩面夾擊冀州,以袁紹的兵力應付有些困難,若主公不管,袁紹離敗亡不遠了,袁紹一旦敗亡,朝廷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主公,那時還有誰能幫主公牽製朝廷大軍?”
也是前不久投效過來的華歆站出來拱手道:“主公,屬下讚同王從事之言,如今朝廷威勢越來越強,實力越來越強大,天下諸侯若不能聯合起來,勢必會被朝廷逐一覆滅,救援袁紹就是救我們自己啊!”
曹操看向程昱,問道:“程昱,你是什麽想法?”
程昱道:“屬下聽說袁紹錢多糧食多,而他缺少對付朝廷的兵力,我們可以出兵牽製朝廷兵馬,若是大家聯合起來共同對付劉成,自然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正好我軍缺糧缺錢,何不讓袁紹送一些過來?”
眾人都笑了起來。
毛階站出來說道:“主公,徐榮這邊不能不防啊,聽說徐榮招安了魏續和宋憲,擁兵數萬人馬,只怕很快就會對我們不利!”
曹操臉色凝重,點頭道:“的確如此,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王朗拱手道:“主公,屬下以為魏續和宋憲接受徐榮的招安乃是無奈之舉,他們二人都是呂布的心腹,可呂布卻被徐榮殺了,難道他們心裡就對徐榮沒有一絲怨恨?”
曹操問道:“你想說什麽?”
“派人潛入徐州遊說宋憲和魏續殺徐榮!”
曹操來了興趣,問道:“何人可前往遊說宋憲和魏續?”
“這主意是屬下提出來的,屬下願往!”
曹操當即道:“好,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出來,做好盡快啟程的準備!”
“是!”
曹操又對華歆說道:“我想讓劉備替我擋住徐榮,要說服宋憲和魏續未能成功殺死徐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再此之前我們得擋住徐榮的進攻,咱們就讓劉備駐軍小沛擋住徐榮的進攻,我們可以承諾送給他一些兵器糧草還有三千士卒,這需要有人去跟劉備談,不知你是否願意前往呢?”
華歆站出來拱手答應:“屬下願意!”
次日,曹操就派人請來許攸說道:“我已命樂進率軍出發了, 至於孫策、劉表、荊南劉度、金旋和趙范等人那邊,以及派人說服南蠻攻打益州,我都可以派人去,不過諸侯們聯合起來對付劉成不是小事,這需要耗費大量從糧草和錢財,如今我兗州的情況你也知道,倉庫沒有錢糧,打不起仗啊,我想讓你給本初去信一封,請支援我二十萬斛糧草和三萬金,不知子遠以為如何?”
許攸不由苦笑:“孟德這是想趁火打劫啊!你這麽做也太沒有誠意了吧?”
曹操卻道:“子遠,你這話就說得不對了,一萬兵馬我都派出去了,怎麽能說我沒誠意?對抗劉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要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嘛,我沒糧食沒錢,只有出力,本初有錢有糧,難道不應該拿點出來支援我嗎?”
許攸頗感無奈,指著曹操道:“誰給你出的這個主意?”
曹操笑了笑,也不回答,繼續說道:“既然是聯盟,那就需要有一個聯絡人在雙方中間溝通,我看你很適合做這個,就留在這裡吧,待打垮了劉成,你若想走,我曹孟德絕不攔你!”
“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得看本初怎麽安排!”
“此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會寫信給他說明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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