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歸本性並不壞,而且若碰見不平,定會拔刀相助,可是面對眼前為惡不做的漢吏,他並沒有手軟。想起凰舞雙肩那兩處還在流血的傷口,便又是氣憤交加。
深夜的玉門關,本是寂靜安寧。可是今夜卻並不如人意。城樓峰燧裡,數名漢兵倒地。脖頸處那一天細微的傷口清晰可見。峰燧下,數以千計的士兵席地而眠。然而一聲呐喊卻吵醒了正在入夢的守城士兵。
“啊~抓刺客!”徐燮按壓著自己那被砍去左臂的肩膀,大聲喊道。
可是待士兵集結之後,卻已不見刺客蹤跡。
關外,古赤等人攜一支鮮血淋淋的手臂而歸。“殿下,這是徐燮的手臂!”
“嗯!徐燮,總有一天本王子定會要了你的命!”安歸看著古赤手中的臂膀,冷冷道。
“方才屬下已經驚動了關內守軍,殿下,此地已不可久留!請速回樓蘭!”
安歸聞言,抬頭看看巍峨的玉門關峰燧便轉身策馬而去,古赤等人跟隨其後。
樓蘭外城鳳盧內,凰舞一臉的焦急,時不時望著門口。身旁闕蝶也是一副擔憂之意。
自安歸離開的第二天,闕蝶便已經來到鳳盧,盤問之下,得知安歸攜古赤前往玉門關後,便已是倍感焦急。
“殿下他不會有事吧!都怪我沒有攔住他!”如今好多天過去,凰舞等不到安歸歸來,便開始自責起來。
“沒事,大哥他向來心思縝密,從不會魯莽行事,一定會安然歸來的,你放心吧!”闕蝶雖嘴上如此說,但心裡的擔憂之情並不比凰舞少!
二人正擔憂之際,卻見伊索進門。
“伊索拜見公主殿下!”
“伊索大人到訪鳳盧,不知有何貴乾?”闕蝶不解道。
“回稟公主,陛下已催促屬下多次,讓屬下轉告王子殿下。明日趕往匈奴!”
“什麽?明日?”闕蝶驚道。
“公主,王子殿下他~”伊索試探道。
“殿下外出遊獵,過不了幾日便會回國,請伊索殿下轉告父王,讓父王延遲大哥遠赴匈奴的行程!”
“闕蝶妹妹,殿下他?”凰舞疑惑道。
“凰舞姐姐,沒事,稍後闕蝶再跟你說。”
“公主,王子殿下若回來,還請公主務必告知王子殿下,讓他立刻前去王宮。屬下告退!”伊索說完便轉身而出。
“闕蝶妹妹,殿下此去匈奴所為何事啊?”凰舞急切道。
而闕蝶看著凰舞那張期待的眼神,暗自歎口氣道:“凰舞姐姐,闕蝶知道你對大哥的情意,那日在永王府,你與大哥相擁的一幕,我也看到了。但是,前些日子,父王因為受大漢威逼,將慰屠耆哥哥送去大漢後,匈奴國單於卻又來逼迫樓蘭,父王無奈,隻好將大哥送往匈奴。不過此次匈奴之行是大哥自願的。他去匈奴實則是去做人質!”
“什麽?做人質?”凰舞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凰舞姐姐,你聽我說。此次去匈奴其實對大哥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一來可安撫匈奴單於對樓蘭的不滿,二來也可躲避娜仁王妃謀害大哥。不過大哥說了,總有一天他會回來,回來做我們樓蘭的王。”闕蝶雖說是在勸解凰舞,但此刻卻已是眼淚汪汪。
二人說著便抱在一起大哭起來。
“你們這是怎麽了?為何如此傷心?”不知何時,安歸現在二人身旁。
二人見安歸前來,這才分開。
“殿下,
你要去匈奴可不可以帶上我?”凰舞問道。 “你知道了?”
凰舞點點頭,靜靜的看著安歸的臉,等待著安歸的回答。
安歸伸手擦去凰舞眼角的淚滴,溫柔道:“凰舞,此去匈奴凶險萬分,且匈奴人對於美色也是垂涎欲滴。我怎可帶你這樣一位美若天仙的人前去呢?”
“可是殿下,凰舞不想再和你分開了!”
“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分開,但是此刻分離不就是為了他日的相聚嗎?好了,不要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看著二人打情罵俏,闕蝶再也看不下去。“大哥,我先回永王府了!凰舞姐姐這幾日一直在擔憂你的安危,你可要好好哄哄人家哦!”說著便轉身對古赤擠眉弄眼一翻,意是讓古赤與自己同去。
“殿下,屬下想告假半日,請殿下恩準!”古赤躬身道。
看著二人如此,安歸也明白古赤為何告假,擺擺手道:“去吧!今夜不用來了,本王子今夜不回永王府了!”
待二人走出,凰舞便道:“殿下,方才伊索大人前來傳喚,說是等你回來後立刻進宮見陛下!”
“無妨,今日我哪裡也不去,留在這裡靜靜的陪著你!”說完便牽起凰舞的手向屋內走去。
永王府,古赤躬身低頭,身前闕蝶一副含情脈脈的表情。
“古赤大哥,你是不是要跟殿下一同去匈奴啊?”
“屬下受爺爺之命,終身護衛殿下,不管殿下去哪裡,古赤定會跟隨到哪裡!”
“那你會不會想我啊!”闕蝶說話間,已經是臉頰緋紅。
“公主,我,我!”古赤深知自己喜歡闕蝶,但此刻聽聞闕蝶如此說話,便不知如何作答。
而闕蝶見古赤如此,故作苦著臉道:“你能把頭抬起來嗎?”
而古赤抬頭的瞬間,闕蝶卻笑出聲來,因為此刻的古赤全無往日的高手之樣,雙臉通紅。
“公主,莫要取笑,屬下~”
“哼!古赤,你記住,從今天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等你和大哥從匈奴回來,我們就成親!”
“是,是,屬下遵命!”古赤依舊紅著臉,但內心卻幸福無比。
“好了,不要屬下屬下的了!來,叫我一聲闕蝶!”
“屬下不敢!”古赤說著便又低下頭。
“叫!”闕蝶大喝。
古赤立刻後退幾步。見闕蝶似乎生氣了,便小聲道:“闕,闕蝶!”
“嗯!這就對了,好了,看在你親口叫我一聲闕蝶的份上,今夜本公主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說著便笑嘻嘻的轉身離開。
王宮禦書房,伊索前來。
“陛下,王子自午時到達樓蘭,此刻正在外城鳳盧歇息,是否前去傳喚?”
“鳳盧?那不是當初安歸遇刺遇女子救治的地方嗎?”
“正是,屬下還探聽到,殿下已對此女子生情!”
“哦!看來我兒安歸長大了!古赤,今夜就不要傳喚了!明日一早,本王親自去送他!”
“是,屬下告退!”
鳳盧內庭院內,木椅上凰舞靠著安歸的肩膀,雙手挽著安歸的手臂,看著天空中那耀眼的明月。卻並未說話,相互聆聽著對方的心跳。
直到後半夜,一絲細微的冷風打破了二人的寧靜。
“冷了吧!來,披上!”安歸脫下自己的衣袍為凰舞披上。
凰舞點點頭,深情的張望著安歸,隨即從脖頸處扯下一枚鳳凰起舞的玉佩交給安歸道:“義父說當初在張掖郡街市上撿到我時,這支玉佩就戴在我的脖子上!十幾年了,我一直在用這枚玉佩尋找我的親生父母,可是~”
安歸看著玉佩上那鳳凰起舞的圖案,道:“這上面的圖案可有什麽寓意?”
凰舞搖搖頭“不知道,當初義父也是因為看到這鳳凰起舞的圖案才為我取名為凰舞!”
“那這也算是你的親生父母給你留的唯一一件東西,我怎可據為己有?”安歸說著便伸手遞交過去。
而凰舞並未接過,淡淡道:“十余年了,太累了,我不想再找了。這枚玉佩就當是你我的定情之物吧!只要你帶著他,就不會忘了我!”
安歸聞言,笑笑道:“傻瓜,我怎麽會忘了你呢?你是我安歸這一生最愛的女人,除非安歸神死,否則絕不負凰舞!”
說著,二人便又緊緊相擁。許久後,凰舞從安歸懷中掙脫。“殿下,天亮後你就要啟程了,還是去歇息歇息吧!”
“嗯!也好!”安歸自從國舅府救出凰舞後,便去了玉門關,到如今,已是數夜未眠。此刻也漸漸有了一絲困意。
片刻後,床榻上,安歸入眠,床邊,凰舞靜靜的守候著安歸。一副含情脈脈中夾雜著不舍的表情。
而永王府,古赤也難得的睡在了闕蝶的閨房,也如安歸一般,故意入眠,身旁闕蝶靜守。以往大大咧咧的公主殿下, 此刻看著自己的晴朗,已是淚眼惺忪。
王宮內禦書房,國王也是靜靜的站在窗前向外張望,喃喃道:“我樓蘭的先祖們,請原諒索達的無情。如今慰屠耆已在長安為質,而安歸是我最看中的王子,但明日也要遠赴匈奴了!如此種種卻是為了我樓蘭能在大漢和匈奴兩個強國的壓迫下苟活。若先祖們在天有靈,請庇佑兒慰屠耆在長安城安然無恙,庇佑也兒安歸能夠早日回歸樓蘭,繼承王位!”
“陛下,該歇息了!”不知何時,塔雅站在國王身後。
“天亮後安歸就要出發了!本王著實沒有睡意啊?你怎麽也沒睡?”國王看著眼前的塔雅,心裡覺得,如今在樓蘭,能與自己的親近的人也只有塔雅王妃了。
“陛下,臣妾聽聞禦書房徹夜燈火未息,便前來探視。陛下,您著身子本就不好,可不能再熬了!”塔雅說著便將手中早已備好的披風披在國王身上。
“愛妃啊!你以為本王將兩個王子都送去別國做人質,此舉是否有悖人倫啊?”
“陛下,您為了樓蘭國操勞了一生,如今眾王子也長大了,該為樓蘭盡忠了!也該幫您分憂了!”
國王看著眼前溫文爾雅的塔雅王妃,心裡不禁有了一絲寬慰。但想起塔雅此人實為神秘,便試探道:“只是二人這一走,早已本王撒手人寰,這諾達的樓蘭國可就~”
“陛下,您放心,萬一有那麽一天,臣妾一定讓童格繼承王位,不讓樓蘭國出現禍亂!”
“童格?呵呵”國王冷笑一聲後便不再言語,轉頭看著窗外。,