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位鐵藝術家,絕對是陸遙從業以來見過,情感最豐富的一位顧客。
這才多久,他已經崩潰三次了。
眼見他又崩潰,陸遙也懶得再讓蔣小娟去安慰他。
不就是半只會飛的貓嘛!
而且還活得好好的!
也不知道,他和這隻貓的感情到底是有多深?
陸遙有些不耐煩,索性站起來,總結陳詞。
“事態我已基本知曉,於我看來,此事非是妖人作法,便是邪祟橫行!”
這話他說了好幾遍,如今說出來,字字鏗鏘,已經很有些真理的味道。
蔣小娟聞言一震,看著自己老板的背影,目露崇拜。
鐵藝術家聞言也是一震,看著這個比他還小一些的小陸仙師,更怕了。
“我……我就是隨口說說,您是說,真有人盯上我了?”
陸遙雙眼一眯,目露凶光。
“你不信我?”
鐵藝術家被掃了一眼,嚶嚀一聲……
“不準昏過去!”陸遙嚇得,暴喝一聲。
這年頭的人是怎麽了!
陸遙想不明白,別說殺人,他連架都沒打過幾場啊!
怎麽昨天蔣小嬋被他一眼瞪昏過去,今天這麽個虯髯大漢,也要被他瞪昏過去的節奏?
難道破邪不止能賺錢,還能積攢殺氣?
看那鐵藝術家,愣在那裡,身體側傾,一動不動,顯然是在糾結,要不要把自己的昏倒大業繼續下去。
陸遙不知道,裝昏可是鐵娃同志的習慣性應對,而且技藝純屬。
上套獲獎作品是他在戰火紛飛之地取的景,時不時總會遇上些危險。
他長得俊,只要恰到好處昏倒,至少不會被人二話不說就槍斃掉。
生存危機練就了他一身本領,但凡想昏,隨時都能昏過去,更強悍的是,他還能恰到好處醒過來,絕不會在人事不省當中枉死。
可是如今……
這小陸師傅沒打算殺他,女助理長得也漂亮,他似乎確實沒有昏過去的理由。
那麽問題就來了,昏倒的技能已經放出一半,他是一意孤行把技能放完,還是按個ESC,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陸遙看到他的猶豫,趕緊勸說。
“鐵老板切莫昏過去,你既來尋我,任何事情,自當有我解決。若是你昏了過去,殤水長達百裡,我又上哪兒找你宅邸?”
鐵藝術家一聽,這才來了精神。
對啊,他有錢,這小陸仙師也是靠手藝賺錢,大家是供需關系,本該和睦相處。
他決定不昏過去了。
看他直起腰,陸遙仰天長歎,隻覺得渾身上下都是冷汗,虛脫得厲害。
鐵藝術家問:“小陸師傅,是否現在便去?”
陸遙現在隻想盡快把這倒霉蛋送走,哪肯拖延。
“當然是……”
“當然是先結程儀!”
蔣小娟強勢突入!
這麽長時間,除了一個過癮的靈異故事,其實她只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陸遙賺的錢不叫錢,叫程儀,翻譯過來就是陸仙師一路辛苦,隨意補貼些車馬費,然後雇主就會開車,把他們送去現場,忙完說不定還給送回來。
這才叫不計辛勞,助人為快樂之本啊!
她早就期待著快樂一把,這樣的機會,當然是單刀直入。
“你的程儀是多少!”
鐵藝術家愣在那裡:“不是說30萬?”
“30萬?等等!”蔣小娟竄起來,
幾個健步跑上二樓,沒幾分鍾,拆著一本嶄新筆記本的塑料膜就跑了下來,嘩啦啦打開,“老板,按照預約,30萬要排到後天下午,今晚可去不了。” 陸遙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太丟人了!真是太丟人了!
那塑料膜還在你手上攥著呢!
就不能在上面拆了,再下來嗎?
做事情能不能專業一點!
鐵藝術家又不是傻子,只是看陸遙羞臊著臉,一言不發,那女助理又是榮光滿面,坐在馬扎上揮斥方遒,暗自嘀咕,這怕是陸家未來的少奶奶,正式接掌家裡財權了。
人在屋簷下……
他咬咬牙:“50萬?”
蔣小娟似模似樣,嘩啦啦翻本子:“50萬,明天下午。”
“80萬?”
“80萬明天上午。”
“夠了!大不了我找別家!”
蔣小娟啪地一下合上本子,滿臉冷笑:“再見,不送!”
鐵藝術家頹然而敗。
余慈風水圈子,能夠破邪的絕對不止陸遙一家。
可是他所知的,卻唯有這一家。
“100萬,即刻啟程。”鐵藝術家掏出手機,照著屏牆正中的二維碼一掃,叮咚一聲,百萬即刻入到陸遙的帳上。
陸遙這才發現。
他家屏牆中心, 五龍爭珠的那顆珠子,早就被蔣小娟自作主張,改成了萬惡的斂財工具。
“能走了吧?”鐵藝術家站起來,躬身請求。
“能走了吧?”陸遙坐在蒲團上,小心求問。
蔣二姑娘矜持地點了點頭。
陸遙這會兒喜上眉梢,隻覺得羞於見人,只能掩著面,抱上貔貅,又從牆上摘下探棒插進腰間,雄赳赳氣昂昂,從鐵藝術家身邊掠過。
只在兩人交錯,鐵娃似乎聽到一聲輕歎。
“莫怪小娟市儈,正所謂沾染因果,有因才有果,她是看出邪祟於你處根基深重,我又全無時間籌備,隻得出此下策,強加因果。只是這樣一來,無論成功與否,這邪祟,怕是都把小娟當做必除之人了。”
鐵藝術家心裡巨震,再回想蔣小娟的一舉一動,先是對他好言安撫,後又護主喝問,最後毫無征兆,卻從一個重情重義的善良女子,突地就成了錙銖必較的勢利小人,果然到處都顯得違和。
鐵娃!你誤會她了呀!
鐵藝術家在心裡呐喊。
他重新審視起蔣小娟,這個女人長相絕美,聲音柔順,這會兒正追到陸遙身邊,細心地為他整理衣服上的折角,渾身散發小媳婦的光輝,哪像個會討價還價的俗人!
他感激莫名,拱手,對著蔣小娟大禮下拜。
“蔣小姐大恩大德,鐵娃此生銘記於心!”
蔣小娟的手一僵,小聲問陸遙:“老板,他的意思,是不是就恨上我一輩子了?”
“你說呢?100萬啊!破個邪而已,也虧你要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