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古赤已備好車架和盤纏,此刻正在鳳盧外等待著安歸。門口,凰舞挽著安歸緩緩走出。
“凰舞,我走後恐怕你也不會安全,還是回大漢吧!我會感知暗影衛送你前去!這是我的令牌,只要拿著他,你可在玉門關暢通無阻!”
安歸說著便將自己的王子令交給凰舞。
而此刻凰舞並沒有再哭,反而笑著道:“殿下,此去匈奴,路途遙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凰舞等著你來娶我!”
“嗯!只要安歸不死,今生定娶凰舞為妻!”說著便又上前抱住凰舞,在其額頭上深深一吻後轉身上了車架。
看著安歸一行消失在街頭,凰舞這才暗自流淚道:“殿下,你放心,凰舞此生定等你回來,與你攜手相伴!”
樓蘭城外,國王攜眾臣等候,身前兩三輛大車分別裝著安歸此行的盤纏,國王的架攆郝然在列。
見安歸走出,立刻上前,手機端著兩隻酒樽。
“兒啊!此去匈奴,無論如何都要活著。你記住,你是樓蘭的王子,你身上流淌著我樓蘭國最為尊貴的血液。我樓蘭的將來可就交付於你了!”
“父王,孩兒記住了,孩兒一定會回來的!請父王放心!”
“好了。堂堂七尺男兒,怎可為一時的離別而鬱鬱不樂呢!來,陪父王喝一杯!”國王說著便將一隻酒樽交給安歸。父子二人一飲而盡。後,國王便率先離開。
看著國王落寞離開背影,安歸喃喃道:“父王,您放心,孩兒他日定能夠從匈奴回歸!”
隨後便聽見不遠處,有人大聲道:“殿下一定能夠回來,殿下也必須要回來。臣等還指望殿下稱王,帶領臣等將樓蘭推向強盛。”毫無疑問,說話之人便是安歸之心腹蘭托瓊葉。而蘭托瓊葉身後卻跟著葉伽羅,斯可達羅和伊索三人。
你們這是~”
“殿下要遠行,作為臣子,自當前來為殿下踐行!”伊索道。
“我安歸何德何能,年紀輕輕卻得列位叔父大臣的垂愛,安歸謝過諸位。”說著便躬身施力。
“殿下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回歸,但請殿下放心,臣等既然已經投身王子府。此生便唯殿下馬首是瞻。”斯可達羅道。
“殿下放心,他日若陛下遭有不測,臣等誓死為殿下守住王位!”葉伽羅道。
幾位大臣一靠近,便是是一句又一句大逆不道之言。換做是平日,臣子若講出此等大逆之言,便是犯下了死罪。而此刻,這違背律令的大逆言辭又何嘗不是在安歸面前表忠心呢!
饒是安歸在堅強,聽到各位大臣為了表明對自己的忠心,竟敢講出如此違逆之言,心中也頗為感動。已是竟掉下淚來!“諸位大臣放心,我安歸定不負諸位眾望。”
“古赤,殿下就勞煩你照顧了。你要明白,照顧好殿下,就如同照顧好了我樓蘭國!你的責任重大。不可馬糊啊!”蘭托瓊葉道。
古赤聞言上前。“請大人放心,古赤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殿周全!”
伊索上前。“殿下,臣等此來是為您踐行,既是踐行,怎可沒有酒!這是臣從漢朝商客手中購得,據說此酒奇烈無比,不知殿下敢不敢與臣等共飲!”說著便拿出一壇酒來。
“有什麽不敢的!”安歸說著便率先接過酒壇,美美灌上一口下咽。“好酒!”
幾位大臣見狀,已是笑容滿面。安歸以十五歲之齡,憑借過人的智慧與膽識將幾人收入自己旗下。
如今年紀輕輕,卻如一位勇士般不拘小節給自己灌酒,此舉頗讓即位中意。 “殿下不愧為我樓蘭王儲,的確有王者風范。臣等定誓死效忠殿下!”幾人齊齊應聲,而後又各自灌酒。此刻的場景根本不像是臣子面見王子。更像是沙場將士把酒言歡。
酒過三巡,眾臣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安歸看著幾人居然在自己另行前夜來此表明忠心。心中頗為激動。同時也更加堅信自己一定能夠回來。
“但願吧!”安歸說著卻又好似想起了什麽,立刻道:“古赤,立刻去找伊索統領,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將凰舞安然送至漢地張掖郡!”說完便直接上車。
隨後,並排站立在城門口的眾大臣依依躬身,齊聲道:“臣等恭送王子殿下!”
就這樣,十五歲的安歸王子便踏上了去匈奴為質的旅途。而他不知道,他這一去便是整整六年。
就在安歸啟程遠赴匈奴時,漢朝,英明一世的漢武帝劉徹駕崩。臨死前留有遺詔,由其子劉弗陵即位,並托孤於霍光,金日磾,桑弘羊,上官桀四位大臣。
而安歸攜帶輕騎兩百。輾轉數千裡於十日後到達漠北匈奴王庭。整個漠北肥沃的土地上牛羊成群。一頂頂白色的帳篷屹立在草原上。曾今見識過大漢富庶的安歸,如今面對著遼闊的匈奴牧場。心中卻別有一番滋味。相比與樓蘭。這匈奴和漢朝一個比一個強大。漢朝有中原萬頃良田,匈奴有漠北千裡草場。而樓蘭呢!一個小小的城郭小國,就連生存都要依靠那一汪小小的孔雀聖湖。
一時竟有想起樓蘭的生死存亡。此刻的他卻忽然感到自己這個王子在面對匈奴這個龐然大物時是多麽的渺小。
“樓蘭國王子奉國王之命,前來匈奴過為質。”單於帳篷外,安歸躬身道。
話音剛落,之間一名年輕壯漢走出。戲道:“你就是樓蘭國的王子?怎麽這麽小啊!”說話之人名為先賢撣,是大單於狐鹿姑之長子子。
安歸聞言不語。
“讓他進來吧!”帳篷內傳來一聲老者的聲音。
“進去吧!大單於要見你!”先賢撣說著便從安歸身側走過,揚長而去。
“安歸見過大單於!”行禮過後,安歸抬頭。大單於狐鹿姑坐於上座,左邊是一名年方五十多歲之人,而右邊卻是一名亭亭玉立的女子,看起來與安歸年紀長差無幾!正在用一種藐視的眼光看著安歸。
“你就是樓蘭國的大王子安歸?本單於聽說你年紀輕輕卻聰慧無比!不知是否真如傳聞中那樣聰慧過人呢?”
“大單於謬讚,安歸只不過是一個十歲有余的孩童,怎敢自稱聰慧!”安歸客氣道。
“嗯!看來你熟知漢學。滿嘴的文弱之言。本單於最受不了的便是你這種說話陰陽怪氣的人。安歸,從今天起你就做本大單於的馬斯!今後本單於的戰馬就交給你喂養了!”狐鹿姑道。
“是!安歸領命。大單於,護送安歸的樓蘭護衛是否可以回去?”
“回去?哈哈哈!我匈奴國已經好久沒有從漢朝抓捕奴隸了,把你的護衛送回去豈不可惜!這樣吧!把他們留下來,一來可以幫我匈奴百姓放牧,二來嘛!也可以給你做做伴!好了!去換件衣服,準備去喂馬吧!”
安歸聞言,縱使心如刀絞。也不敢有絲毫反駁之言,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隻好點頭稱是。
等安歸走出帳篷,女子立刻道:“大單於,薩央正好缺一名侍從,大單於不如將他賜給我吧!”
“哦?我的小公主看上這奴隸了?”
“哼,女兒只是覺得這個男孩有點怪怪的。您怎麽能說是看上他了呢!”薩央,狐鹿姑單於之女,匈奴公主。
“我的小公主,這個人你可不能要。他可是樓蘭國的王子。本大單於得留著它,日後說不定會有大用!”說著便又看向一旁的男子道:“公孫吉,你去吧!這些樓蘭國來的奴隸就交給你管了!”
帳篷外,安歸面對著陪同自己千辛萬苦而來的護衛。自責道:“勇士們,委屈你們要和本王子一同受苦了!”
“殿下,我等能夠常伴殿下左右是我等的職責!請殿下不必自責!”
“廢什麽話!還不快去換身衣服做事!看到沒,馬圈旁的那屋頂帳篷就是留給你們住的!趕緊去吧!”一名戴著漢人口音,年過五十歲之人上前呵斥道,此人便是方才安歸在單於大帳所見到的男子。名公孫吉,是匈奴國公主薩央之師。
“是!大人,我這就去換衣服做事。”安歸說著便和古赤抬起那隻裝有書籍的箱子,欲向帳篷走去。
“等等,這箱子裡是什麽東西?”
“回大人的話,這是安歸所要習讀的書籍。”
“書籍?都淪為下人了,還有必要讀書嗎?來人啊!將這箱子抬到老夫的帳篷裡去。”
“大人~”安歸想討要,但是見此刻五旬漢人臉色已變。便不再出聲,低頭便與眾人退下。
公孫吉也算是匈奴王庭的大半個管家。看著安歸唯唯諾諾的離去,不由的愁眉。心道:“此子不簡單,年紀輕輕便有如此定力。看來,樓蘭國的傳聞是真的!”
接下來的幾天,安歸便和古赤專心喂養這狐鹿姑單於的戰馬。而護送安歸來此的的兩百名護衛便成了漠北草原上的牧民。
安歸以為,自己來此會受盡凌辱,但不知為何,自從安定下來以後,幾乎沒有人來找他的麻煩。除了養馬以外,便無他事。對此,安歸也是釋然。
可是公孫吉幾日來卻一直翻看著安歸帶來的書籍。大多是漢學典籍,有入學,兵法。和中原歷來的王朝的要聞記載等。
這日,安歸正在馬圈喂馬。便見公孫吉前來。“你的書,本大人已經差人送去你的帳篷了!但是,你不可為了讀書而耽誤養馬。這可是大單於最心愛的寶貝,一旦有什麽閃失,你小子可就小命不保了!明白嗎?”
安歸聽聞自己的書籍被送還,立刻驚喜道:“謝大人。大人之言安歸銘記。安歸定會全力喂養戰馬!”
“好了!等一會你洗完馬後來老夫的帳篷!老夫有話要問!”公孫吉說著便轉身離去。留下安歸在馬廄裡目瞪口呆。在安歸眼中一向板著臉的公孫吉,此刻卻對自己如此溫和,還說要自己去他的帳篷,心裡突生一絲不習慣,同時也在想,此人此舉到底是意欲何為呢?安歸不明公孫吉之意。但是他知道這個公孫吉是絕對不會加害自己。
午後,安歸如約來到公孫吉大帳。“安歸拜見大人!”
帳篷裡,此刻出了公孫吉,卻還有一人,是安歸剛來時見過的公主薩央。
“起來吧!老夫看了你所帶來的書籍,多是漢史典籍,兵法之類的書籍。本大人此次叫你來,是想聽聽你對漢學的見解!”公孫吉見安歸不語。便又道:“這裡不是漢朝,沒有什麽禍從口出之說。有什麽話你可以暢所欲言。”
“回稟大人,安歸七歲便開始習讀漢學書籍。剛開始是因為好奇而習讀。可是越到後來就越覺得博大精深。其中的兵法記載了孫臏的出神入化的用兵之道。儒學提倡為人者要廣施仁義道德。而最讓我著迷的便是漢使典籍,其中記載了中原之地歷任朝代,各朝代的律法。還有各君王的歷史功績。”安歸淡淡道。
“哦!看來你對我漢地的歷任皇帝也比較熟悉,說說吧!在我漢地歷任的皇帝中你最為佩服的皇帝是誰?”公孫吉饒有興趣道。
“漢地,偉大的國君數不勝數,有堯舜禹的禪讓民主製。秦皇統一七國。漢高帝斬白蛇起義等。在我看來,以上幾位君主便是我被學習之楷模。堯舜禹三帝以仁政之國,在位期間也是功勳卓著。秦始皇嬴政,以一國之力力統七國為一,其功勳卓著不可言表。漢高帝劉季,雖不讀聖賢書,但卻能夠以起義之名推翻暴秦,打下這大漢江山。但是縱觀中原古今。安歸最為佩服的卻是秦惠文王贏駟。雖說他在位期間北掃義渠國,西平巴蜀地,東出函谷關。有著如此多的戰績。但是與之前幾位想必,他只不過小打小鬧。而安歸佩服的不是他的這點功績。而是他的治國之道。此人身為戰國時期最為孤立的秦國國君,力排眾議,與彭城相王,而後又不顧大臣反對大膽遵從商鞅變法。依此來鞏固政權,將秦國國力推向強盛,為秦國日後的統一奠定了幾處。與其說統一秦國的是始皇嬴政,還不如說的惠文王贏駟。在安歸看來,一個真正的國君在治國之道上應該同贏駟一般,敢於變法,敢於取長補短。。”
“嗯!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居然有如此獨到的見解。看來你對大漢朝也頗為了解!”
“回大人,安歸曾去過大漢,親眼目睹了大漢的富庶之地。也見識了漢庭君臣之等級森嚴。安歸知道,如此強大的國家定有常人所不知的禮法規製。若安歸所料不錯,大人乃漢朝人氏。而且大人曾經也是漢朝的名士。大人對漢學的了解豈是安歸能夠比肩的!不知大人可否願意收安歸為弟子?為安歸教授漢學禮法規製!”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 你先回去做事吧!”公孫並沒拒絕安歸,同時也並沒有答應安歸所求。之事一語搪塞。
而自始至終,一旁的薩央並未言語。
安歸聞言,隻好點頭退出。但是此刻的公孫吉卻眉頭緊鎖。想起自己以前熟讀聖賢,奈何未能報效國家。如今雖貴為匈奴公主師。但是遠離故裡之苦卻讓他備受煎熬。想起自己一聲的博學要葬送在這北蠻之首,心中略顯不甘。但是今日,卻遇到了知己。安歸的一席話深深的牽動著自己的心。
當安歸提出要向自己學習漢學時,心中卻立刻喜悅無比。可是想到安歸如今只不過的匈奴奴隸時,便又遲疑了!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一生所學傳教與一個連人身自由都不能保證的孩童手裡。
安歸離開,薩央立刻上前道:“先生,不如你就答應了他的請求,收他為徒吧!我覺得這個人比我們匈奴人有趣多了,而且,你已經收我為徒了,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也是教。再說了。薩央每天面對的除了書籍就是你,你若收他做徒弟,薩央以後也有伴讀了!”
“伴讀?薩央公主,別小看他。剛才經過詢問,老夫覺得這個青年的學識並不輸於老夫。雖然各有所長,但是此人過於聰慧,不是你能駕馭的了的!還有,他雖然是樓蘭國送來的人質。但是,在匈奴他只不過是個奴隸。老夫若收他為徒弟,大單於會怪罪的!”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你收他為徒了?”薩央道。
“哈哈哈!小公主,你什麽時候對一個男孩子這麽感興趣了?”公孫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