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早上醒來,孟七七和張馳結伴去上班。他早早地叫張馳起來洗漱,宋朝沒有牙膏,有牙粉,一種淡黃的粉沫,用水一沾,倒還有股茉莉花般的香味。宋人漱口還多了一道工序,用一條薄薄的竹片,伸出舌頭,雙手握著刮條,在舌上刮來刮去,叫除舌苔。張馳想,這倒也是個好辦法。
孟七七今天要帶張馳繞道去宣泰橋吃早餐,他覺得自己遇上張馳真是太好了。問他怎麽作文,這愣頭一點也不保守,倒豆子一樣教他。所以,他要帶張馳去宣泰橋吃最好的粉。
雖然還是早上八點,宣泰橋早已人聲鼎沸。那石橋足夠寬,橋面上盡是攤販,什麽羊肉丸、頭肚飯、腰子湯、白腸粉、鶉兔魚蝦粉湯、雞鴨、蛤蜊粉、螃蟹湯面、雜燠香藥果子.博冠、梳抹、銅鐵器、衣箱、磁器之類,應有盡有。
過了橋,便是一處開闊處,依著河岸是一望無際的早餐攤子。“我們吃正宗鶉兔魚蝦粉湯吧,這家做得最好。”孟七七找了座位,來一個小廝,孟七七伸出兩個指頭,小廝唱道:“就來矣――”
湯粉端上來,足足一大碗,有鶉肉、兔肉、魚丸、蝦米、確是貨真價實。那味道的確與眾不同,酸辣爽口,那湯帶些荷薄香味,一喝,整個人神清氣爽,立馬放屁,好像在除去胃內宿夜汙穢似的。。
“太好喝了。”張馳忍不住稱讚。都說人生三樂:美食美人美居,大宋的美食,足以讓人難忘。
“再來一碗?”
“不不,這一碗份量就足夠了。”
張馳望著那幾裡長的早餐攤,見許多人吃了早餐並未走,還在那兒抽水煙,便道:“那些抽水煙的怎麽還不肯走?”
孟七七笑道:“他們吃早餐,或許就吃一上午。”
大宋百姓的幸福生活果然名不虛傳。張馳回想起千年後的那個朝代:人人都很忙,人人都嫌自己的錢少,人人都心裡不痛快,人人恨不得一夜暴富,這邊卻是美食,看戲,學琴,瞎扯……他媽的,宋人日子也太爽了。
“你在想什麽呢?”孟七七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問道。
“沒想什麽。”張馳回過神來微微一笑。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在兩個時空不斷交換思路。常常會讓他產生錯覺。他要在這種錯覺中不讓人發現,常常反應比別人遲了一步。
好在孟七七並不計較這些,他就喜歡說話,管你聽不聽,自顧自能說上半天。
進了豐樂院,他們分了手。張馳從今天開始,將開始一項全新的工作――排練“衣裳舞”。他到自己在二樓的琴房剛坐下,文娘進來了。
文娘今天換了妝,上著低領寬袖紫羅衣衫,下著一條撒花裙子,雖說還是五月,整個一身夏天清涼打扮。那裙擺夠誇張的,足夠篷松,像孔雀張開的尾巴,顯示著她在這一班紅粉中領袖群倫的地位。隻是那奶露得比第一次見面還多。文娘坐下,用一種暖昧的眼光盯著張馳,盯得張馳不好意思,半天才問:“小哥哥,你需要姐姐……做哪些事?”
張馳說:“除孟師需要的人外,其他人都叫到一起,我要選一選。”
文娘色迷迷地道:“都想看?”
“選一選,不是想看。”當然想看,不過說不出口。
“小哥哥,你覺得文娘好看嗎?”
“文娘自然好看。”張馳一邊說,一邊回憶著一千年後的班花,班花的五官確實精致,就是沒有胸。同學們背後叫她“平平公主”。
她若是有文娘這樣的胸,走路波濤澎湃,還不會眼睛長到天花板上去? “到了豐樂院的人眼睛都會花,隻有我們小哥哥的眼睛還清澈。”文娘絮叨道:“我年輕時也是一朵花。隻是後來胖了。”張馳想起平平公主聽到別人議論時的惱怒樣子,失笑道:“文娘永遠是一朵花。”
文娘道:“你就嘴甜,對了,這麽多人隻能到後院去。”說罷出去了。
豐樂院的鍾響了一下。張馳聽見了嘈雜聲,他估計紅粉們起床了。
這節奏慢騰騰的,他到院裡時,太陽已升起老高,她們還在睡大覺,這番起床鍾響,她們洗漱,打扮怕要半個時辰,等到集合,就是快中午了。由不得自己的性子,他關上門,又開始練字。
五年前,他還在讀高中。他的班主任是當地有名的書法家,一幅字要賣四五千元。自從穿到宋朝,他覺得隨便找一個人,穿越到一千年後的“後朝”,都是書法家。就跟自己來到大宋一樣,甩個頭都是種時尚。
世移時易,其實世間沒有絕對的對錯。穿到大宋,我一定要成為一個人物。他邊寫邊想。
大約半個時辰,豐樂院的鍾響了兩下,走廓上響起陣陣腳步聲。
張馳來了一段時間,他明白豐樂院的鍾聲等於一種通知。比喻:敲一下,起床;敲兩下,集合;敲三下,用餐。
張馳把紙筆收好,等著文娘來叫他:“小哥哥,姑娘們都倒後院去了,我們走吧。”
“姑娘們都在等你呢。”文娘催道。
在音樂學院時,那些姑娘絕對沒有豐樂院這麽漂亮。可她們卻老是會讓別人等。動不動就嘴一嘟,走了。走得很絕情。現在百多姑娘在等。美好的生活其實只在於“一穿”之間。
“你在想什麽呢?”文娘問。
張馳覺得今天自己也怪怪的,心裡總有點心結。半天,他才記起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被甩。
和他從高一起就談戀愛的佩佩,在他高考兩次名落孫山之後,鄙夷地乜了他一眼,絕情地走了。難怪今天老是走神。
“百多個姑娘?”張馳問。
“是啊,什麽花的都有,我和姑娘們說了,今天就是讓張師慢慢看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張師想怎麽看,你們就給他看。”
被文娘這麽一說,張馳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