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內你看,這就是那五萬匹布、兩萬硬弩的倉庫,現在裡面僅有部分貨品。”
高登由周侗的帶領指點著,他來到了劉家軍的軍營倉庫,這處軍營就駐扎在城外往西二裡的半山坡上,按大宋的軍事制度,往年京城外長年有軍隊駐扎,現在山東反了大宋不安,軍隊駐扎就更是常事了。
倉庫的幾個管事一看華服的高衙內來了,他們嚇夠嗆,生怕麻煩轉他們頭上。
這些人聽周侗背了鍋心裡暗喜,但等禁軍殿帥,太尉派兒子過問這批軍餉下落時,點頭作揖甚至兩腿打顫。高登看這些人煩,知他們也沒好東西,現在顧不過來收拾。
太尉親自過問這種事,大事化小高俅他還有這個能力,李綱等清流那邊,也松了口答應只要能把差的數補上就不追究周侗。高登今天他來,主要目的是核算數目,到底差多少的。
高登早想著利用自己條件,開發軍工產業,就是說織布賣給軍方,製作武器直接賣給大宋徽宗。
做望遠鏡,是高登產業布局的第一步——而現在,是第二步了打開市場,所以他才這麽熱情的寧可自己暫時賠本也要幫周侗彌補虧空。
高登想的還遠呢,如果,自己做出來的布、弓弩有獨特的地方,比如弓弩都裝瞄準鏡,那他能把整個大宋的經濟命脈給壟斷住,澶淵之盟裡有句話,“大宋和遼每年軍費就是八千萬兩銀子”,試問這是不是市場?
“咣當當……”倉庫大門被打開,高登徑直走向那些貨架子,一看,基本上都是空的,“這虧空看起來太大了吧?”
“衙內您往這邊來,布在這兒,弩在這兒……”周侗帶著高登往裡走,裡面有不少灰塵,富安直皺眉,“衙內怎麽能上你們這麽髒地方來真是……”
“不要緊,自家不怕髒,”高登摸了一把貨架,空空的落了一層浮土,說明很少放過東西,他扭過頭來質問周侗,“你們這個倉庫,老人家,論理應該滿滿的倉庫對吧,現在這兒空空蕩蕩,您能怎麽解釋?”
“衙內我不能解釋。”
“不能解釋,那您想自己抗下來所有的罪過,殺頭都不怕?”高登生氣了,語氣帶嘲諷。
“是,您罵得太對了。”周侗面有愧色,他其實也知道高登質問他是罵劉家人。
“衙內您不能怪我家恩師!只能怪劉大帥,還有制度,庫存沒有滿的,”但林衝得替師父辯解,“比起別的地方,我們還算好的,存貨有多一半,倉庫裡還有兩萬五千匹布、一萬硬弩的底子,其余的……”
“其余的被劉延慶吃了肚子裡!”
高登一把搖開了扇子,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紈絝大少之風,霸氣的批判林衝道:
“你師父替劉家背鍋你還覺得不怕?倉庫裡沒有存貨暫時是行,但是萬一有什麽風險,比如打仗起來了,士兵卻發現沒衣服穿,沒武器,大宋還能不被滅國嗎?您能擔這個責任嗎?這叫風險意識!”
高登這話可有含金量,保險學,也是他們大學的重要一門分支。保險和金融就像一個藤上的兩個瓜!
“好個風險意識!”
周侗拍掌稱奇,這位兵家智者,傳奇人物他可是能教出來兵聖嶽飛這類人才的,所以見識不短!
他對高登這一句高妙的思想,不由得直接叫絕:
“衙內您知道來捉拿我的禦史李綱吧?他是個好官,他是向陛下上了跟您同樣意思的奏折,被貶職的!”
“是嗎?李綱確實是好人,
他向陛下上了什麽奏折?” “今年一場大水,讓我東京城泛濫成災,整個中原大地上無數百姓流離失所,而李綱大人他正是看到這個情況上的這道奏折,他主要的意思據說是請陛下重視風險,沿河多固堤壩,防敵多修城牆!”
“李綱大人這是正確的主張啊!”高登眼前一亮,像李綱這樣的人,他可不是什麽穿越者,然而他早能預料到了,幾年後,大宋的東京城難免不被敵人攻破!
“但是,”周侗歎氣道,“官家看了這奏章後大怒,直接把李綱貶官發配,唉,現在朝廷上下……”
“浮躁,昏聵,腐敗……”三個詞嚇得周侗趕緊往周圍看,而高登的大實話還未停,“當前官家好玩樂,重用蔡京專權,大宋像黑臉包拯那樣的官,現在已經沒有了。”
“恩師和劉大帥兒子劉光世,為這庫存不足的事兒,吵多少次了……”
“住口,林衝!”
周侗借機厲聲聲教育徒弟:“未思進先思退,人家衙內,比你更適合帶兵他是有帥才的人。”
“是師父。”林衝不知道為何突然師父這麽訓他,沒說啥啊?
他沒說啥,但高登說話可太嚇人了,但現在已經從大環境的思考中拉回來,他回到現實,還要替周侗來接這個盤呢!
吩咐周侗、林衝、盧俊義、富安、李左手等手下人:
“既然來之前,大家都商議通過決定了,找布商,找工匠,我來補充上欠的布和弩數量。但具體多少數?光說還差兩萬匹布,一萬硬弩對吧?這數,大家先盤點一下庫存,一會兒告訴我結果好嗎?”
“是!衙內放心,我們聽您的辦實事!”
人們忙活了起來,這下子誰也不敢掉以輕心。每把弩,怕偷工減料,林衝甚至個個都拽一下弓弦,再嚴格的檢查要把弩弦都上好,試驗武器是否還能用,好和壞,到底到了什麽程度。
“但這麽多弩一時也挨個試不完啊?”
“有辦法,要不然抽樣調查吧,”高登提了一個統計學上的常用辦法,“把這些箱子不用都打開折騰,每箱子裡十張弩取兩張,有問題就擴大選取范圍,抽選出來看一下給我一個大致的數字就夠了,這樣我們好加快統計。”
“行嗎這樣?”
都覺得衙內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有一些獨特玄妙的地方。
“照衙內的點子做。”
果然很快得出來結果:大家要在接下來一個月內, 生產出來二萬匹布,再做一萬張弩。
這樣壓力是小多了不再是天文數字,但是真想做好所有這些東西,沒萬來兩銀子都買不夠原料的。
富安在統計完後看著這數字發愁,小聲對高登道:
“衙內,這樣看來,咱們怕是也不易做成這麽多的東西吧?自己家的麻紡作坊,布坊都來做這些,怕也不夠,還有弓弩更是個難題啊。”
“我這不也在想辦法呢嗎?”
高登見大家忙活了整整一天都累壞了,知道今後要這麽忙的日子還多就叫大家休息。
“衙內跟著您,不知道怎的,感覺特別多有乾勁兒!”
這讓高登欣慰,他怕他的近代西方的思維,搬回古代水土不服,但是經過實踐檢驗後卻效果很好。
有很多道理本就是科學規律,比如萬有引力,並不是你古代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道理,萬有引力定律就不存在的。
又如,微生物的發現,古代人沒發現是因為科技沒到位,而事實上微生物比人類存在的年代還漫長。經濟學專業知識,也是科學認知。
剛從倉庫裡出來,突然外邊人馬喧嘩,一大隊人把高登、周侗、盧俊義、林衝給圍了,其中為首一個華服衙內,張狂的笑道:
“我當是誰呢,高太尉的兒子,花花太歲高登啊!你小子最近老想著找我麻煩,你什麽意思?”
這聲直衝進了高登耳朵裡,語氣也非常的不友善,高登氣得頓時想打人,身邊富安拉住了他:
“衙內您別衝動,是蔡行,他狂就狂點嘛,您不能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