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想著如今的情況,也很是頭疼。錢氏不讓他讀書,怕不只是因為錢,從出事前那句不思養家的話來看,指不定還想讓他擔全家的生計了,這,可不是他要的。
他盤算了下手上能動用的東西:一筆防身銀子,金額未知;他爹留下的不知用途東西若乾,據他爹說對他有用;以及他爹當初留下讓他讀書的話。
防身銀子對現在的狀況沒有幫助,就算真拿出來,隻怕也會保不住,他娘很樂意笑納了,到時就算他反抗,也只會陷入長期的糾纏煩擾中,對他毫無益處。而他爹說的,讓他讀書的話,隨著他爹的失蹤也失效了,他娘明擺著要置之不理了。最後,他所能期盼的,就是那不知用途的物件了,希望那真是個能對他眼前困境有幫助的東西。
不過這些東西,都得等他病好後,才能去拿去用。眼下,他最開心的當屬他的隨身空間了,有了這個,那些煩心事都可以先放一邊。
這空間是他上輩子帶來的,那是一個天大的機緣。裡面大概有兩畝地大小,還是個種植空間,他自己也可以進去的,更妙的是,一般作物的種植期,隻要現實中的十分之一就能成熟。他在裡面種了一些藥材,糧食,還有一些果樹,其中最珍貴的當屬一棵幾乎稱得上百年的人參了。
糧食類的收割過幾輪後,存了一堆,夠他一個人吃個七八年的了,所以如今沒再種,隻是留種了。而藥材、果樹之類的,倒都還種著,大部分是藥材,畢竟很多藥材都是年限越長效果越好,還不用經常去忙活。至於水果,他也是各種水果攢了一堆,足可以讓他天天換著花樣地吃。同時,作為一個逆天的空間,保存效果自然也是杠杠的,基本不會壞掉。
除了空間本身出產的外,他上輩子還存了一堆生食熟食零食,豐富空間的食物品種。除了吃的外,他當時還收集了不少其他的東西,比如穿的,薄的厚的都不缺,隻是對於現在來說,那些衣服的樣子,顯得有些不合時宜,暫時用不上。另外還有些電器,以及發電機,不過他也就是先儲備著,目前同樣也是用不上的。眼下,他能在這個時代用上的倒是一些金銀,可惜他存的不多且還都是首飾,但運氣好時,說不定除本身價值外,還能賣賣首飾的樣式。
想到這些,他就覺得自己將來的日子至少是不用愁的。
金銀這些東西,他如今住在家裡,不能隨意往出來,以免說不清出處,倒是藥材無妨,當真要是有困難,他就去趟山上,索性他們村就在山腳下,到時表示采摘到藥材,再去賣掉也就完了。
其實就本心來說,他不太樂意利用種植空間,倒不是他太懶,而是在他看來,付出與收獲並不對等,顯然從空間中得到的收獲是遠大於付出的,這總讓他覺得,他是在消耗空間。而在非必須的情況下,他是不願消耗空間的,所以他寧可讓它荒蕪著,純粹當個倉庫,也不願做多余的事。
所以,在最初的欣喜若狂,大肆利用後,他就縮減了種植面積,如今還在種植的面積也就兩分地,而且他也不怎麽采摘,他更信任一句“化作春泥更護花”。此外,他也嘗試過去找能讓空間發展更好的東西,一無所獲後,也就不折騰了,將來有機會再去嘗試。
把空間中能用的不能用的,在腦中理了理後,他終於安心了,隨後慢慢地睡著了。
隨後的幾天,幾家素有往來的村鄰都來過了,每個人都過來慰問了他一通,囑咐他要保重身體。
他還見到了趙大郎,並對他很是感謝了一番。 除了村鄰外,他見到的就是家人了。這幾天,家人來來回回地都到過他房裡,他跟全家上下都打了個照面。因為夥食不好,全家除二郎外,都是面有菜色的樣子,其中以二丫為最。而二郎呢,整個人胖嘟嘟的,跟個小牛犢子似的,一看就知道夥食是完全不一樣的。
母親錢氏,現年三十一,長相尋常,微黑,隻能說不醜,同時因著多育以及生活的負擔,整個人看上去很有幾分憔悴。
大姐王薇,今年十二,長相酷似錢氏,性格溫順,是錢氏的好幫手。
二姐王薔,今年十一歲,姐妹中長得最好的一個,然而性格卻軟弱,平日裡很沒有存在感。
三妹王萃,今年七歲,長相介於姐妹之間,與錢氏有兩分相似,為人最是精巧,很得錢氏寵愛。
二弟王貴,今年六歲,是錢氏的心頭肉,跟他很有幾分不對付。
錢氏她們,其實都是來粉飾太平的,話裡話外地,就是讓大郎別追究落水的事情,甚至從頭到尾,都沒人想聽落水的過程,錢氏則多了句,以後不會讓二郎太過分的。至於二郎,也閃閃躲躲地來過一回,之後又尷尬地走了。
大郎休養了幾天后,終於緩過勁來,可以下床走動了。他正想著找個時間去看看他爹給他留的是什麽東西,結果一出房門,就看到二郎背著書包去上學了。
他眯眼看著二郎的背影,淡聲對他娘道:“這就是你不讓我上學的原因?”
錢氏忍耐地回道:“大郎,你已經讀了不少年頭了,如今家裡沒什麽錢了,怎麽也該輪到二郎了。”
大郎想了下說道:“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也斷不至於供不起兩個學子,至少短期內供得起。”
錢氏不以為然,“短期有什麽用,二郎要讀好多年的,十兩銀子也讀不了幾年。”
大郎微轉頭,側身對著錢氏問道:“這麽說,別說爹隻留了十兩,就是二十兩,三十兩,也永遠沒有多余的錢讓我讀書吧?”
錢氏頭一偏,避開他的眼睛,徑自說道:“大郎,要愛護弟弟,長子更該養家的。”
大郎聽後就笑了,愛護弟弟啊?呵,他爹可從未教過。至於如今的他,更是沒本錢愛護什麽弟弟了。
當初的猜測得到證實,卻沒有半點欣喜的感覺。一時,他還得慶幸,幸好自己當時沒有因為錢氏不肯拿錢,就頭腦發熱地把那筆防身銀子給暴露了。
錢氏似乎聽出了他的嘲諷,轉身正色對著他道:“總之,你死心吧,家裡是沒有錢讓你讀書的。這些年,你花的不少了,你爹留的也就是十兩,我決不允許二郎連十兩都得不到。”
大郎轉頭看了她一眼,語氣平平道:“娘是篤定爹回不來了?”
錢氏對這話顯得很有些狼狽,為此語氣更加激動,“這不是我篤不篤定,而是真的回不來了,以前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大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他總覺得他娘似乎不怎麽希望他爹回來。
之後,大郎到底找了個時間去了趟老宅,把他爹交待的兩個地方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銀錢這邊,倒是一目了然,銀票五十兩,散銀十兩,唯一的意外是,這裡還有家中十畝地的田契。
而另一邊發現的東西,倒是讓他很吃驚:一紙賣身契,一張納妾文書,以及他爹當年與別人的訂婚文書。
這些東西哪怕不曾在官府備案過,卻依然是有效的,大郎心想,有了這些東西,他娘倒是真的要由妻變妾了,將來對他也是真的沒有任何權力了。隻是,他真的要這麽做嗎?不說一個不慎,搞不好他自己都要名聲臭大街的, 就是本心來說,他也不願意乾這種事,那再怎麽不是,也是他親娘。
說來,他爹可真放心,居然把這些東西交到他手上,也不怕他撕了,到時手上少了籌碼。隨後,他又笑了笑,如今,他還真不願撕了,比起他娘來,他更心疼自己,要是少了這些東西,他娘就更隨心所欲了。如此也好,這個可以當個把柄用,也讓他娘以後做事的時候,好歹多個顧忌。
此外,還有一封書信,除了簡單地講述了下,當年婚事的由來外,就是告訴他,將來若是科考缺錢,也可以把田地給賣了。
大郎在屋裡直轉了幾個圈,也沒想出來該怎麽辦,倒是記得把東西都先藏進空間了。直到後來,他看到了他爹給他留的那些書籍資料,才有了決定。
鎮上的書院不去也就不去了,一來他不想跟他娘直接對上,至少目前,他還沒這打算,二來,他在書院高級班都待了三年了,可以說,很多東西都學得差不多了,繼續上學,進益並不大。而哪怕他爹讓他繼續上學,也無非怕他松懈了,並非覺得他學識不夠,事實上,若非年齡小,他今年都可能已經去參考了。
他決定以後就自學,把留在老宅這的書先讀了,這兒的書多得讀個一兩年的都不成問題,而他還記得,他爹當初說過,如果出洋順利地話,兩年左右就會歸來,而他並不信他爹真出意外了。這麽一想,他就決定,還是再等兩年吧,要是兩年後,他爹回來了,他也就不用跟他娘對上了,不然的話,就沒辦法了,到時威脅也好,恐嚇也罷,他總是要讀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