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苦力來說，誰是混在他們中間的漢奸很容易辨別;漢奸為什麽會成為漢奸，那就是因為他們怕死，對於苦力這種送死的活計，乾活的時候他們總會躲的遠遠的，等活乾完了，他們就出現了，哪怕是掩飾的再好，都逃不過苦力的眼睛;

消息送進來的很少，只有不到十個人得到了狼山的懸賞;這些人都是火車站的老人了，他們在這裡幹了這麽久，當然知道那些火車是鬼子運貨的，那些是鬼子運兵的;縱然是他們從外面看不出來，可是只要讓他們扒上了火車，從門的關閉方式他們都知道是幹什麽的！

狼山連自己地盤的莊戶都不怎麽招收了，這次給出這種條件，大家都知道意味著什麽;五列火車貨物情況對於這些苦力來說不是什麽事，可是怎麽及時的把消息送出去就成了難題;這些得到消息的苦力並不怎麽在乎自己的命，他們想讓自己的親人活下去;在傍晚的火光中，他們尋找著在這裡的親人和關系好的平原，傳遞著消息，商量著怎麽把消息傳出去。

“老王，有辦法把消息傳出去嗎?”

幾個苦力商量了半天，沒什麽辦法，找到了一個固鎮本地的苦力;尋找著辦法！現在天已經黑了，裹著破爛的棉衣，苦力們蹲在四面漏風的屋子裡，屁股下面是不怎麽乾的乾草！

“鬼子看的太嚴了，出車站本來就不容易，外面還有那麽多漢奸和便衣;人跑不過火車，送消息出去車都已經走了！不用想了！”

老王沒睜眼，蠕動這嘴唇，搖著頭;

“哎！要是能逃走就好了，扒火車我們都行;只要扒上了火車，不用開門，我們都能認出來火車是拉人還是拉貨的！”

一個苦力搖著頭，歎息著，為了這個活命的機會懊惱著;

“跑?外面掛著的人頭可還有沒乾的，你活夠了，別連累家裡人！”一個苦力嘀咕著，

鬼子現在不想殺人了，因為他們發現一味的殺人震懾不住這些一心想跑的苦力;他們現在換了一個方式，除了每個月給點糧食之外，還威脅這些苦力，只要敢跑，就殺了他們全家;

“要想活著出去不是不可能，不過要拿命換！”

一直閉目的老王頭真開眼睛，陰惻惻的說道;

“什麽辦法?我用命換，換我表弟出去！”一個蹲著的苦力立即湊了上來，

“你?你的命還在鬼子手上，怎麽換?我是說的是讓外面你的壯勞力來換你，你就可以出去了！不過你的咳血才成！”老王頭說道，

說道這裡，這些苦力們明白了，這哪是拿命換啊！這是讓他們坑自己的親人啊！進了這裡，除非你咳血了，否則鬼子不會讓你出去;

“我兒子和老婆躲在板橋集，讓她們進狼山;我教你們怎麽出去！”老王頭想了半天，睜開眼睛說道;

“行，算你們一家子一份！”幾個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答應了;

“這樣……”

在嘀嘀咕咕中，幾個人紛紛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咳咳咳……”

每天早上起來，伴隨著苦力的都是劇烈的咳嗽;幾百人的苦力，總有那麽十多個會咳血;鬼子對於這些咳血的苦力一般就只有兩種處理方法，一是讓他們乾活乾到死，另外一個就是讓他們自己找人來換，給他們死在家裡的機會;

很不巧，今天早上咳血的多了點，足足二十多個人;昨天晚上聚在老王頭旁邊的幾個漢子劇烈的咳嗽，吐出的痰裡面帶著一股子血腥味！

“他嗎的，晦氣！今天怎麽這麽多?”

工頭戴著狗皮帽子，雙手攏在袖口裡面詛咒著;

“怎麽的?想死在家裡的自己站出來，別說沒給你們機會！”工頭一臉希翼的看著眼前的二十多個人，

二十多個人咳血，就意味著他這幾天又要損失二十多號人手;路過的火車越來越多，活也越來越多;如果這些人都死在這裡，那就意味著鬼子和漢奸又要出去抓人回來，這大冬天的，鬼子和漢奸也不怎麽願意出門了;附近的壯勞力被抓的差不多了，再抓就的去很遠的村子裡面;而且現在村子裡面的人都聰明了，一旦軍隊出動，那些青壯年和小的都跑了，留下老人在家裡，自己躲起來，就是怕被抓走。

“咳咳咳……”

在劇烈的咳嗽聲中，五個人站了出來，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五個人;根據老王頭教的，他們早上起來就把自己的舌頭咬破了，咳出的痰在口裡包一下，吐出來自然帶著血腥氣;雖然跟從肺裡面出來的血痰有點不一樣，但是鬼子和漢奸不可能去仔細分辨;

“行，你們幾個今天就不用上工了;等下就跟著太君回家，只要有壯勞力換你們;你們就不用來了！等著吧！”

“你們這些人，就等著暴屍荒野吧！沒出息的東西，連死都不想死安生點！給勞資滾去幹活！”

工頭在咒罵中離開了， 他要去想鬼子報告情況;五個人要回家，那就意味著鬼子和偽軍至少要派二十多個人送他們回去，順道把新的苦力帶回來;

“哎！你們傻了啊！都是半死的人了，自己死就死了，怎麽還能連累家裡人呢?死在這裡和死在家裡有區別嗎?難道家裡還有辦法給你們風光大葬?沒卵子的東西……”

不解的苦力咒罵著站出去的那五個漢字，搖著頭，為他們的家人感到不值當……

有支那人願意主動讓家裡人來換，對於鬼子來說這是好消息;沒讓這五個人等多久，鬼子和偽軍就過來了;這五個人是三個村子的，準備了幾輛馬車，鬼子和偽軍帶著五個人除了火車站;朝著固鎮外面的村莊而去……

中午剛過，五輛板車上坐著鬼子和苦力，浩浩蕩蕩的進了村子;鬼子和偽軍出來的兵力只有不到三十個人，怕這些人逃跑，所以他們並沒有分散，他們準備一個人一個人的換;

鬼子來了，村子裡面早就炸開了鍋;青壯年抱著孩子，早早的就躲進了原野裡面的雪堆裡;進了村，除了老人還是老人，鬼子並沒有發現這裡有人可以換！

“你的，問問他們;人的在哪裡?否則死啦死啦的！全村的，死啦死啦的！”

鬼子軍官皺著眉頭，問著旁邊的偽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