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看不慣梁享受懷疑的眼光。

　　“去去去，瞎想啥子呢。”

　　他就不能有點秘密了嗎?

　　梁享受搖了搖頭，這個老色鬼，生前夠風流。

　　梁享受說完進展，老鬼較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又問他，“所以你還看見了她的鬼夫?”

　　“嗯。”

　　是嗎?

　　沒聽說那女人死過男人啊。

　　“那老道士準備什麽時候去收?”老鬼這話問的很自然。

　　向來自己跟老道士關系不一般，才可以勉強在人間苟活幾年，其他的鬼可談不上這樣的福氣。

　　梁享受搖頭，“瞎子還沒有收的意思。”

　　他畫的那些符，應該是要對付另外的厲鬼。

　　“沒有?他在搞什麽啊，怎麽可以就這樣放任鬼祟在外邊胡鬧呢?”老鬼一臉的驚訝和不滿。

　　那口氣，義正言辭地都讓梁享受懷疑，他自己不是個鬼啊?

　　“可能太忙顧不上吧。”梁享受說著，從抽屜裡取出一台筆記本電腦。

　　寫簡歷啊，還要撒網呢。

　　老鬼無趣地站在一旁，像個傻爺爺想讓自己家孫子不要玩電腦陪自己玩一樣，站在一旁總想斷他的電，甚至拔他的網線。

　　“你現在一心兩用，不好好搞偵查，忙這些亂七八糟的，別怪我醜話說在前頭，要是明天給不出準確的數字，我不僅不會降任務給你，我還要你死無全屍！”

　　老鬼站在一旁，也是非常地恐嚇了。

　　梁享受二話不說，從兜裡掏出那張符咒，往桌上一放。

　　老人家立刻咽了聲。

　　接下來一直服服帖帖地坐在一旁，看胖子忙活。

　　一封簡歷修修改改他媽的花了他一個多小時！

　　洋洋灑灑卻隻簡單幾個字。

　　精辟地囊括著他這二十幾年的人生，是有多麽地平凡無奇。

　　他都沒好意思投。

　　“其實你可以把特長改為:有陰陽眼，能見鬼。”老鬼見他這半吊子，也急了。

　　這簡歷寫的完全沒有吸引力嘛。

　　要他是那企業招聘單位的，看到這樣的簡歷不但給他扔到垃圾桶裡，還罵幾句他娘的真老實巴交。

　　梁享受也在想是不是要在簡歷上玩點真的。

　　“那樣會不會被HR認為我口出狂言，反而沒好印象?”

　　這是他擔心掉分的。

　　老鬼搖頭。

　　“不會！他們反而因為好奇把你叫過去問話呢。”

　　“真的?他們要是讓我證明能見鬼，怎麽弄?”

　　這種真話容易說，不容易呈現。

　　“年輕人別想那麽多嘛。你現在要做的難道不是讓人家人事經理拿起手機撥打你的電話?怎麽扯怎麽來。”

　　梁享受決定複製一份簡歷。

　　兩份一起投。

　　簡歷投出後，梁享受到洗手間洗了個澡。

　　自從知道房間裡有鬼出沒，他也不再裸睡了，穿好衣服出來時，正想找老鬼商量一下給自己一點私人空間，卻沒有看到老鬼。

　　這麽晚，出去溜達了?

　　不管了。

　　他得睡了。

　　躺在床上，玩了會兒手機，一條新聞進了梁享受的視野。

　　“浙城自來水公司研發出一款新型藥物，據說摻和進自來水中，喝了就變美哦！”

　　藥物?

　　他嗤之以鼻地翻了個身。

　　再點進去看，研發的項目負責人竟然是那個瑪麗蓮。

　　新聞上還刊登著她的一組照片。

　　美豔動人，在水伊人。

　　呵，她這是在現身說法自己這麽美，全靠藥物摻和自來水?

　　算了。

　　睡覺。

　　明天還有好多事兒呢。

　　寧靜的浙城被黑暗吞噬，又從另一頭釋放。

　　第二天一早。

　　梁享受醒後沒看到老鬼，喊了幾聲，沒見人，於是迅速洗漱完下樓。

　　晃到小娘子飯店。

　　“早啊小寶。”周末也起這麽早。

　　梁享受意外小胖子這麽大人了，還會在門檻外發呆。

　　少年卻在看到他後一改昨晚的熱情，隻淡淡地斜視了梁享受一眼。

　　走過去，梁享受往裡邊探了探，用腳踢了踢少年，不客氣道，“快去給我弄碗粥來。”

　　少年抬眉，懶洋洋道，“裡邊有人，自己去弄。”

　　“嘿喲，一大早就這麽沒精神……”

　　梁享受嘀咕一句，走進去先整了碗粥喝。

　　大廳裡老板娘沒有在，只有一個跑堂的阿姨在忙前忙後地招呼客人。

　　粥，沒什麽糯性。

　　不難想象是用昨晚的剩飯加了點水熬出來的。

　　食客們都看破不說破。

　　粒粒艱辛苦啊，湊合著吧。

　　“你在看什麽?”少年從屋外進來問道。

　　因為梁享受一直在看他們家天花板。

　　被問，梁享受垂下目光，他是想再找找昨晚那隻鬼的，但是沒看到。

　　想到那個鬼的身份，梁享受隨口問了句，“你媽有什麽仇人嗎?”

　　少年眼色淡淡。

　　“你爸是不是臉上長一顆黑痣?”

　　小胖子的眼睛陡然睜開。

　　梁享受一看，心裡了然。

　　“那你最近會經常夢見你爸嗎?”

　　少年仇恨的眼神準備就緒，打量著梁享受。

　　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麽?

　　“你有多久沒跟你爸通過電話了?”梁享受太知道“爸爸”這個詞是不能在這個下胖子跟前提的了。

　　果然，少年的情緒開始收不住地爆發，“你他媽少管閑事！”

　　少管閑事?

　　不好意思，這是關系到他能不能掙到錢的大事！

　　“我猜你經常失眠，夢到你爸吧?”

　　鬼，雖然沒辦法和陽人說話，卻可以在陽人處於混沌之時，也就是深睡的那會兒，控制他們的意識，傳遞一些信息。

　　對於陽人而言隻當那些信息是所謂的夢境。

　　“你到底想說什麽?你一直在提我爸！”少年脾氣暴躁地幾乎要掀桌子。

　　梁享受淡定地喝了兩口粥，沒飽，視線飄落到遠處提手指了指道，“把那碗豆腐腦端給我。”

　　“……”

　　少年赤臉走過去，端來遞給他。

　　他喜歡吃鹹的。

　　醬油配蔥花剛剛好。

　　“其實你爸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話落，少年眉頭緊皺，雙目撐大，眼裡充斥震驚，整個人也跌坐到了地上。

　　“而且你還知道。”

　　“……”

　　“那你媽知道嗎?”

　　“……”

　　外邊，傳來老板娘跟熟人打招呼的聲音，“是啊，早上去廣場那邊活動了下筋骨。”

　　女人進屋後看到梁享受，笑容滿面地走過來問，“來了啊?”

　　“嗯。”

　　梁享受笑了笑。

　　看向還坐在地上的少年，說，“我剛才在考他生物，問他小蝌蚪為什麽只找媽媽，不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