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的菜市場也有賣乾貨的,店裡也有粉碎乾辣椒的機器。
周安將炒好的乾辣椒拿去全部打成粉,順便在鎮上又買了小一點的不鏽鋼桶回來,帶蓋的那種。
話說,他把今天買的那麽多種香料都打成粉,除了更入味的原因以外,主要卻是為了保密配方。
等小龍蝦做好,賣出去以後,就算是從廚多年的老廚師,也未必能從那些煮過的香料粉裡辨別出每一種香料。
但將乾辣椒也全部打成粉,目的就只有一個了——熬辣椒油需要的就是辣椒粉。
嗯,辣椒油用他們的行話,也叫紅油。
從鎮上回來,周安就又進入廚房,開始他的秘製紅油熬製。
銀馬縣這個地方的飲食怎麽說呢?
隸屬徽菜菜系是眾所周知的,但再具體一點,就算是本地居民也不清楚了。
但周安清楚,他知道本地的飲食屬於徽菜流派裡的沿江流派。
徽菜還有另外兩個流派,一是古徽州流派,另一個是沿淮流派。當然,也有不同的說法,只是周安比較認同這種分法。
相比古徽州流派的特色鮮明,銀馬縣這裡的飲食特色很難說得清,風格很雜。
比如說吃辣這一點,有一點辣都不吃的人群,也有無辣不歡的辣椒迷,而眾所周知,麻辣小龍蝦肯定是辣的,區別只在於辣的輕重程度而已。
所以,愛吃麻辣小龍蝦的人,一般都是愛辣之人。
那麽,很顯然,想把麻辣小龍蝦做好,在本地暢銷,很關鍵的一點就是辣油!
辣味夠不夠重、夠不夠香,顏色夠不夠紅,往往是客人對一家小龍蝦好不好吃,地不地道的重要衡量標準。
但偏偏銀馬縣,乃至整個六谷市,都不產乾辣椒,所以這裡的廚師辣油熬的好的還真不多。
銀馬縣的人們是可悲的!
這是周安的看法!尤其是對於那些喜歡吃麻小的人來說!因為截至目前,銀馬縣縣城還沒有一家麻小做的特別好的店面。
像大黑魚那種想當然的做法,周安根本不想評價。
言歸正傳。
廚房裡,兩桶大豆油已經全部倒進鍋裡在燒著,燒火的依然是田桂芳。
周安在剝大蒜子,周劍不在,他還在河邊探螺螄呢!
一顆顆大蒜子剝出來,剝了一大把,被周安全部放進油鍋裡。
田桂芳看得眼皮直跳,“你這孩子!你熬辣油就熬辣油嘛!往油裡放蒜子做什麽?”
“媽!你別管!等我熬好了,你試試再說!”
周安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手上已經在剝洋蔥。
剝出五顆洋蔥,拿菜刀隨意切了絲,就放在砧板上,暫時沒去管它。
倒是他這一手漂亮的刀工,把田桂芳看得有點呆。
周安前世畢竟是積年老廚,刀工肯定是過關的,拜新東方鋪天蓋地的廣告所賜,普通人幾乎人人都見過廚師切菜時的炫目刀技!
——就是菜刀連貫不停地哚哚哚地切著的那種技法,菜刀每次抬起的高度都不高,但切出來的東西卻又整齊又均勻。
其實,這都是基本功,簡單的跳刀法而已!
一個不會跳刀的廚師,顯然不是一個合格的廚師!
周安剛才無意中顯露出來的就是這種刀法,他沒有炫技之心,母親田桂芳卻還是被迷了眼睛,她心中忽然多了許多疑問。
兒子是從哪裡學的這些東西?
做五香螺螄,
可以當他從網上學來的,熬辣油的方法,也可以這麽勉強解釋,但這切菜的手法和熟練程度,怎麽解釋呢? 也從網上學的?
她不大相信!
因為她做飯的手藝當年也是一點點學來的,因此,她很清楚一手熟練的切菜刀工,不是眼睛看看就能馬上學會的,那得長年累月的練,才能有所長進。
而周安剛才顯露的刀工,卻比做了半輩子飯菜的她還熟練。
而這……不科學!
一肚子的疑惑,卻都沒有問出口,因為她看見兒子正在那邊忙得認真,認真做事的人,別人是不忍打斷的,何況那是她兒子。
周安已經在擇一把小蔥。
擇洗乾淨後,切成小段,堆放在砧板一角。
而這時候鍋裡的油溫已經越來越高,之前放進油鍋的那把蒜子,已經開始炸出斑點,周安掃了一眼,把砧板上的洋蔥絲和小蔥也全部放進油鍋。
無論是蒜子、洋蔥還是小蔥,都是做菜時常用來提香的好東西。
這不,沒多會兒,田桂芳就聞到濃濃的香氣。
周重本來在家裡看電視,一邊吃著西瓜一邊樂呵呵地看著電視,他家養的一條癩皮狗蹲坐在他腳邊,流著哈喇子直愣愣地盯著他手裡的西瓜,不時舔一下哈喇子。
他家跟周安家隔了兩戶,但忽然一陣濃鬱的香氣飄來,周重愣了愣,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西瓜,又疑惑地回頭看了一眼大門外面,沒看見香氣是從哪裡來的。
他是個好奇心旺盛的,當下便抓抓褲襠,咬了一口西瓜,胖大的身子老鴨踩水似的出了大門,邊走邊吃著西瓜,也一邊嗅著鼻子。
狗尋食物似的。
很快他就確定香氣是從西邊飄來的,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周重眼睛一亮,稍微加快腳步往周安家走去。
不是說西邊除了周安家,就沒別的人家了,而是最近周安天天做五香螺螄,周重已經習慣了這麽香的東西只有他家能做出來。
不同的只是今天的香氣好像有點不同。
當周重踏進周安家廚房的時候,正好是油鍋裡香氣最濃鬱的時候,油鍋裡翻滾的蒜子、洋蔥和小蔥都已經炸得微微發黑,周安正用漏杓將這些東西從油裡撈出來。
“安子!你這是又在燒什麽好吃的啊?能給我也嘗點兒嗎?”
周重一進門,還沒看清周安在做什麽,就恬著臉開口要吃的。
周安瞥他一眼,笑道:“行啊!這鍋裡的你隨便吃!全部吃完都行!”
“真的?”
周重驚喜地加快腳步湊到近前,一眼看見鍋裡都是翻滾的熱油,呆了呆,失望不已,但他目光很快又轉移到周安剛剛撈起來的蒜子、洋蔥和小蔥渣渣上。
“不對!這些才是吃的吧?這什麽啊安子?這麽香呢……”
“你想吃啊?給!”
周安笑著把漏杓往他面前一遞,見周安答應這麽爽快,周重反而遲疑了,湊近看了又看,才終於認出是什麽。
這次他是徹底失望了。
“安子!你有毛病啊?把蒜子和洋蔥炸成這樣?又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