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克白先生,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宋永,他叫張帆,非常感謝您和太太對我們提供的幫助。”看到村長一家人熱情接待,小傑夫忙裡忙外,我心裡不免有些內疚。
“這都是小事,你也坐下休息會。”麥克白從桌上拿起一根煙鬥,往裡面塞煙絲。
不一會,傑夫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他將水小心的放到張帆腳旁“喏,把腳放進去吧。”
“謝謝你,傑夫。”張帆摸了摸他的頭。
傑夫傻笑著坐在旁邊,燈光下方才看清他的面容,蓬松微卷的金發半遮住碧藍的眼睛,臉頰棱角分明,高聳的鼻梁,稚嫩的臉龐上蹦出幾顆青春痘,額頭不停的往外滲汗。他一身素衣包裹,可能是發育期的緣故,身體略顯單薄。
“你們是中國人嗎?”傑夫擦了擦臉上的汗,眨巴著雙眼問道。
“是的,我們是中國人。”張帆點點頭。
“太好了,那你們會中國功夫嗎?”傑夫跳了起來,站在地上,做了個蹩腳的武術姿勢。
“哈哈,他會,他很厲害的。”我笑著指著張帆。
“真的嗎?像電影裡那樣飛簷走壁,以一當十嗎?”傑夫一臉期待的看著張帆。
“我會一點,但沒有那麽誇張。”張帆也笑了。
“等他腳好了,讓他教你。”看到傑夫天真的樣子,我愈發喜歡這個小夥子。
“不行,我身體不行。”傑夫搖搖頭,垂頭歎氣道。
“怎麽會不行,中國功夫就是強生健體,不是打打殺殺。”張帆拍了拍傑夫的肩膀,安慰他。
“傑夫,你身體怎麽了?”我好奇的問道。
“從小我就四肢乏力,也不能做農活。”傑夫伸出右手,做了一個緊握的姿勢。
“不對吧,剛才咱倆扶著張帆,我看你挺有力量的。”我做了一個不相信的表情。
“對啊,我感覺你沒問題啊。”張帆附和道。
“現在比以前好些了,但耐力仍然不足,過一會兒就累了。”傑夫說著又擦了一把汗。
我握住傑夫的手,嘗試掰開他的拳頭,果然不太費勁便瓦解了他的力量。此時我才明白,為什麽傑夫額頭不停的往外冒汗,他的體力透支了。
“傑夫,過來吃藥。”麥克白太太從二樓走下來,手裡拿著一黃一白兩個藥瓶。
麥克白太太擰開白色藥瓶,倒出來一粒褐色的膠囊,遞給傑夫。
傑夫接過藥,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就著水把藥咽了下去。
“張帆,你再冷敷五分鍾,之後抹上這個藥,很快就好了。”麥克白太太將黃色藥瓶遞給張帆。
我感覺挺好奇,從張帆手裡拿過藥瓶,握在手裡端詳。藥瓶呈圓柱狀,就像一枚大號的電池,瓶身光禿禿的,沒有包裝標志。打開瓶蓋,裡面裝有半瓶黃色的稠狀流體。
“這是什麽藥?”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跌打損傷藥膏。
“我們也不知道這藥叫什麽名字,傑夫的父親拿來的。”麥克白抽了口煙,吐出半個煙圈。
“對,是我爸帶回來的,每次跌打扭傷,抹上去很快就能恢復,比醫院的藥好。”傑夫提起父親,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自豪感。“這種藥,也是他帶回來的。”傑夫指了指麥克白太太手裡的白色藥瓶。
“對了,傑夫,你父親回來了嗎?”麥克白太太問傑夫。
“不知道,我這就回家去看看。”傑夫說完就往屋外走。
“太晚了,
明天再說吧,今晚你繼續睡樓上。”麥克白抖了抖煙灰,完全一副家長的模樣。 “哦。”傑夫心有不甘的收住腳步,又坐了下來。
“麥克白先生,我陪傑夫回家去看看吧。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我看出了傑夫的小心思,當然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好呀。”傑夫臉露喜悅,一臉期待的看著麥克白。
麥克白猶豫了片刻,看傑夫心猿意馬的樣子,揮揮手同意了“這是看在客人的面子,快去快回。”
“好嘞。”傑夫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幾乎是拉著我出了門。
從麥克白家出來,傑夫帶著我沿原路往村口方向走去。我趁機打開張帆手機的定位軟件,觀察著目標地點的位置。
“你們城裡人就離不開手機,不像我們村裡人,好多人都沒手機。”傑夫看我在擺弄手機,嘀咕道。
“我也希望哪天不需要手機了,那也就清淨了。”我繼續看著手機。
“但麥克白先生常說,凡事都有正反兩面,比如我爸沒手機,有事情也找不到他。”傑夫看起來挺想念他的父親。
“你父親不在村裡乾活嗎?”我轉頭問他。
“他平時打獵,但有時會出去工作一段時間,就剩我一個人在家。”傑夫有些不滿意。
“你的母親呢?”
傑夫低頭不說話。
看他的表情,一定是觸碰到傷心事了,我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傑夫,你和麥克白村長是親戚嗎?”
“我爺爺和麥克白村長是表兄弟,我爸不在的時候,我就經常住在村長家。”傑夫又恢復了健談的狀態。
“麥克白先生看起來很嚴肅,心地還挺善良的。”我自言自語道。
轉眼來到一處三岔路口,右邊是出村的路,左邊是一條小黑路,一眼望過去僅有一戶人家亮著燈。
“咱們走哪邊?”
“這邊。”傑夫指了指左邊的小黑路。
我瞅了一眼手機,目標位置似乎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我跟著傑夫沿著小黑路往裡走,穿過亮燈的人家,前面漆黑一片,我用手機屏幕燈照著地面。
“不用打燈,我閉著眼都能找到。”傑夫在前面帶路。
“喏,這就是我家了。”傑夫停了下來,指著眼前的一處小平房。
“你爸應該沒回來,燈都沒開。”我說道。
“嗯。”傑夫有些失望。
“要不你進去看看,確認下。”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你在門口等我。”傑夫用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剛走,我迅速朝小路盡頭走去,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目標位置。
我用手機屏幕燈對著路邊的建築照了照,這是一處馬廄,飲水槽是乾涸的,食料堆有殘存的草料,馬房裡空空如也,連馬糞的味道都很淡,應該是荒廢一陣了。
我們辛辛苦苦尋找的,難道是個破馬廄嗎?正當我愁眉不展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你在這裡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