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生獨一人見過大人。”
獨一人說道。
他只是淺淺的施了一禮。
雖然可以很明確,山頂的二女一男,肯定是宮中的大貴人,但既然她們未曾亮明身份,獨一人自然也就裝聾作啞,草草見禮。
“放肆!
貴妃娘娘,周國公主,國舅爺當面,還不速速跪下說話。”
李中使說道。
天下間凡是做奴才的,都有個通病,那便是狐假虎威。
尤其是太監,更是歡喜仗勢欺人。
獨一人斜了李中使一眼,沒有說話,更沒有如他所願跪下,依舊直挺挺的立著,但心裡卻活泛了起來:
沒想到,今日葛嶺山上的貴人,原來是這三位大神。
理宗朝只有一位貴妃,便是賈貴妃,應該就是那位稍稍年長一些的貴婦了。
而那位文文氣氣的姑娘,自然就是周國公主了。
至於男子,李中使稱他為國舅爺,那麽必定就是賈貴妃的弟弟,日後權傾天下的賈似道,賈丞相了!
因為賈貴妃除了賈似道,別無兄弟。
“你是太學生?”
賈似道抬了抬頭,說道。
他對於獨一人沒有下跪,似乎並不以為杵,只是好奇,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怎麽會有太學生這個身份。
如果是正經的太學生,又怎會與幾個道士混在一起,甚至還在這葛嶺山上放響箭玩?
“正是!”
獨一人說道。
說完之後,昂首而來。
山風徐徐,長衫微動,十分的瀟灑倜儻。
隔了一小會兒,他想了想,壯著膽子,又說道:
“敢問可是賈大人當面?”
他忽然問出這句話,自然是有原因的。
就在之前的數息時間裡,獨一人的大腦裡竟然突兀地浮現出了,那位號稱墨門守護神白頭仙翁的身影。
他告訴了獨一人一件神奇的事情。
而這件事,倘若面前這位國舅爺,真的是賈似道,那麽,他一定會欣喜若狂的。
“噢!你倒是有些見識。”
賈似道微微一笑,說道。
既沒有承認,當然也沒有否認。
但這個語氣,任誰都聽得出來,他便是如假包換的賈大人。
此時的賈似道,已經官居同知樞密院事,臨海郡開國公,參知政事。
臨安郡開國公,這是個爵位。
宋朝的封爵為十二級,從高到低依次為王、嗣王、郡王、國公、郡公、開國公、開國郡公、開國縣公、開國侯、開國伯、開國子、開國男。
王為正一品,嗣王、郡王、國公為從一品,郡公、開國公、開國郡公為正二品,開國縣公從二品,開國侯從三品,開國伯正四品,開國子正五品,開國男從五品。
抗金名將嶽飛,生前屢創金軍,戰功顯赫,也僅僅被封為武昌郡開國公,直至死後才被追封為鄂王。
開國公雖然只是爵位的第六等,但事實上,郡公以上的爵位多為宗室近親才能得到受封。
而此時的賈似道,既沒有什麽明顯的功績,又不是宗親,卻被封為臨海郡開國公,與嶽飛生前同爵。
可見,他在皇帝面前,是十分的受寵的。
至於同知樞密院事,可以理解為軍隊的主要領導人之一。
而參知政事,差不多介於後世的副總理,****之間。
反正,一句話:
如今的賈似道,簡在帝心,
作為南宋末期最為耀眼的權臣,正在一日千裡的崛起。 .......
.......
獨一人斂神淨氣,打算與這位南宋的末來之星好好聊一聊。
他覺得,自己只要把白頭仙翁告訴他的事情,一兩不缺的兜售給賈似道,不要說今日這個小小的響箭之事,可以不了了之。
甚至,賈大人大大的有賞,都是極其難說的。
比之丁大全這個“青皮宰相”,賈似道才是當前最粗最肥的大雞腿。
雖然,後世的史書一律將他貶為奸臣,但此時的獨一人初來乍到,羽翼未豐,正是需要借助朝中權貴的力量,發展自己的資本。
又哪裡顧得上這麽多?
最多,待自己有朝一日,功成名就之後,與他劃清界限便可。
他張了張嘴,正欲開口說話,耳旁卻聽到一陣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報!.......!”
獨一人轉頭,循聲望去,只見封鎖山道的那位郝指揮,正氣喘籲籲的從山下上來,一路小跑著,徑自走到賈似道面前,撲通跪倒,說道:
“國舅爺!大事不妙!
山下有成群結夥的精壯漢子,身著褐衫,頭戴笠帽,手執各式兵器,叫囂著欲要衝上山來。
他們人多勢眾,武功高強,已經與咱們的人動起手來了。
咱們手下的禁軍護衛,雖然也是精銳之士,但那群人,卻是邪門的緊,不但個個身手極強,且精通陣法,動起手來,前後呼應,進退有序。
這些人,顯然不是什麽烏合之眾,而是久經訓練的銳士強卒。
卑職看的出來,他們此時僅僅是點到為止,尚未狠下殺手,但禁軍已然微露敗相。
卑職擔心,時間一久,局面可能會失去控制。
所以,為娘娘,公主,大人的安全計,卑職請求,再次施放火藥箭,催促虎翼營加速趕來。
同時,請山頂的護衛布好強弩陣,以防萬一。”
郝指揮跪在地上,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串。
他一邊說,一邊擦著額上,臉上的汗水。
因為緊張,顯的分外潮紅的臉上,掛滿了羞慚。
也是,帝都咫尺,天子腳下,專司大內護衛的禁軍,竟然連一群來歷不明的人都擋不住,那臉色,能正常,才是見鬼了呢!
“廢物!
你速速下山,率領手下將士,死守山道,倘若防線突破,也就不用著來見本官了。”
賈似道從椅上起身,陰沉著臉,一腳踹在郝指揮的身上,憤憤說道。
俄爾,他轉頭,對著早已候在一旁的營指揮使說道:
“放火藥箭!結強弩陣!”
營指揮使躬身領命,正要與郝指揮雙雙離去,卻見人影一閃,獨一人橫走兩步,伸手攔住了他們。
大家皆是一怔。
多道目光瞬間便盡數投到了獨一人身上。
難道此人要猝起發難?
對娘娘,公主不利?
營指揮使與郝指揮不愧是軍伍之人,腦中立即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隨即,雙雙疾退一步,不約而同的伸手一摸,腰間的鋼刀“鏘”的一聲,便脫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